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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代篡位登上皇帝寶座的人無不煞費苦心,最典型的要算王莽。而根據現有的史料,看不出楊堅為了權位施展了什麼詭計,相反那時候他過的是提心吊膽的日子,生怕一不小心被皇帝殺掉。應該說是周宣帝的昏聵給了他機會,周朝宗室請侯王的當斷不斷縱容了他的壯大,等到他羽翼豐滿的時候,年幼無知的周靜帝便只有乖乖地把皇位讓出的份兒了。

遺詔傳位

周武帝滅齊以後,推準備先北上滅掉實力強大的突厥,然後再回師南下滅掉南陳。從當時周朝的氣勢來看,很可能不出一兩年的時間,天下就會統一。可惜就在他兵分六路討伐突厥的時候,卻忽然得急病而死,年僅 36歲。

周武帝感覺自己不行了的時候,急忙將負責皇室事務的宗師宇文孝伯召到皇帝的臨時駐地,握著他的手說:“我估計我這病是沒有救了,我把後事都託付給你了!”當天晚上,宇文孝伯被授予司衛上大夫的職位,總管宿衛兵。接著,周武帝又命令宇文孝伯火速趕到京城長安鎮守,以防意外。

周武帝隨後也往長安趕來,他的病越來越重,回到京城的當晚就去世了。周武帝的弟弟宇文憲文武雙全,被封為齊王,周武帝對他十分器重。眾人都認為宇文憲是周武帝統一大業最合適的繼承人,聖明的武帝一定會把皇位傳給他。可是皇帝的遺詔一宣佈,繼承皇位的卻是宇文贇,這讓朝廷上下均感意外。

這個宇文贊雖然是周武帝的兒子,卻是個不學無術的庸才,理政無智,打仗無勇。有的大臣為了討好,就在周武帝面前誇獎太子如何賢能,周武帝毫不客氣地說:“你們這是逢迎我,只有王軌才是真正的忠臣,因為他敢對我直言,說太子的人品不過中等而已。”

王軌是周武帝的心腹,他認為宇文贇不是當皇帝的料。有一次他假裝酒醉,摸著周武帝的鬍子說:“這麼好的一個爸爸,可惜沒有好兒子!”出於對北周前途的考慮,他多次建議武帝重新立嗣。武帝也認為王軌說得對,但自己除了宇文贇這個兒子之外,其他的幾個兒子不是年紀太小,就是能力不夠,也就無法按王軌說的做。

為了能把太子教好,周武帝特意挑選了一批德才兼備的官員安置在東宮,除了負責教導太子,每個月還要寫一份詳細報告,稟明太子的所作所為。太子好喝酒,周武帝就嚴令禁止各種酒類進入東宮。他還要求太子跟著文武百官起早上朝,一天也不許落下。太子犯了過錯,周武帝就用鞭子,棒子揍他,還警告他說:“自古至今被廢的太子數不勝數,難道我就不能立別的兒子為太子嗎?”

其實,周武帝對兒子如此嚴厲,不過是恨鐵不成鋼而已。當到真正決定皇位繼承人的時候,他還是選擇了宇文贇。於是,宇文贇即位稱帝,就是北周宣帝。

罄竹難書

周武帝活著時,宇文贇是一副恭順的模樣。父親一死,他的真實嘴臉就暴露出來了。在父親的靈堂上,他摸著過去挨父親棒子時留下的傷痕,惡狠狠地大罵道:“你死得太晚了!”

父親剛剛下葬,他就把後宮的嬪妃宮女都叫到面前,一個個地端詳,模樣俊俏的都納為己有。宮裡的女人玩夠了,他就派出大批使者分赴各地,蒐集天下美女,凡是官職在儀同以上的官員,其女兒都要讓皇帝先挑過才能出嫁。宇文贇又給後宮的嬪妃取了無數千奇百怪的位號,連周國寫起居注的史官都記錄不全。周武帝時廢棄的豪華宮殿,他動用數萬民夫重新修建,宮中到處都裝飾著金玉珠寶,其奢侈程度超過了漢魏時期的皇宮。

