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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前207年12月,一支龐大的軍隊湧入三門峽,抵達了今天的臨潼區一帶,也就是當時的戲水。

這支軍隊由楚、齊、燕、趙、魏、韓六國的軍隊組成,據稱其規模高達400,000人之眾,統御這支40萬大軍的正是楚將項籍(項羽)。

這一年,項羽25歲,距離他奪取楚軍上將軍之位僅有一年。

面前,是一片被稱作灞上的土地,也就是今天的白鹿原一帶。在那裡,正有一支10萬大軍嚴陣以待。掌控這支軍隊是另一位楚將,名為劉季(劉邦)。將士們告訴項羽,就是這個人擅自封閉了函谷關,自以為這樣就能獨吞關中。

面對眼前的忤逆者,項羽輕蔑地下達了將領:

旦日饗士卒,為擊破沛公軍!

兩位楚將的火併一觸即發。

下圖為項羽、劉邦首次對峙的大致形勢。

如圖所示:

紅圈為函谷關所在的大致位置,約在1個月前,劉邦曾在此設防以封閉函谷關;

紅箭頭為項羽進軍的大致路線,終點正是戲水的大致位置;

藍圈為阿房宮所在的大致位置——需要說明,秦咸陽宮其實是一座沿渭河分佈的宮殿群,一直向東延伸到了驪山一帶,實際面積要大於圖中所標;

藍箭頭為劉邦進軍的大致路線。

從圖中可以看到:

在當時,項羽的軍隊已經突至咸陽宮殿群的東部地帶,甚至很有可能已經奪取了驪山與渭河之間的通道,將劉邦壓迫在驪山以西。

然而,就在項羽的軍隊即將發起進攻之際,劉邦突然帶著一支一百餘人的騎兵部隊前來表示歸順。

接下來,雙方在鴻門展開了一次會晤,史稱“鴻門宴”。

鴻門宴一事被記載於《史記·項羽本紀》,相關段落被收錄於高中語文課文,因此被國人廣為熟知。在這篇課文中,“人物性格刻畫”是教學重點之一,教學中需要透過鴻門宴中項羽的一系列表現揭示出其“自矜伐功”、“婦人之仁”的性格,進而得出了“他的性格不改變就必然以失敗告終”的最終結論。

在這裡我們需要注意一下:

在語文教學中,鴻門宴一事是被當做文學作品進行解析的,教學人員並沒有以政治事件的標準進行分析。

兩者有什麼區別呢?

下圖為語文教學中對文中人物關係進行的解析。

在上圖中:

劉邦集團僅涉及曹無傷、樊噲、張良這三位重臣,其中張良本身還是韓臣;

項羽集團僅涉及項莊、范增、項伯這三位重臣。

從上圖中可以看出,語文教學對鴻門宴一事的政治運作有點太過“就事論事”,彷彿這個世界上除了項羽、劉邦以外只有6個人,像楚王熊心、齊相田榮、韓王韓成及張耳、田安、章邯等政治人物均與這一政治事件絕緣——當然,從語文教學的角度來看也沒有錯,否則超綱就太嚴重了——但從歷史角度來看,這種分析無疑是片面的。相信很多朋友在學習完《鴻門宴》課文以後,多少會認為劉邦之所以能在鴻門宴上脫險單純是因為項羽“缺心眼”,之後能夠擊敗項羽很大程度也是因為“項羽的悲劇性格”。

那麼,項羽在鴻門宴放走劉邦真的是因為“缺心眼”嗎?

答案是否定的。

如果我們把視線放到鴻門宴之外,放眼天下及反秦戰爭的整個過程,或許就會發現此事絕非“缺心眼”這麼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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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別說明:

本文中將多次使用現代交通圖,其目的是為了便於讀者根據現代地名確定相關歷史事件發生的位置,請讀者朋友們在閱讀是注意分辨戰漢時期古河道、古海岸線與現代的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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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前209年:扶蘇的“死而復生”

公元前209年7月,在咸陽,一道詭異的奏摺被緊急送到了秦廷。

奏摺中稱:

公子扶蘇與一支900人的軍隊在大澤鄉叛變,楚將項燕也出現在了叛軍當中。

不久之後,有關叛亂的訊息一道又一道從東方傳來。

二世皇帝開始下令誅殺報信的使者,粉飾著關中的歌舞昇平。

然而,在咸陽的深宮密室當中,秦廷的幼主孤臣們真的只會在掩耳盜鈴中醉生夢死嗎?

也許確實如此。

也或許並非如此。

或許,秦廷重臣們會在第一時間排除扶蘇與項燕未死的可能性——其中,排除扶蘇未死相對容易一些,畢竟扶蘇死於公元前210年8月,想要排查在驗首環節中是否存在舞弊相對還是比較容易的——既然“扶蘇”是個冒牌貨,“項燕”大機率也是假的,否則真楚將實在沒必要搬出一個“假扶蘇”。

這批叛亂者究竟想要做什麼?

