驢現在是非常普遍的一種家養畜用、肉用動物,人們見到的非常多。但是這種動物,卻有著非常奇特的來歷。
一、跌掉眼鏡:三國人學驢叫竟然是古代時髦?
現在人都覺得用驢形容人,都是侮辱人。但是在魏晉南北朝時,驢還是一種相當有地位的牲畜。
《三國志》記載,有一次孫權宴請眾大臣,有人牽來一隻驢,當眾寫了一張字條,貼在驢臉上,上書:諸葛子瑜。因為諸葛瑾(字子瑜)的臉長,故而這樣嘲笑他。
我們現在理所當然地覺得,用驢來形容大臣,真是太馬戲謔了。其實,這事自然是開玩笑,但絕對不是侮辱人,而是一個相當有品位的玩笑。
因為驢在當時是比較稀奇的動物,人們見到一隻驢,就像中國人見到袋鼠、外國人見到熊貓一樣。
這事就奇了大怪了。驢這種看起來有些搞笑的動物,居然還有這麼高的待遇。
無獨有偶,這裡不得不提到另一件事,那就是魏晉士族學驢叫的梗。
《世說新語》記載:王仲宣好驢鳴。既葬,文帝臨其喪,顧語同遊曰:王好驢鳴,可各作一聲以送之。赴客皆一作驢鳴。
王仲宣(名王粲)是建安七子之一、三國曹魏的大文學家。文帝就是魏文帝曹丕。
喪禮上人們學驢叫,現在看來簡直就是搞怪大會,惡趣味未免有點出圈。
但是這件事,還真不是那麼回事。
二、古人吃不上驢肉火燒
電視劇《漢武大帝》裡有個鏡頭,裡面有個人說漢朝毛驢數量多。不得不說,這是個明顯的錯誤。
在一般的觀眾印象中,這個是很正常的,因為中原是農業區,驢自然很多。
那麼真實情況呢?
事實上,漢代文獻裡毛驢的記載不多。西漢時文書中有驢的記載還是在敦煌。這時間已經西漢後期了。到了魏晉時才普及開來,當時驢和馬都是重要的牲畜。不少人也是乘驢車。
西漢時期的皇陵漢昭帝平陵,陪葬坑裡發現過毛驢,根據當時的記載以及考古發掘證實,毛驢是被成異獸陪葬的。物以稀為貴,毛驢正因為少,才得以躋身陪葬動物的行列。
甚至到了唐代,因為尚未傳播開來,有些僻遠地方也沒有驢。柳宗元的《黔之驢》就是一個著名的例子。
“黔無驢,有好事者船載以入。至則無可用,放之山下。”
僻處西南的貴州,並沒有引入毛驢,很多人因為這個地域黑,其實驢根本無法代表貴州人,所謂的夜郎自大式的外強中乾,也和貴州人沒有關係。因為驢本身就不是人家土產之物嘛。唐朝時西南地區沒有驢,當地人沒見過也不會飼養也不知道咋用,所以被當成無用之物。
現在西南的家驢,質粗糙結實,性溫馴,易管理,耐粗飼,抗病力強,在高原乾燥、貧瘠的環境中有特殊的使役價值,那是後來上千年的物種傳播以及人類飼養的功勞。
現在的驢,因為肉質較好,逐漸成了肉用以及藥用之畜。驢肉火燒是河北有名的美食,人稱:天上龍肉,地上驢肉。
不僅驢肉好吃,驢皮還能熬阿膠。在中國人的細心培養下,還形成了五大優良驢種,分別是:關中驢、德州驢、廣靈驢、泌陽驢、新疆驢。
然而這些美味驢肉,在隋唐以前,人們是吃不上的。
以後再看古裝劇,大家也可以留一下心,看看哪些瞎逼電視劇還讓古人穿越了吃驢肉火燒。
三、中國家驢和匈奴驢原來不是一回事
那麼我們說了半天,還沒弄明白,中國家驢,到底是從哪來的呢?
中國的六畜分別是豬牛羊馬狗雞,並沒有驢。古代一些吃驢肉的記載也出現的很晚,有比較明確記載的都唐朝了。像先秦時代的文獻都沒提過驢,司馬遷的皆謂為匈奴奇畜,本中國所不用,故字皆不見經傳,更別提驢肉了。甚至早期的一些阿膠的原料也不是驢皮,而是牛皮,馬皮甚至豬皮都有。
明代李時珍曾經提到過:“大抵古方所用多是牛皮,後世乃貴驢皮。像驢肉火燒明代才出現,這是為何呢?
驢為何出現這麼晚,有人會奇怪,中國地區不少有蒙古野驢和西藏野驢嗎?難道他們不是今天家養驢的祖先?
那麼,會不會是匈奴野驢傳入中原的呢?現在據歷史資料,蒙古野驢分佈區,和當年的匈奴統治範圍基本重合,這個說法有沒有可能呢?
完全沒有可能。
蒙古野驢雖然離得近,但和中國的家驢並不是一個物種,既不是中國家驢的祖先,而且還和毛驢有生殖隔離!
有這樣一個報道,一個老人撿到一個受傷的蒙古小野驢,後來就自己養了起來。老人又買了幾頭母驢來給小野驢作伴,野驢長大後和其他家養驢產生後代,但令人奇怪的是,蒙古野驢和中國家驢產生的後代,居然沒有生育能力,和騾子差不多。
根據相關機構的研究,通過對中國13個家驢品種367條序列的mtDNA D-loop進行研究。然後把研究資料與3個努比亞野驢、3個索馬利亞野驢和6個亞洲野驢的遺傳序列構建NJ系統發育樹。
科學家們發現,中國家驢和非洲的努比亞野驢和索馬利亞野驢遺傳關係更近,和亞洲野驢的遺傳關係很遠。從形態上和習慣上也可以發現非洲野驢和家驢更接近,而亞洲野驢和家養驢區別很大。
所以說了這麼多,是不是覺得很意外?沒想到土裡土氣的驢子也是進口動物,當然這一切歸功於絲綢之路的開闢,因為絲綢之路,不僅僅是葡萄、辣椒、黃瓜等植物傳入了中國,連驢子這樣的動物也傳過來了。
交流、開放是世界的未來,信不虛也。
參考資料
蒙古野驢與家驢雜交F-1代生物學特性觀察 《草食家畜》2013年05期
中國家驢的非洲起源研究 《遺傳》 2008年03期
中國驢子畜牧史考述 《農業考古》 2019年0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