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由成龍、金喜善主演的電影《神話》大熱一時,片中那位為了蒙毅一句承諾而苦等千年的麗妃,詮釋了一場刻骨銘心的曠世愛情。
麗妃原為北韓玉漱公主,進入秦朝境內後被秦始皇封為妃,但實際上這兩個稱號都是電影虛構的,秦朝歷史上並無與箕子北韓聯姻的記載,更無“妃”這一等級。
不過,“麗”這個字的封號卻頗有淵源。據《史記》記載,自嬴政13歲繼秦王位之日,即開始為自己選定陵墓,因驪山“其陰多金,其陽多玉”,所以,嬴政選定在驪山北麓修建陵墓,名曰“麗山”(即陵墓所在的區域)。
由於歷史上的秦始皇陵並未留下名字(如漢高祖的陵墓叫長陵、漢武帝的叫茂陵等),所以後世常用“麗山”(通酈山)來代稱秦始皇陵。而電影中麗妃的結局是被強令陪葬於秦始皇陵中,冥冥之中與其封號形成了一種隱喻。
當然,電影都是虛構的。不過陝西考古研究所在對秦始皇陵區內的古墓群進行發掘時,真的發現了大量刻有“麗”字陪葬陶器的古墓(以下簡稱麗字墓),數量保守估計有數千座之多,已發掘的50座墓葬中,墓主級別都不高,但都採取肢骨屈折的曲肢葬方式。
顯然,這些麗字墓都是從屬於同一地域或服務於某一墓主的。由於麗山僅僅是陵區所在地,所以陶器上的“麗”字並非指代麗山。於是有網友腦洞大開的猜想:莫非真的挖到了麗妃?
其實,這些古墓群中的“麗”字指代的是麗邑。據《史記·秦始皇本紀》記載:“(秦朝)宮徒刑者七十餘萬人,乃分作阿房宮,或作麗山。始皇享國三十七年,葬麗邑”。
也就是說,在麗山為秦始皇修陵的人,多達數十萬。為了管理這些龐大的群體,秦王政十六年(公元前231 年),秦國在秦陵以東設定麗邑(叫麗的縣城),內設有居住區、工匠區、生產區以及軍事區,與秦朝郡縣制下的普通縣並無區別。顯然,麗邑是為了修陵而單獨設立的城市,供勞役居住生活的。這數以千計的麗字墓,都是為秦始皇修陵的勞役。
雖然麗字墓與麗妃沒有任何關係,但卻意外揭開了秦朝末年的一樁謎案。
秦二世二年(公元前208年),陳勝部將周文率數十萬起義軍攻入戲水(今陝西臨潼),逼近秦朝都城咸陽,由於來不及徵調郡縣秦軍,秦二世大為驚駭,少府章邯獻計:“驪山徒多,請赦之,授兵以擊之。”
這支被史書稱作“人奴產子”的麗山刑徒軍隊,在短時間內迅速形成超強戰鬥力,不僅擊潰了周文大軍,滅亡了陳勝的張楚政權,還在定陶擊殺統率正規軍的項梁。
然而,刑徒軍的下場也極為悲慘,由於趙高弄權,章邯率20萬刑徒軍降楚,但諸侯聯軍行至新安時,卻出現了“諸侯吏卒乘勝多奴虜使之,輕折辱秦吏卒”的情況,秦軍人心浮動,為防萬一,項羽下令將20萬秦軍盡數坑殺。
這就帶來一樁謎案:如果這20萬秦軍真的是來自麗山的刑徒和人奴產子,為什麼這群來自六國的苦役會甘心為秦王朝賣命直至被坑殺,諸侯聯軍又為什麼會趁機侮辱這些故國苦命人呢?
上文提到,麗字墓粗略估算有數千座,已經發掘的50座無一例外都採取了曲肢葬這種方式,所謂曲肢葬,即挖一個坑,坑內掏出一洞,將墓主雙腿下部彎曲,以身子蜷縮的方式葬入洞中,屬於典型的秦人墓葬方式。
這也就意味著,所謂的麗山刑徒,其實有一大部分都是秦人,陪葬陶器上的“麗”字,也證實了他們的主要工作就是在麗邑為秦始皇陵勞作,章邯的20萬大軍中,這些人佔據了大多數。
那麼史書當中有沒有蛛絲馬跡的證據呢?有。《史記·項羽本紀》記載,新安殺降前夜,刑徒軍曾私下談論“諸侯虜吾屬而東,秦必盡誅吾父母妻子”,可見,這些人正是來自關中,這也是刑徒軍能夠發揮極強戰鬥力的主要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