是要像從前莊蹻一樣找機會詔安,還是要像之前泗水亭長一樣落草為寇,再是要像當年昌平君一樣就地割據?

或者,他們是想要推翻朝廷?

就當時而言,最後一種可能性確實有點危言聳聽——區區一支900人的軍隊,如何能摧毀始皇帝留下的鐵打江山?

仍是在7月內,叛軍自大澤鄉北上攻取了舊楚都郢陳,宣告張楚政權的建立。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楚王“扶蘇”在東南向著二世皇帝發起了挑戰,魏地士人在楚王的怒吼中拔出了寶劍,齊地與楚地計程車人隨之響應。

一時間,群雄並起。

山東郡縣少年苦秦吏,皆殺其守尉令丞反,以應陳涉,相立為侯王,合從西鄉,名為伐秦,不可勝數也。

帝國在東方的統治瞬間崩潰。

公元前209年8月,楚王“扶蘇”命令楚將“項燕”、周文、宋留兵分三路攻秦。

如圖所示:

藍箭頭為吳廣的攻勢,藍圈為原韓國重鎮滎陽,當時有秦相李斯之子李由鎮守,抵抗較為堅決,導致吳廣一直沒能攻克;

紅箭頭為周文的攻勢,紅圈為函谷關的大致位置,終點為戲水,也就是鴻門宴前項羽與劉邦對峙前的地帶,至於周文的攻勢為何如此順利,很大程度應與吳廣在後方的配合有關——周文在戰國後期曾侍奉楚相春申君,大機率是見過項燕本人的,即使實際沒見過,他的身份也足以作為吳廣確係“項燕”的人證;

綠箭頭為宋留的攻勢,宋留原本計劃攻擊綠圈所示的武關,不過後因周文部被秦軍擊破而被迫撤回。

也就在同一時期,楚王“扶蘇”還命令楚將武臣攻擊趙地,之後武臣在趙地被擁立為趙王,又命令自己的部將韓廣攻擊燕地。

公元前209年9月,由於秦軍的反擊,周文部退出函谷關。

也就在同一時期,田儋在齊地起兵後稱王,韓廣在佔領燕地後稱王,項梁在越地起兵但並未稱王。

自此,楚、趙、燕、齊相繼“復國”。

說到這裡,我們需要思考一個問題:

此時,楚王“扶蘇”與趙王武臣、燕王韓廣、齊王田儋究竟是一種什麼樣的關係?

在張楚政權創立伊始,一眾前來響應的義軍首領都被楚王“扶蘇”認可為張楚的將領,像項梁、劉邦一類各地的義軍首領在舉起反秦大旗以後也默認了自己的楚將身份。可到了一些義軍首領自立為王的階段,這種君臣關係抑或主從的關係是否還存在?

當然,這個問題很快就因為秦軍的反撲而不復存在。

公元前209年10月,周文退至函谷關外一帶的曹陽設防。

公元前209年11月,秦將章邯率領大軍反擊,於曹陽、敖倉、滎陽等地擊破義軍,周文、吳廣等人相繼被殺。

與此同時,秦將王離攜北方軍隊至原屬趙地的井陘,並策動趙將李良叛變。後者殺死了趙王武臣,趙相張耳等人在趙地作繼續抵抗。

公元前209年12月,周市立魏公子咎為魏王,魏國“復國”。

就在這一個月,秦將章邯攻取了楚都郢陳,楚王“扶蘇”被叛徒殺死。其後,章邯又擊敗了從南陽回援的宋留,後者在投降後被秦廷殘忍地處死。再之後,章邯在郢都一帶與義軍進行了拉鋸戰。

面對秦軍的反撲,齊王田儋遣田間對趙國進行支援。

下圖為公元前209年年末秦軍的反撲形勢。

如圖所示:

紅箭頭為章邯部的大致進軍路線,其中紅圈依次為曹陽、滎陽、郢陳的大致位置;

藍箭頭為王離部的大致進軍路線,其中藍圈依次為井陘、邯鄲,邯鄲為李良所破;

綠圈為燕王韓廣、趙相張耳、齊王田儋、魏王魏咎、楚將項梁的大致勢力範圍,綠箭頭為田間的支援和項梁的北上之勢——不過當時項梁尚未渡過淮河。

在這裡,我們需要注意一個重要的細節:

魏國的“復國”,是士人首次扶持舊公子以建立割據政權——當然,這種說法並不嚴謹,實際上陳勝吳廣起事本身也有楚籍士人立“秦公子”為楚王的性質——此舉發生在距離陳勝吳廣起兵約半年左右的時間節點上,此時反秦戰爭的局勢開始變得嚴峻。