古人父母死後,起碼要居喪三年,不能聽音樂,不可嬉笑,還要穿沒有裝飾的衣服。宇文贇全然不顧這些喪儀,守孝才過一年,便縱情玩樂,天天在殿前觀看歌舞表演。他的寵臣鄭譯又把北齊末帝高緯的歌舞班子重新組織起來,什麼侏儒搞笑、山車攻戰,巨象巡遊、拔河表演、殺馬、剝驢皮等等玩意兒,從早到晚演個沒完。至於政事全都交給宦官處理,文武百官經常是十天半月見不到他一面。

周武帝死後還不到一個月,宇文贇就下詔宣齊王宇文憲進宮。宇文憲剛一進門,殿門忽然關閉,一群武士擁上前來,不容分說地把他活活勒死了。那位王軌也被他殺死在徐州任上,周武帝生前的幾位重臣都沒有逃脫他的毒手。

朝中官員楊文佑、白宮伯、長孫覽等人對宇文贇的所作所為深感不滿,就編歌謠唱道:“朝亦醉,暮亦醉,日日恆常醉,政事日無次(無秩序)。”鄭譯聽到後,馬上報告給宇文贇,宇文贊大怒,下令處以“天杖”,結果把楊文佑當堂打死。

宇文贇喜怒無常,想打誰就打誰,而且打人還有“定製”,以 120 杖為度,稱為“天杖”,後來又翻倍,加至 240 杖。有一次,楊皇后不肯聽從與五位嬪妃一起和他淫亂的荒唐要求,竟被他用“天杖”打得死去活來。

宇文贊在位僅僅一年,就幹了無數的壞事,以致史書上這樣說:“伐盡南山的竹子,也寫不完他的過錯;用完東觀(東漢宮名,原為宮中藏書之處,後來成為史官修史的地方)裡的筆,也記不完他的罪惡。”

相貌不凡

宇文贇當了一年皇帝后,就傳位給七歲的兒子宇文闡,史稱北周靜帝。他自己則自稱“天元皇帝”,他居住的宮殿稱為“天台”。他頭上戴著高高的“通天冠”,加上金蟬做的飾物,對臣下講話時也不稱“朕”,自稱“天”,大臣見他之前,必須齋戒三日,清身一日,才允許上殿。

又過了一年,宇文贇突然得了一場暴病,不到兩天就命歸黃泉了。當時靜帝的年紀還小,宮內無人能做主,鄭譯和劉昉就假傳聖旨,宣楊堅入朝輔政,坐上僚佐丞相的交椅。

楊堅是楊皇后的父親,出身名門大族,他的父親楊忠是西魏宇文泰手下的十二大將軍之一。為了籠絡漢族將領,宇文泰賜給他們鮮卑姓氏,楊忠被賜姓普六茹。到北周時,普六茹忠升任柱國大將軍,受封隨國公。

相傳楊堅出生時就有異相。母親把他抱在懷裡,突然看見他頭上長出角來,遍體起鱗,他母親嚇壞了,一失手把他掉在地上。他的額頭上長有五條柱紋,匯入頭頂,目光外射,手上有“王”字紋路,上身長,下身短。16歲那年,他就成為驃騎大將軍,宇文泰見到這位相貌不凡的少年,驚歎道:“看這個孩子的風骨,不像燕趙一帶的人!”

出奇的相貌並沒有給楊堅帶來什麼好處,反而險些帶來殺身之禍。宇文毓在位時,特派善於相面的趙昭來觀察他的面相。幸虧趙昭很佩服楊堅,對宇文毓說楊堅不過是個柱國的將才,宇文毓才放下心來。

宇文護攝政時,對楊堅特別嫉恨,多次要陷害他,有一次圍獵時竟用暗箭射他,幸好沒有射中。

周武帝對楊堅很器重,讓他承繼了父親的爵位隨國公。宇文憲曾勸周武帝說:“普六茹堅相貌不凡,臣每次見到他都手足不知所措,恐怕他不是久居人下之人,應該早日剪除。”王軌也說楊堅有反相。周武帝不高興地說:“如果天命一定在此人,我們又能怎麼樣呢?”

宇文贇當上皇帝后,也想除掉楊堅,但一時找不到理由。有一天,他讓四位妖豔無比的妃子站在自己身邊,然後召楊堅進宮。事先他這樣吩咐衛士:“楊堅進來後,要是他顏色失常,立刻格殺勿論!”

