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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初三,上巳節,是祛邪求吉的日子,官民都來到汴河水上洗濯祓除,去除宿疾,臨水宴賓、城外踏青,熱鬧非凡。趙曙因為濮議終於落幕,兒子婚事又定了,心中高興。就委託韓琦、文彥博:“你們分別在瓊林苑、湖園兩處園林中賜群臣御筵,朕自己則親臨金明池與大大王、歐陽修、韓維等人飲酒賞春。”

司馬光在金明池仍對趙曙提起濮議:“呂誨、傅堯俞等五人相繼被貶黜,朝廷內外的人,無不驚惶錯愕。看來這又是中書在警告百官,讓大家都不敢說話,然後他們好擅權自專,隨心所欲……”

趙曙擋住他的話頭說“你不要亂估計。貶黜這幾個人,不是宰相的建議,而是朕的意思。稱親乃太后懿旨,他們竟敢不遵懿旨,藐視皇威,難道不應該受到懲罰嗎?目無法紀,擅自棄官,若聽之任之,朝廷威嚴何在?”

司馬光犯言直諫:“臣深為陛下痛惜。還望陛下特發諭旨,召還傅堯俞等人,再下詔宣佈不再稱親,這樣一來就可以使天下憤懣之氣立刻變為歡欣鼓舞之情,誹謗之語變為謳歌聖德了。”

趙曙臉上勃然變色:“朕是奉太后懿旨辦事,今天是君臣飲酒賞春,你又提這些事,是想掃朕和各位愛卿的興嗎?”

司馬光仍然不顧一切地說下去:“臣多次到政事堂跟中書大臣講,做皇家之後人的不能顧及私親的情義。當兩制、禮官共同詳定時,臣又專門為眾人手撰奏章。如果要治其罪,臣首當其衝。”

趙曙說:“呂誨等人在議論濮王稱謂時上躥下跳,必須驅逐!”司馬光挺直身子說:“呂誨等人是後來才參加議論的,既然要驅逐,像臣這樣為首的豈能寬恕?臣能不無愧於心嗎?臣請與傅堯俞等同受責罰,自今日起,臣也居家待罪。”趙曙拂袖而去:“你司馬光竟然也想要挾朕!”

第二天,司馬光果然不上朝了,趙曙對李憲說:“司馬光雖然迂闊,畢竟還算個忠臣,而且品德、操守口碑尚佳。你替朕去敦促司馬光,就說經筵不日又輪到他開講了,望他早日到職視事。”

司馬光隨即請李憲代為轉呈他的奏章:“臣與傅堯俞等五人同為臺諫官,傅堯俞等所坐之罪,臣大約都曾犯過。今傅堯俞等五人盡已外補,臣一人獨留朝廷,臣今後怎麼做人 ?伏望聖上細加體察,依臣前奏,早日對臣予以降黜。”司馬光先後上了四奏,請求貶黜。

趙曙不理司馬光的自貶請求,三月初十日,在中書和兩制的舉薦下, 任命太常博士蔣之奇為御史, 蔣之奇是歐陽修推薦的, 趙曙見到中書擬選的御史名單上有蔣之奇,很高興地就圈點了,不僅批准其入臺,還將原擬監察御史裡行的 “裡行” 二字勾去,使之破格成為正式御史。待罪在家的司馬光聞訊頓足捶胸:“蔣之奇人物猥瑣,品格低下,怎麼能做御史!”

蔣之奇上殿謝恩時,趙曙對他開玩笑說:“醉酒的郎官來了。”把蔣之奇說得臉紅脖子粗。趙曙又說:“朕以前看愛卿所對制策就覺得很好,而有司竟把你遺漏了,所以朕親自下詔提拔了你。”蔣之奇感激涕零,再三表示:“陛下慧眼識人,臣謝陛下隆恩,今後定為國事仗義執言,萬死不辭!”

濮議之爭雖然以皇考一派取勝而告終,但是朝野輿論卻普遍傾向皇伯派,朝臣對歐陽修等人頗多非議,對司馬光不上朝暗暗讚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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