截止到這一年末,楚、趙、齊、燕、魏相繼“復國”。

下圖為公元前209年義軍反秦及“復國”的大致形勢。

圖中藍圈正是燕都薊都、趙都邯鄲、齊都狄、楚都郢陳、魏都臨濟的大致位置。

從圖中可以看到,義軍在這一階段的“復國”行動與其說是佔領地盤倒不如說是開闢戰場再在當地站住腳跟,至於各路義軍之間的主從名分及地盤劃分在現階段完全是一本沒必要深究的“糊塗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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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前208年:忠臣與叛徒

公元前208年1月,章邯擊退了楚將呂臣、英布等人,重新奪取了郢陳。

同一時期,張耳立趙公子歇為趙王,秦嘉立楚小宗景駒為楚王。齊王田儋譴責楚國不請自立,之後楚王景駒也譴責之前齊國也不請自立。

從齊楚的糾葛來看,當時各路義軍之間似乎產生了“相王”的意識。所謂“相王”,指戰國中期各個諸侯國透過一些外交活動承認彼此王號的合法性,秦末義軍政權之間尋求彼此承認應正是延續了這一政治慣性。可以看到,各路義軍首領在此時已經開始注意到政權合法性的重要性,也逐漸開始把其他義軍當做潛在的競爭對手。

公元前208年2月,章邯在掃蕩郢陳一帶以後,認為東南方向的威脅被基本解除,於是北上攻擊魏國。

趁著章邯北上之際,楚將項梁渡過了淮河,並接受了一些義軍首領的投靠,項梁的軍事實力愈發壯大。

公元前208年3月,項梁北上抵達了下相,也就是今天的宿遷一帶,正是項氏的故地,楚將項梁的勢力進一步膨脹。

與此同時,章邯在中原擊敗了魏軍,成功將魏王咎包圍在臨濟。

另一方面,王離繼續攻擊趙國的殘餘勢力,趙王歇因齊將田間的支援勉強穩住了陣腳。

公元前208年4月,項梁擊敗了自立為楚王的景駒,此時楚國無王,楚將項梁成為了楚國政權的實權首領。

之後,項梁北上抵達了原屬楚國的薛邑——此地原為齊相孟嘗君的封地,在五國伐齊時被魯國奪取,在戰國末期又被楚國佔領——其勢力開始與齊國有所接觸。

當然,此時齊、楚兩國在此時不可能有劃分地盤的精力。面對秦軍隊對魏國的攻打,深知唇亡齒寒的田儋和項梁均著手於救援魏國。

公元前208年5月,齊王田儋親率大軍救魏,楚將項梁派遣項它進行支援。

公元前208年6月,項梁立楚公孫熊心為楚王,是為“楚懷王”,立楚都於盱眙,項梁為武信君。

項梁另立韓公子成為韓王,韓國“復國”。

秦將章邯擊敗了齊、楚、魏聯軍,齊王田儋、魏相周市陣亡,魏王咎在投降後自殺,項它敗退,齊王田儋之弟田榮在齊阿都一帶重整。

下圖為公元前208年上半年雙方的攻勢。

如圖所示:

紅箭頭為章邯對魏國的攻勢,紅圈即魏都臨濟一帶;

藍箭頭為王離與齊趙聯軍的對峙形勢,藍圈即趙都信都一帶;

上綠圈及箭頭為齊國對趙、魏的支援;

下綠圈為楚項梁所在的薛邑,箭頭為北上及救魏的大致路線;

紫圈為楚都盱眙的大致位置,項梁立懷王並定都於此。

公元前208年7月,秦廷內部發生火併,李斯、馮劫、馮去疾在政治鬥爭中落敗。

章邯將田榮圍困於東阿,後被項梁擊敗,被迫退守原衛都濮陽。

同一時期,楚軍支援魏公子豹收復魏地,齊人立齊公子假為齊王。

下圖為7月各方的局勢。

如圖所示:

左藍圈為田榮所據的齊阿都一帶;

右藍圈為齊王假所據的齊國腹地;

綠圈為楚國的大致範圍;

灰圈為魏公子豹在楚軍支援在對魏地的收復;

紫圈為趙國的抵抗勢力;

紅圈為秦將章邯、王離的所在地,章邯在攻擊東阿後退守濮陽,王離與趙軍處於對峙狀態。

需要說明:

齊阿都地區在戰國末期的歸屬不詳,當時齊國已經失去了高唐、平陸,阿都不太可能仍為齊國佔據。

截止到目前為止,列國的勢力基本接壤,諸如齊阿都、趙平原等地區的歸屬已經明顯超出了戰國末期的列國疆界——至於當時列國為何仍未明確劃分地盤,應與秦軍平叛帶來的巨大戰爭壓力有關。

除此之外,我們另需要注意3個資訊:

一是楚、齊、魏、趙、燕、韓六國均已“復國”,並基本承認彼此的合法性,其中較弱的韓國“復”的時間遠落後於他國,更為弱小的周、魯、衛三國則根本沒有人去“復”;

二是楚、魏、趙、齊、韓五國在艱難之際下均採用扶持舊公子為王的方法穩住局勢,當然這並不影響士人在反秦鬥爭中仍占主導地位;

