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書記載,公元前209年,秦始皇病逝,隨行的胡亥在趙高和李斯的支援下修改詔書,以秦始皇的名義賜死扶蘇和蒙恬,奪得皇位,史稱秦二世。
胡亥也因此被扣了一個帽子,出身不正,皇位是篡奪來的。又因為是亡國之君,最後被當做了兩千年的典型反面教材。
但對於胡亥篡位這段歷史的真實性,自古以來便有爭議。
首先,沒有任何史書記載,秦始皇表露過將皇位傳給長子扶蘇的態度,反而扶蘇因為堅持儒家思想而經常與堅持法家思想的秦始皇對著幹,被秦始皇所討厭,逐漸失去繼承皇位的機會。
其次,秦朝一直以來的傳位習慣就是,誰受到寵愛,就立誰為儲君,秦始皇的父親異人是這樣,他的先祖秦孝公也是這樣,秦朝奉行的並不是《周禮》所規定的那樣“立儲以嫡,無嫡立長”,而是寵愛誰立誰,最後秦始皇只帶胡亥隨行,說明秦始皇寵愛胡亥,確實想立他為君。
第三,秦始皇為何一直沒有立儲君,據史書記載他較為關注的兒子只有扶蘇和胡亥兩人。我們知道,秦始皇堅持法家才奪得天下的,這也是他畢生的驕傲所在,他讓他的寵臣趙高做胡亥的老師,教胡亥法家學說,可以說他已經開始將胡亥作為繼承人培養了,而胡亥又非常聽話,相對於堅持儒家又多次忤逆的扶蘇而言,權衡之下,秦始皇必然傳位於胡亥,因為他從胡亥的身上才能看到自己的影子,因為法家就是他一統天下的根本,無論是誰,都不會放棄根本而任由後代更改自己的信仰,這就是皇帝的威嚴所在。
所以從任何角度而言,秦始皇都沒有傳位扶蘇的必要。而作為正統史書,《史記》卻將整個事件記錄為始皇本想傳位於仁義的扶蘇,卻被權臣支援的胡亥篡奪,以至於造成秦朝滅亡。《史記》的創作目的“究天人之際,通古今之變,成一家之言”,在這裡體現得淋漓盡致,似乎是在講一個因果報應的故事,以啟迪後世帝王不要廢長立幼,要按照儒家的主張有序傳遞皇位。
另一方面,《史記》從被公佈之後就一直被後世刪改,他的被刪改目的是為漢朝奉為正統的儒家服務,因為《史記》是整個儒家史學體系構建的重要部分。儒家在君主傳承方面,只奉“立儲以嫡,無嫡立長”的正統觀念,所以說,作為無道之君的典範,胡亥的繼位就應該是陰謀所得,這也是在警告在位的帝王,如果不“立儲以嫡,無嫡立長”,他們的後代可能就是胡亥這樣的亡國之君。
近幾年北大收藏的西漢竹書被公佈,其中的一篇《趙正書》詳細記載了秦始皇傳位的經過以及對話,秦始皇的本意就是傳位給胡亥,由左丞相李斯和右丞相馮去疾擁立,扶蘇是在胡亥繼位後被賜死。因為書中不以秦為正統,稱秦始皇為秦王趙正、秦二世為胡亥,也就說這本書沒有必要為了維護秦朝的尊嚴而刻意地篡改歷史,他就是一個瞭解秦朝歷史的漢初大臣記敘的歷史事件,所以不帶任何目的。《趙正書》沒必要亂改事蹟,更為可信,從這方面而言,《史記》的成書本身就有目的,更有篡改的嫌疑。
也許今後會有更多的竹簡被發現,以印證《史記》的部分內容是不真實的,就像《竹書紀年》對《史記》記錄的先秦史發起衝擊、《趙正書》對《史記》記錄的秦史發起衝擊一樣,《史記》構建的符合儒家學說的史學體系將接受挑戰以及世人的置疑。
但不管怎麼說,秦朝是滅亡在胡亥手裡的,即使他的陰謀奪得皇位被冤枉了,也依然彌補不了他作為亡國之君的過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