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興體事略
趙興體,生卒不詳,瑪納斯縣人。據說其祖父是山西省洪洞縣人,祖母是甘肅民勤縣人氏。趙祖父移居至甘,與其祖母結為伉儷。興體的父親兄弟六人,祖父因操勞過度,先逝於祖母。清朝乾隆年間,祖母領著六個兒子遷移到綏來縣(今瑪納斯),在頭工(今頭工鄉)一帶安家落戶。
興體共兄弟四人,他排行老二。因他一臉又大又黑的麻子,人稱“趙大麻子”,當地回族人稱他為“趙蒼麻子”。趙興體的祖母是位賢妻良母,治家有方,興體父輩兄弟六人勤勞致富,加上當時清政府為加強對邊疆地區的統治,採取了一些有利於農民發展生產的政策和措施,到趙興體這一代,趙家日趨興旺發達。
趙興體讀書習字,在家愛看《三國演義》、《水滸傳》《七俠五義》之類的小說。因他身高體健,聰明機智,從小就當上了娃娃屮的“草頭王”。長大後,好弄棒舞棍,手上很有些棒棍功夫。興體脾氣耿直,性格剛強,有膽略,又有計謀。平時老鄉們有個什麼為難之事,都願找他商量,請他想個辦法,拿點主意,即使是鄰里發生口角糾紛,只要有興體出面調停,從中撮合,沒有不解仇為親的。因此,興體在鄉親父老中頗有聲望,到同治年間舉事已成為當時的重要人物了。
同治三年六月〔1864年7月)迪化(今烏魯木齊)古城(今奇台)回民起事。八月,阜康失陷。同月,戰亂波及瑪納斯。黑竣,依馬木、馬生福等攻陷瑪納斯。綏來縣令段桂齡死於非命。從綏來至烏蘇一線的烏蘭烏蘇、三道河子、安濟海(今安集海)都被起事部隊佔領。後來,馬生福打著“聖戰”的旗號,做了不少親者痛,仇者快的事,所到之處,“虐收米麥,苛酷暴斂,騷擾不堪。”(《續修烏蘇縣誌》)至同治九年(1870年),烏蘇西湖民眾六百餘人,群起而攻之,馬生福在烏蘇站不住腳,又遁回瑪納斯,與佔領縣城的起事回民會合,繼續侵擾地方,危害百姓,後來當了所謂的“元帥”。
九年,中亞浩罕國安集延人阿古柏入侵烏魯木齊,河州阿訇妥得璘(一名妥明)組織當地兵力六萬,瑪納斯兵力四萬抵禦阿古柏的入侵。妥得璘被阿古柏的血腥屠殺嚇破了膽,開城投降了阿古柏,。敗退到瑪納斯。於閏十月阿古柏派兵襲擊了瑪鈉斯城,將回民隊伍完全置於阿古柏的統治之下。阿古柏軍隊所到之處,肆無忌憚地屠殺百姓,見中國人便殺,小孩、婦女、俘虜一個不留,無一倖免。“把被征服者屠殺淨盡”,已成為這個劊子手的習性了。
由於阿古柏軍隊在瑪納斯的倒行逆施,起事回民的頭目馬生福、妥明等又竭力挑唆民族矛盾,破壞回民同漢、維蒙等民族之間的團結和早已建立起來的友誼,將漢族等民族趕出安樂的家園。面對阿古柏等反動勢力的屠刀,瑪納斯的漢、維,蒙等民族的百姓被“逼上梁山”,避亂於沙山子,自發組織起來,結團自保。百娃皆舉趙興體為民團首領,練勇千餘眾,活動於東起馬橋子城(今屬呼圖壁境內芳草湖),西至大拐、小拐(今克拉瑪依境),東連芳草湖民團首領高四,西結河西(指瑪納斯河之西)鄉約劉興民,結成一道堅固的反對外來侵略的防線,各路民團一面抗擊阿古柏的侵略,反對民族仇殺;一面抗禦夢想佔領瑪納斯的沙俄軍隊,遏止其進一步東侵烏魯木齊之行動。趙興體由於帶兵打仗機智勇敢,統率有方,消政府曾賞給守備銜,賞戴花翎,成為瑪納斯一代人民的驕傚,是一位可歌可泣的英雄。
據《綏來圖說》所載,瑪納斯縣城以北共有六座營堡,即馬橋子堡、攀安堡、白安堡、同安堡、公安堡、義安堡,都是同治初年縣城失陷後民眾逃於此間築堡自衛之處。這六座營堡,也就是現在所說的呼圖壁境內的上、下馬橋子城,瑪納斯境內的西營城(148團團部以北2.5公里處)、馬橋子城(148團團部以北10公里處)、Mustang城(149團團部部以北2.5公里處)、東虎城(又稱東古城、東府城,149團團部偏北2.5公里處),這些城堡現在早已成為廢壘,有的城內,罕墾戰士在那裡蓋起了高大的廠房,但它們都是瑪納斯人民反對外來侵略的象徵,將永遠載入史冊。