三是士人跨國“復國”的行為從未有人質疑,比如“秦公子”復楚國,再比如魏籍士人復趙國。

從以上資訊來看:

當時的“復國”實質上是士人在搶佔地盤當中找尋合法性,扶持舊公子為王則為必要時期的權宜之計,不可片面將其歸咎於“六國遺民”的“故國情節”或“王政復辟”。

公元前208年8月,秦廷的火併告一段落,李斯被殺。

項梁於濮陽擊敗章邯,之後攻擊原屬魏地的重鎮定陶——此地原為宋地,後為齊國短暫佔據,在五國發起後被秦國佔領,再後被魏國吞併。

楚將項羽、劉邦在原屬魏地的雍丘擊殺了李斯之子李由。

韓王成開始收復韓地。

齊相田榮立其兄田儋之子田市為齊王,反攻偽齊王假,偽齊王假與偽齊相田角兵敗出逃。楚國納偽齊王假,趙國納偽齊相田角。自此,齊國與列國產生間隙。

公元前208年9月,章邯在定陶擊敗了項梁,項梁陣亡。之後,章邯回師協助王離在趙地的戰鬥。

楚懷王趁機遷都彭城,以宋義接替項梁的上將軍之位。

魏公子豹自立為魏王,以平陽為魏都。

劉邦撤向碭郡一帶。

項羽、韓王成撤向楚懷王所在的彭城一帶。

下圖為各方攻防局勢。

如圖所示:

灰箭頭及灰圈為齊相田榮反攻偽齊王假的大致情況;

綠箭頭為項梁於東阿救田榮、於濮陽破章邯、後轉攻定陶的大致情況,綠圈為定陶的大致位置;

紅箭頭為章邯於定陶殺項梁,之後破邯鄲、攻鉅鹿的大致情況,紅圈為當時秦軍主要部署的範圍;

紫箭頭為項羽、劉邦的大致情況,兩人先擊敗了李由,之後因項梁敗亡而還軍;

藍箭頭為楚懷王北上及之後救趙的情況,藍圈即彭城。

公元前208年後9月,章邯摧毀了邯鄲,王離將趙相張耳、齊將田間圍困在了鉅鹿。

楚懷王遣楚將宋義、副將項羽救趙,並宣佈先入關中者為王,史稱“懷王之約”。

楚將劉邦向西進攻。

公元前208年10月,秦將王離、章邯圍困鉅鹿。

趙將陳餘駐紮於鉅鹿以北,楚將宋義駐紮於安陽(位於東阿東南)。

燕將臧荼救趙。

齊相田榮因趙國納田角而拒絕再提供支援。

公元前208年11月,章邯在王離後方修築甬道以鞏固後方。

魏王豹率兵救趙。

趙將張敖自代郡收兵救趙。

項羽殺宋義,奪取了楚軍上將軍之位,之後率軍北上救趙。齊將田都、田安倒向項羽,隨之救趙。

公元前209年12月,項羽背水一戰向秦軍發起總攻。

九戰秦軍的壯舉宛如一道撕破長空的雷霆。這一刻,臨武君景陽彷彿重返人間,在波開浪裂般的秦軍陣中所向披靡。王離所部的北方軍團被全線擊潰,章邯部被迫南撤。席捲過後,全天下的武將戰慄在24歲的上將軍麾下,紛紛表示服從項羽的指揮。

在中原的另一端,楚將劉邦與魏軍擊敗了碭郡一帶的秦軍,魏地的局勢也被開啟。

下圖為鉅鹿之戰的大致形勢。

如圖所示:

綠箭頭為項羽的大致進攻情況;

綠圈為鉅鹿的大致位置;

藍圈及藍箭頭為燕、代、常山、魏、齊諸將救趙的情況——需要說明,圖中藍圈範圍較為粗糙,僅表示大致方位;

紫圈及紫箭頭為劉邦攻略的碭郡的大致位置。

經此一役,秦軍主力中的北方軍團被殲滅,中央軍團被困,南方軍團則早已隨趙佗就地割據,反秦戰爭的局勢在一瞬間柳暗花明。

然而,諸王與諸將之間太多懸而未解的利益劃分,也到了迫在眉睫的時刻。

在這一年內,列國內部均發生了劇烈動盪:

楚國內部出現了項羽殺宋義;

齊國內部出現了田榮攻田假,田都投項羽;

趙國內部出現了張耳與陳餘的牴牾;

燕國內部出現了燕將臧荼攜軍服從於項羽;

魏國內部雖未出現明顯問題,但是魏王本人以君王之尊向楚上將軍表示服從依舊不是一個正常的政治訊號;

