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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4年4月,日軍突破中牟防線過黃河之後,進攻矛頭直逼許昌,遠處不時傳來隆隆炮聲。

故都許昌戰雲密佈,人心惶惶,富商大賈攜兒帶女,收拾金銀細軟,四鄉逃難……

24日下午,國民黨第三十一集團軍新編二十九師的2000多名官兵,召開了“抗擊日寇、保衛許昌”的誓師大會。一個面容清俊、儀表端莊的青年軍事指揮官慷慨激昂地講道:“全體官兵弟兄們,日本鬼子已經打到我們家門口了,守土抗戰,人人有責。養兵千日,用兵一時,我們要有必勝的信心,與許昌共存亡,誓死保衛許昌城……”他就是二十九師師長、許昌城防司令呂公良。

“誓與許昌共存亡!”“誓死保衛許昌城!”陣陣口號聲響徹許昌城上空。

會後,處決了三名日偽漢奸,呂公良以城防司令名義貼出佈告,公佈其罪狀。

各防守部隊迅速進入戰鬥位置,嚴陣以待。主陣地在舊城根基上構築輕重機槍掩體,形成了交叉火力網。陣地前有三四米深、數十米寬的城壕,城壕裡設定了鐵絲網,壕外佈設了地雷群。呂公良師長親自部署察看了城南思故臺、城西五郎廟、城北俎莊、城東塔灣四個郊區前哨陣地。

日軍以十二軍三個師團萬餘人的兵力完成了對許昌的縱深包圍。

種種跡象表明,一場大戰、惡戰。一觸即發……

30日上午7時許,城東、南郊的戰鬥同時打響,接著城北、城西也傳來槍聲。

許昌思故臺前,我守衛部隊一個連,憑藉工事,居高臨下,沉著應戰,整個上午日軍沒能前進一步。中午十分,日軍動用大炮、飛機,千百發炮彈傾瀉思故臺,我八十七團守軍按計劃撤退。

城西五郎廟陣地,日軍在炮火掩護下進攻守衛官兵,經過逐村逐陣地阻擊,9點30分在英美煙公司舊址與敵人展開手榴彈戰,雙方形成膠著狀態,遏制了日軍的進攻。

城北俎莊陣地,八十五團二營五連憑藉寨牆有利地勢,對進犯的日軍以沉重打擊。連長歐陽步腿部負傷仍堅持指揮戰鬥,從早上一直打到中午,完成了支撐任務,撤回到城內主陣地,日軍佔領俎莊後,得意忘形的繼續向南攻擊,踏入了二十九師設下的地雷群,日軍被炸得血肉橫飛、鬼哭狼嚎,傷亡極大,不得不暫停進攻。

南塔灣陣地由八十五團六連守衛,連長李安唐一邊堅守陣地,一邊側射南關之敵,有力地支援了南關守軍,對日軍攻城構成了威脅。敵人動用飛機大炮猛攻塔灣,至今文峰塔身尚有當年日軍留下的彈痕,成為日軍侵犯許昌的鐵證。日軍佔領塔灣後,用三門小鋼炮向城內文昌閣轟擊,威脅著八十七團部。八十五團團長楊尚武命令二連反攻塔灣。連長吳超由三裡橋率隊向南猛攻,攻到羅莊,與敵人展開血戰。四班長王合義腹部中彈,腸子流出,用手捂住仍繼續戰鬥。三班長左庚臣多處負傷,血流不止,仍向前衝擊。連長吳超赤脊樑,掂片刀,冒著槍林彈雨,率全連戰士與敵人打得難分難解,有力地牽制了敵人兵力。

中午,除外圍據點被日軍佔領外,城內的四關仍在二十九師掌握之中。二十九師的頑強抵抗使日軍感到吃驚,打亂了他們速戰速決攻下許昌的計劃,不得不繼續增援部隊,集中炮火攻擊南門。下午5時,日軍出動12架轟炸機在二十九師陣地上狂轟濫炸,12門大炮向西門外的房屋和城牆西南角集中轟擊。