趙興體的名子,也與這六座城堡一樣久傳不衰。當初起事之後,人們尊稱他“趙皇上”,是當時北沙山的“一家”之主。至今北五岔、六戶地、新湖總場、老沙灣一帶,提起“趙大麻子”、“趙老大人”、“趙皇上”,婦孺皆知。老人們在飯後茶餘,常要擺點“趙皇上”的龍門陣。至今在民問還廣泛流傳著一首民謠;
趙皇上,王丞相
孔明先生是易倉
呂糧官辦後方
黨閣老守在營門上
內駐八員賽虎將
不僅加此,就連“趙大人”的乘騎也有許多傳闊。興體騎坐的是一匹黑色大馬。這匹馬在主人的訓練下,也很出類拔萃,跟著主人南征北戰,東奔西走,出生入死,立下了汗馬功勞。縣城以北的馬場湖、廣東地、繁育場一帶,在當時是葦湖沼澤,蘆葦、雜草叢生,是有名的放牧“馬廠”,一般是不騎馬過去的,弄不好往往要馬弓失前蹄,身陷泥潭。有一次,趙興體率眾團丁攻城不遂,被城中部隊追至馬場湖,趙興體來一個黑馬加鞭,如入平地,飛躍而過,對方見狀,個個目瞪口呆,不敢前進。大黑馬不但陪伴主人徵南戰北,它還是個十分靈驗的“警報器”。一次,興體等人在廣東地附近祕密集會議事,盤踞在城裡的部隊得知情報後,出兵包圖了趙興體的人馬。大黑馬未等包圍的人們近前,立即發出“警報”,嘶叫不停。興體熟悉馬性,知有敵情,即速率眾突圍,完全脫離了危險。
沙山子是民團的大本營,人稱那裡是“野地”,其實卻是產糧之區。史書中也有一石可收百餘石的記載。避難的群眾剛逃到那裡,不要說籽種,連吃的都沒有。民團兵士外出時,將種子藏在帽殼裡,或將行軍打仗時掉進鞋子裡的麥子、穀子等帶回去收藏起張,第二年撒到地黑,沒有犁,用梭梭樹梢在地裡劃拉劃拉,秋季就能大豐收。
趙興體在沙山子不斷收容各地逃去的難民,且耕且防,自電自守,自種自養,力量不斷壯大,民團發展到千餘眾,成為北疆各地民團中力量較強大的一支。因此,說興體所率民團的大本營臨近阿古柏巢穴,雙方交戰,即日可達,但盤踞城中的守兵,總不敢輕舉妄動,貿然出擊。
由於民團和百姓的辛勤耕耘,“屢獲豐年”,西營各城糧食堆積如山,而城中兵士,死守一孤城,城週數十里內皆無百姓耕作,田野荒蕪,城內千餘眾常常斷糧缺吃。據說,有一次城中首領便派人去同趙“談判”,對趙說,你們要是給我們糧食,我們頭領講了,可以讓出城池。趙皇上爽快地同答:“你們要是能將城讓開,我們民團就有辦法把糧食堆放到城裡。”趙興休顯然是話中有音,城中首領自然不會贊同的。
趙興體屯兵四營,不但對阿古柏、沙俄是極大的威脅。鉗制了沙俄東進之心,沙俄對此自然恨之入骨,但又無可奈何;就連烏魯木齊民團首領徐學功對他也敬讓二分。特別是當徐學功迪化一戰敗北之後,所屬民團損失很大,僅剩六七百人,徐學功常駐綏來,或請興體出謀劃策,或要求給予軍事上的支援。而興體一向識大體、講義氣,從不拒絕。從此,徐學功、趙興體和昌吉民團首領沈廷輝編為振武營,學功居中營,興體為左營,廷輝為右營。直到光緒二年(1876年)9月光復南北二城,趙興體部民團團結作戰,屢戰不敗。
筆者為蒐集趙興體史料,曾多次走訪趙氏後裔。但因趙氏族譜在瑪納斯已厲經廉、忠、興、卿、芝、文,明、成八代之久,芝字輩只剩興體孫媳李氏,名發鳳,今年(注:1986年)已高壽九十,雖神志尚清,但記憶不如當年。興體之事,都系後聞,知者不詳。加之興所用的官印、馬刀、寶劍、槍、花翎、朝靴、千里甩眼(望遠鏡)等遺物,皆因歷次運動的影響,蕩然無存,失掉了許多考證的寶貴資料和文物。據李氏發鳳所言,興體死於光緒末年,時年約八十歲。葬禮舉行了五天,州(迪化)、縣文武官員親臨哀悼,十分隆重。
興體授官後一直當的是“坐家道”,官場之事不甚過問。晚年政治生涯稍遜學功,出現了小小的坎坷。其中原委,趙氏一門,亦無人知曉。“文化大革命”中因趙皇上之故,趙氏家族也遭株連,實屬不幸。
“千秋功罪”,後人自有評說。趙興休保衛邊疆的功績是不能抹煞的。他是瑪納斯人民反對外來侵略的一面光輝旗幟。(來源:《瑪納斯文史資料》 作者:王廣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