韓國內部也未出現明顯問題,但已有一些韓臣與劉邦產生了超過正常外交的緊密關係。

至於當時義軍政權內部為何如此不安,究其根本在於當時的義軍政權本身就不擁有完整的政治結構。我們要看到,義軍政權雖名為“齊國”、“魏國”、“趙國”,但實際上是一支有一定規模的私人武裝在當地舉起了反秦的旗號,吸引了更多反秦的私人武裝前來加入並表示服從,隨著雪球越滾越大而快速形成的鬆散政權。在這樣的政治結構當中,君主和前來投奔的義軍首領固然有君臣之名和主從之勢,但並沒有太牢固的法統依據和太有效的節制措施,動盪不安也就成了再正常不過的表現。

從某種意義上講,此時的列國雖有政權之名但實際上是一個結構鬆散的軍事聯盟,此時的諸侯聯軍雖有聯軍之稱但實際上是一個利益緊密的軍閥聯邦。至於諸王與諸將之間那些懸而未解的利益劃分,顯然不可能透過簡單地給六國劃地盤、定名分就能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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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前207年:帝國屍骸上的冷餐開宴

公元前207年1月,項羽在鉅鹿地區休整。章邯退守棘原一帶。

公元前207年2月,項羽整編列國的軍隊,鉅鹿一帶的列國軍隊服從於項羽。

在南部,劉邦攻擊到了陳留一帶。

公元前207年3月,項羽繼續攻擊章邯,將其逼至漳河一帶。

在南部,劉邦在原屬魏地的白馬擊敗了秦將楊熊。章邯陷入了被前後夾擊的窘境。

公元前207年4月,項羽進一步攻擊章邯,章邯的處境愈發艱難。

楚將劉邦趁機東進,攻擊原屬韓地的潁川郡。

趙將司馬卬也趁機東進,攻取了孟津。

在這一時間節點,劉邦、司馬卬都加快了西進的進度,其目的自然是要搶先進入關中。

公元前207年5月,項羽與章邯進行對峙。

趙將司馬卬嘗試渡河進入關中,被楚將劉邦阻撓。

劉邦嘗試進入三川郡。

韓王成進駐韓國在戰國初期的都城陽翟,併為劉邦提供了軍事援助。

公元前207年6月,項羽與章邯展開談判,雙方處於邊打邊談的狀態。

劉邦攻取了南陽郡重鎮宛城——此地原屬楚國,之後被秦國佔領,曾為秦廷內楚系外戚的封國。

公元前207年7月,章邯向項羽投降。

劉邦向武關方向進軍。

公元前207年8月,秦相趙高嘗試與義軍談判,後在政變中被秦王子嬰所殺。

劉邦攻武關。

公元前207年9月,項羽在又一次整編了軍隊以後開始移動,從徵的包括有魏王豹、趙相張耳、燕將臧荼、齊將田安、齊將田都、秦將司馬欣等人。

劉邦進入關中,攻取了咸陽南部的重鎮藍田。

公元前207年10月,秦王子嬰向劉邦投降,秦王朝覆滅——這個壽命長達7個世紀的老邁王國在最終的油盡燈枯後頹然倒入了塵埃。至此,西周爵本位體系下的最後一個世襲貴族也走到了生命的盡頭。回看爵本位瓦解的過程——在西周後期,宗法下的貴族繼承權開始鬆動;在春秋時期,世卿的世襲權力逐漸被瓦解;在戰國時期,公室的世襲權力遭到質疑,禪讓思潮大行其道;在秦末,“公子扶蘇”則乾脆喊出了“王侯將相寧有種乎”的宣言——現如今,最後一個公室的終結無疑印證了當初殉道者的真言。接下來,諸王原本就不大穩定的法統自然會陷入一種微妙的尷尬當中。

公元前207年11月,項羽在新安殺死了200,000名秦降卒,理由是為了防止譁變。此事背後應存在另一場糾纏——就是如果收編這支秦軍的話該如何瓜分——尤其其中還有南中國及中原武將尤其缺乏的騎兵軍團。

同一時期,劉邦在關中“約法三章”拉攏秦地士人,並封閉函谷關。

此時,項羽麾下擁有楚軍主力及魏軍、齊軍、燕軍、趙軍,劉邦麾下擁有楚軍偏師、韓軍及剛剛收納的秦軍。

公元前207年12月,項羽突入函谷關,率40萬諸侯聯軍進入關中,抵達了戲水,劉邦則在灞上集結10萬大軍與之對峙。

九天之上,五方雲動。

全天下的目光被聚集在了一個叫做鴻門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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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前207年12月:鴻門宴上

現在,再一次重看《鴻門宴》,就會發現語文教學的分析中省略了當時太多的政治因素。

首先,列國之間存在有太多懸而未解的問題,大致有3個問題最為嚴重:

一是列國之間並沒有進行過明確的領土劃分;

二是列國內部的君臣關係並不穩定;

三是列國雖為合縱但並無十分明確的縱長或盟主。

其次,各路義軍首領對勝利果實的瓜分明視訊記憶體在有分配不公的情況,主要有兩方面:

一是士人與所扶持的舊公子之間的君臣關係,在反秦的危機解除之後,舊公子是否應該繼續為君,諸將是否應該繼續為臣?

