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541年7月的一天傍晚,華州(今陝西大荔縣)般若寺裡傳來一名男嬰響亮的啼哭聲。
那一天,並沒有什麼“赤光照室,流溢於外”的神蹟,也不存在狀如樓閣的衝廷紫氣,但滿天的紅霞還是平添了不少喜氣,籠罩在暮靄中的般若寺彷彿有騰天的紫氣。
看著這個方臉高額的男孩,夫婦倆歡天喜地,這是他們的第一個兒子。
母親呂苦桃,是一位普通婦女,父親楊忠,是西魏一位久經征戰的將軍。
這對夫婦都是虔誠的佛教徒,所以才來到寺院,期待佛祖保佑他們的孩子。
隋文帝楊堅影視劇像
在得到母子平安的訊息後,楊忠興奮地將他的長子取名為“堅”,希望他長大成為堅毅之人。此時的楊忠不會想到,他的這個兒子,將在日後成為隋朝的開國之君,三百年亂世的終結者。
01 楊堅的家世與出生
楊堅的祖上,並不是弘農楊氏,而是北魏六鎮之一的武川鎮(今內蒙古呼和浩特)。父親楊忠,幾經周折投身獨孤信賬下,併成為他的心腹。
西魏建立後,楊忠就跟著獨孤信離開梁朝,加入西魏政權。同樣是武川鎮出身的宇文泰,賜他鮮卑姓氏---普六茹,這標誌著他被西魏統治集團接納。
此後,楊忠相繼參加了針對東魏的沙苑之戰、河橋之戰,立下了不小的功勳。
楊堅出生那年,楊忠已經36歲了,這在當時稱得上老來得子。夫婦倆一合計,決定割宅為寺,好繼續讓佛祖保佑他們的兒子。同時,請來常住般若寺的尼姑智仙撫育楊堅。
智仙——劇照
智仙給楊堅取名那羅廷,這是佛教裡力大無窮的護法神。對於楊堅,她寄予了極大的期望,智仙反覆告訴他,你不是凡人,而是護法金剛轉世,註定要成就一番偉業。
而他對養育自己長大的智仙,也是終身難忘。登基後,曾下令史官王邵為她立傳,還下令鑄造等身像,以為紀念。
智仙對楊堅的影響是持續終身的。
他堅信自己是那羅廷神王,自小就有極高的抱負;他一生崇信佛教,當政後改變了周武帝對佛教採取的打擊政策,實現了智仙當日的期許。
由於在寺院裡成長,他沒有享受到多少來自父母的溫暖,加上缺少玩伴和刻板的日常生活,讓楊堅過早失去了天真,反而形成了深沉穩重、不苟言笑的性格。
“朕少惡輕薄,性相近者,唯竇榮定而已。”長期的寺院生活,也讓楊堅不可避免地染上了孤冷的氣質,顯得缺乏幽默感和人情味,從而影響了他的執政風格。
02 踏上仕途,娶妻獨孤氏
楊堅九歲時,宇文泰進一步完善了府兵制,設定了八柱國、十二大將軍,這就是著名的“關隴貴族集團”。
楊忠躋身於十二大將軍之列,這為他的兒子進入權力中樞打下了基礎。四年後,楊堅走出寺院,到西魏的太學讀書——這是一所專門培養貴族二代的學校。
在太學裡,楊堅其實沒學到多少文化知識,以致後來總算自嘲“不曉書語”。
當然了,對這些貴族子弟來說,人脈才是最關鍵的。憑著深沉嚴肅的氣質,楊堅很快就在世族子弟中間取得了領導地位,並且有了最早一批追隨者。
其中一個就有鄭譯,他為楊堅奪取帝位出了大力。
在太學學了一年,楊堅被京兆尹薛善徵辟,以功曹的身份踏上仕途。
十七歲的楊堅迎娶了小他三歲的獨孤伽羅,她的父親,是楊忠的老上司,八柱國之一的獨孤信。這是一樁典型的政治聯姻,但也算是天作之合。她不但聰慧貌美,還能文能武。
