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篤是誰?
很多韓城人可能都知道狀元王傑的故事,但是對於王傑的孫子王篤,應該還是很陌生的。
王篤,字寶珊,號實夫,是韓城廟後村人。也是狀元王傑的孫子,幼年隨祖父在京。當王傑擔任太子嘉慶老師之時,王篤曾做過太子的伴讀。就是在這樣的生活環境影響中,王篤自小骨子裡既有文人風骨,也有韓城人激昂豪壯的秉性,也就造就了他文人風骨下的彪悍一生。
他還是曾經那個少年
乾隆四十六年。波瀾不驚的大清王朝,正徜徉在歷史的汪洋長河中平靜而沉默時,卻被斯蘭教哲合忍耶派頭目蘇四十三發動的一場以穆斯林為主的叛亂泛起了不小的漣漪。而緊接著震驚全國的“甘肅冒賑案”演出的清代吏治史上最大的集團貪汙案醜劇,又再一次攪動了大清王朝的平靜時光。
也就是在這樣一個即將上演清王朝歷史跌宕起伏的大背景下,陝西韓城的廟後村被一個嬰兒的哭啼聲打破了晨曦的寧靜,乾隆四十六年,王篤出生了。
王篤的出生為王家大院披上了一層喜色,這個訊息更讓在京城當時任職右都御史的王傑感到高興,並給孫子起了名字,寄予厚望,期望王篤一生能夠堅定,厚實。
就這樣,王篤在韓城度過了兒時最美好的時光,那些時光的足跡定格在了古城的每個角落,成為他一生最柔軟的牽掛。少年的王篤過著平凡而普通的生活,除過在京城做過太子的伴讀這個值得炫耀的事,隨後就沒有做過任何驚天動地的事了。
或許命運就是如此的折磨人。曾經那個少年也曾想夢想仗劍走天涯,也曾徘徊在澽水河畔恣意盎然想著指點江山,揮斥方遒,或者趁著月色溫柔,登上韓城樓門,凝望星空,無限遐想。更或是對酒當歌,得意之時須盡歡,失意之時也盡歡,盡顯男兒豪情。而少年王篤並沒有這樣,他沉下了心,耐住了寂寞,並沒有因為祖父顯赫的地位沾沾自喜。
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年少時的王傑四處求學靜心做文章,年少時的王篤也是這樣。王篤雖然不是祖父王傑那樣出身貧寒,但是他卻能虛心求,孜孜不倦的勤奮努力,我想,這應該是一種風骨的傳承。
有些東西來得越姍姍來遲,也許越不會猶抱琵琶半遮面。清道光六年,45歲的王篤通過最後一級中央政府朝廷考試,終於進士及第了。我們很難想象,王篤用了幾十年的時間在四處求學,從少年到中年的時光,他就像一塊海綿,不斷地吸收著水分,在求學的海洋裡沉澱了多久?這是一種怎樣的情懷與堅毅?
正是因為王篤沉澱的學識底蘊,他才能夠進入清國史館協修再到四川學政、布政使。在四川任職時,王篤學識博深,文風嚴謹,被譽為“文翁”。
或許大家不知道“文翁”是什麼意思,這裡簡單提一下。在秦漢時期蜀地有最了不起的兩件大事,一個是李冰治水,另一個就是文翁化蜀。
文翁,名黨,字仲翁,《漢書》,在“循吏傳第五十九”中,介紹了六人,文翁列在第一,循吏指善於治理政事的清官。文翁在漢景帝末年為蜀郡守,興教育、舉賢能、修水利,政績卓著,被尊為“公學始祖”。文翁的文化功績成為後世效仿學習的標杆,不但對蜀學意義深遠,而且對古代中國文化發展也產生了積極而深遠的影響。
簡單的說,對於今人而言,辦學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而對於古人而言,辦學是一件很神聖的事情,是功在千秋萬代的偉大事業。文翁,一位兩千餘年前在四川辦學的古人,創辦了一套官學體系,後來發展成了科舉制,科舉制後來又經那些來華的西方傳教士之手,傳入西方,演變成了近代文官制度,再往後,就是現在的公務員制度。我想,當今的公務員,都應該尊文翁一聲“祖師爺”了。
王篤在四川被譽為“文翁”可見他當時的成績是有目共睹的。在四川學政三年任滿後,王篤調都察院任河南道御史,也曾稽查吏部、詹事府、步軍統領及中倉事務,後出任福建知州,遷廣東督糧道,代理鹽運使。在廣東任職開始王篤年少時夢想的仗劍走天涯開始了。
從虎門銷煙走出的彪悍人生
道光十九年。人生中亦師亦友的林則徐走進了王篤的世界。
道光十九年四月,欽差大臣林則徐下令將外國鴉片煙販交出的鴉片煙237萬多斤,在虎門海灘當眾銷燬。王篤成為了虎門監銷鴉片的主要負責人。
多年後“虎門銷煙”應該就是王篤一生最豪壯的時刻,在他的親自監理下,遏制了鴉片在中國的泛濫,維護了中華民族的尊嚴和利益。這是中國近代史上反對帝國主義的重要壯舉,更是人類歷史上曠古未有的場面。那一刻,王篤文人風骨的彪悍性情將伴隨著他的餘生。
“虎門銷煙”的壯舉,維護了清王朝最後的尊嚴,更讓王篤的腰桿再次筆直地挺了起來。經過“虎門銷煙”王篤馬不停地去往潮州查辦案件,他儒雅的外表下生性剛直,在查案過程中能夠不拘一格,快速處理了案件,得到林則徐的器重,被舉薦為山東按察使。
道光二十年五月下旬,英國侵略中國的鴉片戰爭爆發,虎門告急,廣州震動。59歲的王篤手握長劍,挺著剛毅的身板奉命堅守廣州城防。戰火轟鳴,硝煙瀰漫,五十多歲的王篤無畏生死,身披鎖甲穿梭在各個城防布控的前線,帶領著軍民們奔走戰場。那是一幕怎樣的場面?
道光二十二年鴉片戰爭結束了,61歲的王篤剛從戰場上歸來,又赴任山東按察使,因為王篤的政績顯著,以霹靂手段整頓了吏治,讓山東軍政各部門面貌顯著改觀,隨後他改任了布政使,時年,王篤已經六十多歲了,但他殫精竭慮,憂國憂民又積極興辦軍械製造場,最後深得清廷讚許,賞戴花翎。
人必有所執,方能有所成。王篤的一生以文人出場,卻幹了自己年少時的仗劍走天涯的夢想,真正活出了自己,讓人生感敬佩。
是啊,人生當苦無妨,良人當歸即好。65歲的王篤回到了韓城,站在城門時,他依然挺著文人風骨堅硬的腰板,手裡的長劍卻換成了柺杖,他出走了半生,歸來,仍是個少年。
現在,我們在常常感慨這個少年時,只有走進了韓城古城狀元府博物館,從他遺留下來的作品中,在字裡行間,就找到了那個少年王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