二是對領地的分配,當時義軍主力與秦軍進行了長達6個月的苦戰,站在他們的立場來看,劉邦、韓廣、熊心、田榮能夠坐擁秦、燕、楚、齊的大片土地,這著實太不公平——其中,劉邦的法理依據來自於“懷王之約”,這無疑會進一步加劇諸將對這位舊公子(孫)的不信服。

再其次,項羽本身的根基也不穩。具體有3個方面:

一是項氏家族內部,項羽作為項梁之侄,對項氏族長的繼承權不太靠前,他在族中的地位很大程度上要來自於誅殺宋義、奪回項梁上將軍之位的壯舉;

二是楚軍及聯軍內部,項羽先是透過政變奪取了上將軍之位,後是透過九戰秦軍爭取到了列國諸將的服從,這種領導權當然不會太穩定;

三是時間的因素,項羽從誅殺宋義到鉅鹿破敵的時間太短,幾乎是在一瞬間就從一個裨將變成了列國之首,即使到了鴻門宴的時候也僅僅只有1年,這點時間對於權勢的沉澱實在太過單薄。

鴻門宴上,每一觴烈酒都太過炙喉。

現在回看鴻門宴的前因後果。

公元前207年7月,項羽接受了章邯的投降。在此之後,項羽並沒有急於下一步的行動,一直到10月才磨磨蹭蹭地走到了河南縣,到了11月才大夢初醒一般地想起秦降卒有可能譁變而將其悉數殺死,最後到函谷關前才突然發力。

下圖為項羽降服章邯之後行進的大致情況。

如圖所示:

綠箭頭為項羽移動的大致情況;

第一個綠圈為10月抵達河南縣的大致位置;

第二個綠圈為11月坑殺秦卒的大致位置;

紅圈即函谷關的大致位置。

至於項羽的行動為何如此緩慢,一者是與聯軍內部的摩擦、補給及消化沿途領土等因素有關,二者與項羽與諸將開始著手解決利益分配等因素有關。注意,兩者之間是相輔相成的。比如,利益摩擦一旦出現,聯軍高層想要解決就必須涉及利益分配的問題;再比如,聯軍高層一旦想要解決利益分配,就不可避免地引發利益摩擦的情況。

也就在項羽坑殺秦卒的同時,劉邦封了鎖函谷關,此舉無異於向聯軍攤牌——你們準備怎麼劃分地盤我不管,但秦地必須是我沛公的江山。

公元前207年12月,項羽突入函谷關,以泰山壓頂之勢攻向咸陽,劉邦被迫至鴻門向項羽表示服從。

下圖為畫師對鴻門宴現場的想象。

在圖中有5個資訊:

一是項莊舞劍準備行刺,項伯出手庇護劉邦;

二是范增手握玉訣,催促項羽儘快下令瞭解劉邦;

三是樊噲闖進來營救劉邦;

四是項羽對眼前一切的漠然,注意此處的中年形象與歷史存在偏差——實際上項羽在當時年僅25歲;

五是項羽身旁站著的張良,應該是為了表現劉邦逃跑以後張良留在軍中應付項羽。

在上述表象背後,反映出5個政治資訊:

其一,劉邦向項羽表示出了無條件服從,並且對自己之前的“攤牌”行為作出了一些聽起來還算得上合理的解釋;

其二,項羽以賜予生肉的方式消遣樊噲,又點名曹無傷“告密”——假如曹無傷實際並沒有告密的話,項羽此舉確實有些耐人尋味,當然假如曹無傷確有告密的話這一行為也很耐人尋味;

其三,范增的反劉傾向十分激進,還與項莊組成了政治聯盟,又公開擅自違逆項羽的意志——至於范增為何如此急於剷除劉邦的原因不詳,客觀上講,當時劉邦表現出的危險遠低於章邯、魏豹、田榮等人,單憑“其志不小”、“天子氣也”理由並不充分,不排除范增想扶持某些人員替代劉邦的封侯之位;

其四,與范增相反,項伯有公開的親劉傾向,並且正面與范增進行對抗——至於項伯與范增之間的矛盾究竟到了什麼程度並不清楚,為什麼有如此直接的對抗也不清楚;

其五,張良及背後的韓國明顯有親劉的傾向。

鴻門宴一事的結果大家都很清楚,劉邦之後隨便找了個理由逃離的楚營,項羽也沒有對其不辭而別進行追究——至於項羽為什麼會在默許了劉邦的不辭而別,大抵與防止楚營中的某些人對其進行刺殺有關。

在鴻門宴上,劉邦和項羽各自得到了什麼呢?