影視劇中的獨孤皇后
更關鍵的是,她也信佛教(獨孤氏的名字“伽羅”,出自梵文,意為香爐木)在個性方面,她剛毅果斷堅強有膽識,始終堅定不移的支援著丈夫,可以說是楊堅的賢內助。
03 兩姑之間難為婦
娶得賢妻的楊堅,愈發躊躇滿志。但是作為政治素人的楊堅,此時卻面臨著一個不小的考驗。
公元556年,執掌西魏二十年大權的宇文泰去世。
宇文泰考慮到自己的兒子們太缺乏政治經驗,鎮不住那些老部下,可能出現大權旁落的局面。
為此,他囑託年富力強的侄子宇文護輔佐他的兒子宇文覺。可惜的是到第二年,宇文護就廢掉了西魏的皇帝,擁立侄子為帝,建立了北周政權,實現了宇文泰改朝換代的夢想。
為了繼續掌握大權,他殺死了宇文覺,改立宇文毓。宇文毓當然不肯成為傀儡天子,就和自己的叔叔在暗地裡展開了鬥爭。
楊堅——影視劇照
楊堅就是在這樣特殊的時期被任命為右小宮伯,作為皇帝的近臣,在皇帝身邊工作。
按理說,在皇帝身邊工作,貼近權力中樞,應該是好事才對。可是從北周的官制來說,宮伯隸屬於天官大冢宰,而當時擔任這一職務的恰好是宇文護。
對於宇文護,楊堅沒有一店好感,因為正是他逼死了自己的岳父。可他卻不能流露出任何不滿,每當披掛著金甲金刀,威風凜凜地侍立在皇帝身旁時,他經常感到背後有絲絲涼意。
要想在政治鬥爭的驚濤駭浪中活下來,政治新鮮人楊堅需要老江湖的指引。
父親楊忠看出,宇文護雖然大權在握,但他的所作所為同樣引起了貴族和皇室的不滿。所以他對兒子說,你最好的應對策略是哪邊也不靠,哪邊也不支援。
得到父親的建議後,楊堅更加隱忍了。但他的若即若離,引起了宇文護的不滿。
據說,他曾派遣一位叫趙昭的術士,以看相為名,試探楊堅有沒有異心。趙昭偷偷告訴楊堅,“公當為天下君”。回去後卻回覆宇文護,楊堅最多做到柱國,宇文護這才放了心。
04 外任隨州
宇文毓親政後,朝廷上的鬥爭更加激烈。宇文護一不做二不休,派人毒死了宇文毓,改立宇文邕為帝,是為北周武帝。宇文護再次獨攬大權。
周武帝宇文邕
保定三年(563年)春,周武帝出巡,結果半路折回。
向來支援皇帝的五大柱國侯莫陳祟私下跟人對他的親信說,半路折回是為了防止宇文護死後朝局動盪。此事被告發後,宇文護大怒,派人逼殺侯莫陳祟。
出於自保心理,為避免遭到宇文護的迫害,楊忠主動請纓,率領一萬步騎攻打北齊取得了連克二十餘城的勝利。
戰後,武帝一度打算封他為太傅,由於宇文護的從中作梗反而外放為涇州刺史。對這些,年輕的楊堅看在眼裡,也許就是從此時起,他的心裡種下了反叛的念頭。
轉眼間,楊堅已經做了八年的小宮伯了。這八年裡,他有了長女楊麗華,那些與他同時入宮的貴族子弟大多已經平步青雲。
而他自己不僅沒有提升,反而要時時提防宇文護的陰謀。每每想到尼姑智仙“兒當大貴”的預言,年輕的楊堅就會陷入迷茫,我什麼時候才能大貴呢?但是楊堅深刻地認識到,欲成大事,必先學會隱忍。
意想不到的是,就在保定五年(565),二十五歲的楊堅晉升為大將軍,出任隨州刺史。離開了沉悶的京城,楊堅的重新燃起了雄心壯志,他太渴望有所作為了。那麼,在隨州刺史的任上,楊堅有哪些收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