在保衛南關、西關的戰鬥中,二十九師官兵臨危不懼,沉著應戰,以血肉之軀和敵人展開廝殺。營長何景明、胡光耀身先士卒,連退敵人數次衝鋒,最後壯烈犧牲,實現了他們與陣地共存亡的誓言。二營長喬冠英從美國醫院(現中心醫院)撤出時,看到進城的道路被日軍切斷,掂起鍘刀,帶領大刀連衝入敵陣,砍出一條血路,撤回城內。

接著,日軍發動了更加猛烈地進攻。呂公良師長坐鎮南門指揮戰鬥。八十七團的戰士們越戰越勇,連挫敵人六次衝鋒。呂公良命令不惜任何代價守住南門,並向南門增援了一個補充營。此時日軍象瘋狗似的,組織了20多人的敢死隊,藉著大炮濃煙,從城西南角跳進護城河,赤身衝了進來,搶佔了城牆邊的三間茅屋,但被我戰士阻止在那裡動彈不得。攻擊南門的日軍,從城南郊高莊凋來四輛坦克猛攻,10分鐘後將南門工事破壞,衝入城內,不等敵人站穩腳根,八十七團戰士即衝上去與敵人展開自刃格鬥。

晚8時許,敵人後續部隊衝進南門,八十七團部分士兵退了下來,團長李培芹正在師部彙報戰況,聽到南門失守,火冒三丈,眼圈都紅了。他站在小十字街口,看到部隊由奎樓街向北退卻,甩掉帽子,掏出左輪,對空連發數槍,大喝一聲:“給我頂住!”急速向南跑去,和戰士們一起打了個反衝鋒,然後和敵人展開逐房逐屋的爭奪。副師長黃永淮的侄子黃正道,是八十七團的一個連長,天黑前從南門撤退到天平街,正碰上黃永淮督戰,黃永淮持手槍命令:“堅決頂住,後退者槍斃l”黃正道又帶領全連返回南門和敵人拼殺,最後全部犧牲在南門。

夜10點左右,八十七團團長李培芹回到師部,誠懇地對呂公良師長說:“戰鬥打得這樣慘烈,傷亡不斷增加,戰局實難扭轉。況且援軍李仙洲部隊在潁橋受阻向西南撤退,泛東挺進軍策應許昌在五女店以東與日軍交火,不勝而東撤。許昌完全處於孤立無援的局面,再下去我們只有在這裡等死。走吧師長,我帶全團弟兄掩護你。”

“不!沒有上峰命令,就是戰死許昌,決不後退一步,這是軍人的天職。不准你再說洩氣話,不然軍法處置!”呂公良堅定地回絕了李培芹。

夜1l點,南門西門相繼失守,部隊一批批退了下來,師指揮部由東大街遷到灞陵中學的院內,門前躺了許多傷員。呂公良眼含熱淚望著自己的部下,思考著明天的作戰方案。

這時,上級總部發來“為儲存實力,以利再戰,撤退。”的電令。

夜12點,呂公良師長以沉重的心情召開部分營、團以上軍官緊急軍事會議,傳達了總部的命令,部署突圍計劃。會上決定重傷員安置百姓家,輕傷員隨隊撤離。一路向東突圍,一路向西突圍,一路由呂公良師長和黃副師長率部掩護,向東北方向佯攻,且戰且退。最後呂公良親手取下牆上二十九師師旗,雙手托起,心似刀絞,淚如泉湧:“師旗啊師旗,你是全師的靈魂,也是我們的驕傲,你陪我們抵抗數倍於我的侵略者,你鼓舞著全師將士打垮了敵人無數次衝鋒。今天,為了不讓你落入敵手,給我們中華民族造成恥辱,只好讓你先走一步了。”

在場全體官兵摘下軍帽,跪倒在師旗周圍,頓時,哭聲四起,這悲壯的場面震憾著蒼天,震憾著大地。師旗在冉冉升起的焰火中,帶著二十九師全體陣亡將士的英靈,帶著對日軍的刻骨仇恨,燃燒、升騰……