劉邦保住了一條命以及楚軍偏師的軍權,大抵還爭取到了一個“封侯之賞”,只是怎麼封全聽項羽安排。

項羽所獲得的主要有三:

第一個是打擊了自己的頭號政敵楚懷王——在項羽與楚懷王的政治鬥爭當中,劉邦作為“懷王之約”的最大受益人無疑會被認為是楚懷王的最大支持者——當劉邦親口放棄“懷王之約”的一刻,項羽與楚王之間的勝負也就有了分曉;

第二個是打擊了自己的另一個政敵韓王成——劉邦與韓王成為軍事同盟,在劉邦無條件服從項羽之後,韓王成就陷入了孤立之勢;

第三個是為之後的“分封”提供了巨大的便利——劉邦在鴻門宴上誠惶誠恐地表示無條件服從安排,一方面給其他諸將做出了榜樣,一方面又給項羽的“分封”大計填上了最後一塊拼圖。

下圖為項羽的“分封”大計。

如圖所示:

綠圈為項羽為自己劃分的西楚國的核心部分,主要為戰國末期的魏國領土和楚國北部領土,基本佔據了中原的絕大部分地區;

白箭頭“分封”初期的調整,項羽將佔據中原的魏王豹移到了魏故地的河東地區,又拿掉了另一大中原諸侯國韓國。

有觀點稱,項羽之所以搞“分封”是因為“貴族觀念”,這種觀點完全是一種自作多情的臆想。在公元前207月12日的這一時間節點上,所謂的“分封”實質上就是各個軍閥之間瓜分地盤,項羽在其中只有佔據了主導地位,並不具備命令各個軍閥的權力。在這種情況下,項羽能做的只有讓自己在未來的新一輪兼併中處於更有利的地位,至於能否統一天下還要看後續戰爭的結果。

現在,我們再來重看一遍項羽的“分封”。

如圖所示:

紅圈所示為秦朝在滅亡之前仍佔據的領地,包括雍州、巴郡、蜀郡、漢中郡、河西郡、上郡、河東郡以及三門峽、雒陽、成皋(虎牢關)一線,上述地區被分為了6份,分別為西魏國、翟國、塞國、雍國、漢國、河南國;

紫圈所示為反秦戰爭中趙國的勢力範圍,包括冀州、代郡、常山、上黨、河內,上述地區被分為了4份,分別為代國、常山國、殷國,上黨部分被劃歸西魏國;

白圈所示為反秦戰爭中燕國的勢力範圍,基本等同於戰國末期燕國的疆域,這一地區被分為了2份,分別為燕國、遼東國;

藍圈所示為反秦戰爭中齊國的勢力範圍,約等於齊閔王滅宋之前的疆域,這一地區被分為了3分,分別為齊國、濟北國、膠東國;

灰圈所示為反秦戰爭中義軍主力並未涉及的地區,包括南郡、黔中郡、長沙郡,這一地區的處理實際是承認了當地義軍首領的就地割據,形成了臨江國和衡山國。

從上述“分封”中可以鮮明地看到,這就是一次“推恩令”的預告版,項羽利用列國君主與武將的矛盾最大限度地將各國的力量拆散,由此保證了西楚在後續戰爭中的主動地位。

在這次“分封”當中,項羽對兩個人尤其慷慨:

第一個是魏王豹,基本上獲得了完整的晉地;

第二個是劉邦,獲得了蜀郡、巴郡以及戰略意義巨大的漢中郡。

至於項羽為何對上述兩人如此慷慨,目的應該是與牽制三秦。在這次“分封”當中,項羽把秦地分配給了三個秦將,三者原先為上下級關係,因此存在有天然的聯盟傾向。增強魏豹、劉邦的實力,有利於限制章邯這個危險的潛在對手。

也許,有些朋友會提出這樣一個問題:

為什麼項羽不把關中劃給自己呢?

項羽的公開說法是不想“錦衣夜行”,至於真實的原因我們還是要看一下地圖。

如圖所示:

紅圈即為三秦所在的關中地區——也就是宗周地區;

白圈即為西楚所據的中原地區——也就是成周及魯、宋地區。

毫無疑問,項羽如果能同時佔領宗周和成周自然是一件再好不過的事情。可是,項羽的根基不穩,他能有效佔領的土地終歸是有限的,關中和中原只能二選一。

那麼,他為什麼不選關中而選中原呢?

大抵有兩個原因:

一是關中“左餚函,右隴蜀,沃野千里”,無疑會被很多人覬覦,假如項羽悍然將其分給自己很有可能引發眾怒;

二是中原之地向來是縱橫的發動機——在戰國時期,秦惠文王有魏方成橫,楚考烈王有魏方成縱,這種“有‘魏’者重,無‘魏’者輕”的局勢正是中原這裡戰略要地價值的體現——假如項羽不親自鎮守的話,一旦政敵佔據了這一縱橫的樞紐就能利用諸侯對項羽的畏懼對其組織合縱。

最後,再看看一下項羽“分封”的牽制網。

如圖所示:

綠圈為項羽及頭號盟友英布的領地,所謂“橫城則秦帝,縱合則楚王”,項羽即佔領了戰國後期的楚國領土,又佔有中原這一縱橫的樞紐,實際的優勢是非常明顯的;