誰知楊堅進殿後目不斜視,神態自若,彷彿他眼裡根本就沒有那四個美女。宣帝找不到碴兒,只得放他走了。

楊堅知道宇文贇對自己心懷猜忌,唯恐性命難保,就求讀太學時的同學鄭譯幫忙,讓他把自己派到外地去。鄭譯還真給他謀到了一個揚州總管的差事,可是還沒等他動身,宇文贇就死了,他搖身一變成了輔政大臣。

元胄相保

楊堅沒有大功於國,卻忽然執掌起朝廷大權,王室成員首先不服氣,尤其是坐鎮在外的宗室五王(趙王、陳王、越王、代王、滕王),他們都是宇文泰的兒子,都不甘心大權旁落。於是,楊堅把宇文贇病亡的訊息封鎖起來,然後發了一道假詔書,把五位諸侯王召回長安,收繳了他們的兵權和印信,讓他們各自住進京城的王府中。

五王無法起事,但還有那些重臣宿將,也對楊堅不滿,紛紛起兵,其中規模較大的有相州總管尉退迥、青州總管尉退勤、鄖州總管司馬消難、益州總管王謙。楊堅迅速發兵征討,派遣韋孝寬,梁士彥、宇文忻、崔弘度等名將掛帥,慷快便把此起彼伏的叛亂鎮壓下去了。

楊堅害怕對方不懷好意,就自己帶酒菜進入趙王府。宇文招把楊堅請進寢室,跟隨他的只有堂弟楊弘和元胄、元威兄弟兩人,其他人不準入內。宇文招把利刃藏在帷席之間,室後埋伏下武士,準備一有機會就動手。

酒酣之時,宇文招親自拿起佩刀,用刀尖扎了一片切好的瓜,遞到楊堅面前,請他品嚐。這種吃法是鮮卑人的風俗,又是王爺親自送食,楊堅不好拒絕:但如果楊堅這樣張嘴去吃,只要宇文招往前一送刀,就會結果了楊堅的性命。

坐在門口守衛的元胄看出情勢不對,急忙衝進來,對楊堅說:“相府有急事需要您處理,不能在這裡待得太久。”

宇文招恨這個突然闖進來的元胄壞了自己的大事,就斥責道:“我和丞相講話,你插什麼嘴!”說罷就喝令他退下。元胄怒目而視,緊握刀把回到門口。

宇文招一計不成,又假裝酒醉噁心要嘔吐,就起身往室後走。元胄怕他耍什麼花招,就半扶半推地把他按到座位上,宇文招走了幾次也沒有走成,就說自己口渴,命元胄去後廚取水,元胄像沒有聽見似的,站在原地不動。

就在這時候,滕王宇文逌來了,楊堅走下臺階迎接,元胄趕緊湊上去耳語道:“情況很不對頭,應該馬上離開!”

楊堅有些不相信,說:“他們手中沒有兵馬,敢對我怎麼樣!”

“兵馬全是他們宇文家族的,一旦他們先動手,我們就大勢去矣。”

楊堅還是不信,又落座與剛來的宇文道互敬互飲。機警的元胄忽然聽到室後發出盔甲摩擦的聲音,再也顧不上什麼禮儀,衝到楊堅面前高聲說:“相府的事情多得很,您怎麼能這樣磨蹭呢?”接著不由分說扶起楊堅就走,宇文招起身就追,元胄擋住門口不讓他出去。楊堅一溜小跑,回到了相府,這才得以化險為夷。

隋周替代

這件事發生後,楊堅以周靜帝的詔令殺了宇文招和宇文道,接著開始大殺周朝宗室。宇文覺和宇文毓的子孫共六家,宇文邕的子孫共 12 家,再加上宇文宗室的遠近支親戚,幾乎被楊堅殺個一乾二淨。宇文贇有兩個孩子還在襁褓之中,為斬草除根,也都被楊堅殺了。

大定元年(581),楊堅見時機已經成熟,就讓人替周靜帝寫好了退位禪讓詔書,然後穿上皇帝服裝,登上了心儀已久的寶座。

因為楊堅繼承了父親的爵位隨國公,後來又晉封為隋王,因此他把新王朝定名為“隨”,但“隨”字的“辶”有不穩定之意,他就把這個不吉利的偏旁去掉,成了“隋”。

就在稱帝的當天晚上,楊堅殺掉了年僅九歲的周靜帝。北周歷經短暫的 25 年,就此滅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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