5月1日凌晨,呂公良率部出許昌東門,向城東北撤離。當行至大坑李、於莊一帶時,與日軍二十七師團封鎖線上的部隊遭遇,雙方展開激戰。突然,呂公良覺得胳膊一熱,低頭一看,鮮血染紅了軍衣,他悄悄撕下一條襯衣布包扎一下,又繼續指揮戰鬥,和隨從數十名人員衝出包圍,向小王莊、鄧莊方向撤退。

天亮了,敵人看到我二十九師人數不多了,就從於莊派出一支由幾十人組成的單車隊,到小王莊東頭進行攔擊。雙方激戰一小時左右,呂公良不幸腹部中彈,流血不止。他忍著痛,咬著牙爬到小王莊西頭兩片墳地之間的麥田裡,再也無力挪動一步。

“師長,我來揹你走。”警衛員魯秉正、卜金斗爭著去背呂公良。

呂公良師長艱難地擺擺手,從牙縫裡擠出幾句話:“我不行了,你們走吧,不要再管我了。”

“不!師長,要死我們死在一塊。”警衛員眼含熱淚堅決地說。

“我們三人不能都死在這裡,你們能活著出去,以後也有個報信的人。”

“我們不能丟下你不管,師長……”

“這是命令,快走……”

兩個警衛員無奈,向呂公良行了一個軍禮,戀戀不捨地離開了他們敬愛的師長。

呂公良費了好大的氣力,把一個戰士的屍體壓在自己身上,躺在那裡恍恍惚惚:太谷戰役衝鋒陷陣、臺兒莊大戰勝利回師、舞陽反掃蕩時帶領師部文職人員身背手榴彈準備與敵人同歸於盡的場面一一顯現在他的腦海……啊!那不是妻兒嗎?你們怎麼來了?那天不是送你們回去了嗎?……

那是大戰前夕,呂公良到總部開完軍事會議回到許昌,見到妻子帶著兒子從後方趕來,他深知這次許昌之戰將是一次血戰,立即忍痛送妻兒回南召後方留守處。臨別時,呂公良悲壯而又深情地對妻子說:“這次戰鬥,我很有可能為國犧牲,這是咱全家的光榮。你不要難過,好好照料孩子,等他長大,繼承我們未竟的事業,堅決把日本鬼子趕出中國!”

“不!不!我不要你犧牲。我等著你,永遠等著你……”妻子泣不成聲了。

呂公良微微睜開眼,夫人啊,你在哪裡?孩子呢?……他又昏過去了。

8時左右,受重創的日軍惱羞成怒,獸性大發,把11名二十九師被俘人員用刺刀活活扎死。更不堪入目的是,殘無人性的日軍把一名被俘人員綁在樹上,用刺刀向其嘴裡捅去……副師長黃永淮看到日軍如此殘暴,猛地從敵人手中奪過手槍,擊斃日軍一人,自己飲彈身亡。

下午,日軍南進。許昌周圍群眾自發地掩埋抗日戰士屍體,搶救倖存傷員。有個叫王柱的農民走到麥地邊,忽然聽到有人“哼”的聲音,急忙走了過去。

走進一看,只見一人手裡握著一支20響駁殼槍,身邊放有一張名片,知道是二十九師師長呂公良。

王柱立刻找來幾個人,用一個長方形荊筐把呂公良抬到了崗王村,當時,呂公良已奄奄一息,為搶救他的生命,村民們想盡了辦法,用雞皮貼住他的傷口,並用大煙向他嘴裡吹,想以此來提神止痛,但終因流血過多,呂公良於5月2下午2時犧牲,時年38歲。全國解放後,呂公良被中央軍委批准為革命烈士。

許昌抗日保衛戰,沉重打擊了日本侵略者的囂張氣焰,鼓舞了我抗日軍民的士氣,體現了中華民族不畏強暴、血戰到底的愛國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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