紅圈為項羽的現階段的頭號政敵田榮及頭號潛在對手章邯,田榮被壓制在膠東一角,由於齊地一馬平川,其勢力完全處在項羽的打擊範圍之內;至於章邯則被魏豹、劉邦夾擊,東出之路被申陽堵塞;

白箭頭長江中上游一帶及太原盆地一帶的相互牽制,劉邦與下游臨江國、衡山國有三方牽制之勢;魏豹與山勢走廊的常山國、代國、燕國有四方牽制之勢。

有觀點認為項羽的“分封”是失敗的,理由這種“分封”並沒有帶來和平,這種觀點並不客觀也並不公平。從這次“分封”的實際環境來看,項羽應該是巴不得列國馬上打起來,這樣項羽才有足夠的時間去收拾政敵及鞏固根基。項羽的“分封”原本就不是統一戰爭的終結,而是反秦戰爭轉向統一戰爭的起點。

公平來說,項羽在公元前207年12月“分封”之計是成功的。在這一時間節點上,沒有人能預料到未來劉邦居然能如此迅速地平定三秦,又如此輕鬆地收服西魏。但即使如此,項羽依舊能與這個佔盡了天時、地利、人和的強大對手糾纏5年之久,這很大程度是要得益於在之前“分封”對諸侯的拆分。我們必須要承認,項羽的“分封”在當時成功的,是一次巨大的外交勝利,不應該因為他之後有一系列軍事和外交上的失敗就否定這次成功的外交活動。

下圖為彭城之戰期間楚漢戰爭形勢。

從圖中可見,項羽之所以能夠和快速膨脹的劉邦抗衡,很大程度上得益於周邊並沒有強大的諸侯對其牽制。當然,我們也不能否認,劉邦的快速膨脹本身也得益於項羽對列國的拆分。但這種“馬後炮”的觀點並不可取,畢竟在公元前207年12月,沒有人可以預料到劉邦能以如此驚人的速度膨脹。

總之,鴻門宴並非一場孤立的政治事件,它是項羽“分封”大計中的關鍵一步,直接關係到項羽集團在反秦戰爭轉向統一戰爭的關鍵節點上能否搶先佔據有利地位。在這一時間節點上,項羽取得了巨大的外交勝利,這場勝利也在很大程度上決定了他在後續的戰爭中能夠堅持長達5年之久。

至於項羽在鴻門宴上的表現,絕非“缺心眼”那麼簡單,只是鉅鹿一役的高光讓我們全然忘記了這個25歲年輕將領在當時的根基有多薄弱。甚至看過了在那場佔盡便宜的“分封”過後,我們還要一廂情願地指責項羽——你為什麼不當皇帝?你為什麼不把列國轉為郡縣?你為什麼要分封諸侯?是不是你的“貴族觀念”導致了你這麼“缺心眼”?

下圖為傳統曲藝中項羽的形象。

可以看到,後世的民間藝人會在下意識裡把項羽想象成一個意氣用事的中年莽夫,選擇性忘記了他在即使到了自刎烏江之時也只有30歲。

在上層文人當中,項羽又被賦予了英雄主義的寄託,“至今思項羽,不肯過江東”,項羽儼然成為了悲劇英雄的代表,而他敗亡前的一切是與非也被一併打上了悲劇的烙印。

到了現代,項羽又莫名其妙地成為了“貴族精神”的代表,彷彿他的一切決策都出於“貴族精神”的驅使,專門用來給“無賴”劉邦做反襯。

然而,歷史終歸是歷史。

縱然它常被人任意打扮,但沉澱下的每一個字依舊鐵骨錚錚。

公元前203年12月,項羽被劉邦困於垓下,後突圍逃至烏江。

下圖為垓下之戰形勢。

從圖中可見,在垓下之敗以後,項羽尚擁有越地及魯地。

烏江畔上,螞蟻組成了一串歪七扭八的文字。

沒有人在那一天提及昔日鴻門的寬宏大量。漢王不會念舊情,楚王也不會求報恩。因為他們彼此都太過清楚——宰了一個劉邦,坐大的可能就是章邯,再宰了一個章邯,坐大的又可能就是魏豹——天下的群雄從來殺不完,想要平息群雄,唯有消滅紛亂的土壤。

彼時,烏江亭長建議項羽渡江退至江東,被項羽斷然拒絕。之後,項羽毅然決然地轉身回到了戰場,在擊殺了數以百計的漢軍之後拔劍自刎。

百戰疲勞壯士哀,中原一敗勢難回。

江東子弟今雖在,肯與君王捲土來?

更何況,還是在士無定主的年代。

然而,魯地士人為他們的霸王獻上了最後的忠誠,直到漢軍出示項羽的首級才停止了抵抗。

故事最終在一個悲壯的結局後結束。

只是這個結局終歸很難讓人肅穆起來。畢竟,在太多偏見的目光裡,項羽的“缺心眼”倒與魯人的“迂腐”相得益彰。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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