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漢末期宦官橫行朝政,黨人外戚一律退位,打遍天下無敵手,可以說東漢官場“苦宦久矣”,不是沒人反抗,而是方法欠周全,措施不得力,殺頭的殺頭,流放的流放,只落個悽悽慘慘悽悽;活著的一個個敗下陣來,噤若寒蟬,惶惶不可終日,不知哪天閹人找上門來,以莫須有的罪名送他們上西天,形成“宦官恐怖”的局面,敢怒而不敢言。
但有一位“愣頭青”偏不信這邪,這個人就是漁陽泉州人陽球,陽球做管理宮殿修建的小官——大匠時,看到宦官作惡多端,曾發誓:我要是當上司隸校尉——管官的官,一定不會讓這些禍國殃民的宦官活的太久。
後來陽球真的當上了司隸校尉,先拿鬧騰最歡的中常侍王甫開刀,恰巧接到京兆尹楊彪舉報,說王甫的門生王彪拿著七千餘萬兩的官銀,賄賂官員,陽球搶抓機遇,利用王甫正在老家辦事、時任太尉王甫的死黨段炯因為日食事件在家反省之際,在這個權力真空期,面見靈帝,把王甫段炯的醜事一一抖擻出來,一樁樁一件件,罄竹難書,靈帝聽後也覺得王甫父子、段炯太不像話,讓陽球查辦。
陽球派出全班吏役,先拿王甫、段炯,再捕王甫養子永樂少府王萌,又將王甫另一養子沛相王吉一併逮入洛陽獄中,親自審訊。
赫赫有名的王甫根本沒把陽球放在眼裡,死不招認,陽球關注他多年,掌握了多重證據,可以說是鐵證如山,罪惡累累,不認會行?命左右大刑伺候,王甫沒想到陽球敢對他動刑,養尊處優的王甫很快熬不住了,昏死過去,很久才甦醒過來;整人的人讓別人給整了,這是王甫第二個沒想到,多行不義必自斃,就是有人敢太歲頭上動土。
王甫養子永樂少府王萌對陽球說:我父子如果當死,念在我們從前是同事的份上(王萌也任過司隸校尉),稍微給與照顧,寬待我的老父親!陽球拍案而起怒斥道:你們父子罪大惡極,死有餘辜,以曾經是同事想讓我寬待嗎?休想!
王萌罵道:你以前在我父子手下當差,只不過是一個奴才,你這下人,現在開始咬主人了?福禍相連,恐怕你的災禍不會遠了!陽球大怒命手下用泥巴塞住王萌嘴,棍棒交加,王萌立即斃於杖下。王甫、王吉也同樣被棍棒致死,段炯自殺。
陽球一番運作,給宦官勢力迎頭痛擊,大大地殺了宦官們的凶氣,給東漢政壇吹了一股清氣,給屈死的冤魂帶來些許安慰,讓活著的人舒了一口氣。
陽球將王甫的死首放在夏城門前,在屍體旁邊大書四字“賊臣王甫”,讓京城百姓看看奸賊的下場。家產沒收,家屬流放嶺南。法辦王甫後,陽球正準備收拾曹節時,有都中從事說:擒賊先擒王,王甫這個大老虎已經收拾,其他小蒼蠅慢慢來,如果這些貪官汙吏都像袁家子弟一樣,我們這些手下人都能辦理,不需校尉大人費心。
從前計除宦官均因慮事不周,功虧一簣,正當陽球宜將剩勇追窮寇之時,又有人打攪,陽球也覺大功告成,首惡已除,其他均不在話下,馬放南山刀槍入庫,放鬆了警惕。
但這話被傳出去了,引起另一大宦官曹節的重視,看陽球如此手段,嚇得權臣及曹節連大門都不敢出;可陽球的緩一緩,曹節們得到了喘息的機會,麻痺的陽球又將重蹈覆轍,養癰遺患。
時衝帝的母親虞貴人病葬,曹節亦在列,看到王甫暴屍城頭,兔死狐悲,召集宦官們說:我輩可自相食,奈何使犬舔餘汁呢?一席話說得宦官們頭皮發麻,要想自保必須除掉陽球,於是派幾個代表求見靈帝說:陽球這個人是酷吏,不宜再做司隸校尉這樣的官,他如果長期當下去,朝廷會有很多冤死鬼。
靈帝說:好吧!讓他去做衛尉吧!此時陽球正在奉命安葬虞貴人,曹節命尚書令立即傳陽球回朝,接受衛尉的任命,陽球接到詔書後覲見靈帝,說:我本不是什麼奇才,承蒙皇上厚愛被您任命為司隸校尉,才有權力法辦王甫、段炯這些奸賊,但還有一些逆臣賊子沒有捉拿歸案,昭告天下,請陛下再給我一個月時間,必使這些禍國殃民的汙吏伏法!
兵貴神速,陽球竟不知他的初心被別人攪局了,他給別人機會,別人沒有給他機會,沒有把持住難得的機遇,覆水難收,為國除害的機會一去不復返,痛哉惜哉!現在陽球才知道後悔,任憑他磕破頭也沒用。
大殿上傳來呵斥的聲音:衛尉敢抗詔不從嗎?陽球還在叩頭不止,意思是請皇上三思。
“衛尉敢抗詔不從嗎”這話連說三遍,一次比一次聲音大,這聲音在大殿裡迴響不斷,小小的司隸校尉在皇權之下只能屈服,在呵斥聲中,無奈的陽球才接旨拜謝而去,估計此時陽球腸子都悔青了,壯志難酬啊!
這就是歷史,不會顧及看官們感情的起伏。這是東漢歷史上唯一一次反擊宦官最成功的一次,但是沒有除惡務盡,半途而廢,不然曹節們也不會嚇得大門都不敢出,之後曹節們依舊橫行在朝堂之上,宦官之患繼續蹂躪東漢這個搖搖欲墜的江山。
由此陽球像流星一樣,在中國歷史的長河裡留下了璀璨的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