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民族、宗教關係複雜,清代歷史上曾爆發過多次民族起義,其中又以同治年間的戰亂影響最為深遠。河州叛軍首領馬佔鰲乘大勝之機歸順左宗棠,其子馬安良又抓住了清廷權威旁落的契機,一舉成為馬家軍軍閥事業的奠基人。
受太平天國之亂的影響,又加之清軍主力盡皆南下,西北的戰火迅速燒遍陝甘兩省。太平軍覆滅後,清廷急忙派左宗棠赴西北平亂。
左宗棠採取了“剿撫兼備”、“以穆治穆”的策略,調集重兵蕩平了叛亂的核心金積堡,並處死了亂軍首領、西北宗教領袖馬化龍一家三百餘口。馬化龍的悲劇給了河州首領馬佔鰲極大的震懾,在太子寺取得大勝後,立刻選擇了投降。
太子寺之戰是左宗棠生平最大敗績,兩日內接連陣亡主將2員,總兵、副將、參贊等高階將領26人,部隊全線潰敗,幾不成軍。在左宗棠焦頭爛額之際,馬佔鰲居然派人送來了求撫案帖。
詐降叛軍一貫的伎倆,左宗棠對這種異乎尋常的做法充滿疑惑,但又招撫心切,所以提出了派送人質、上繳兵器的要求。馬佔鰲對此照單全收,上繳戰馬四千餘匹,槍矛一萬多把,並讓自己與其他首領的兒子一同前往安定大營晉見左宗棠,史稱“十大少爺進安定”。
這也是馬安良登上政治舞臺的開始,《甘寧青史略》中記載:
宗棠使軍士皆張弓注視,舉刀按鞘,夾道羅列,命安良膝行而入,而安良陽陽如平常。出,隨行者問:“我輩亡魂失膽,爾何無干?”安良曰:“矢不在弓,刀舉不擊,鞘按不刺,何懼之有?”宗棠聞而異之。
馬安良表現出的氣度和膽識給左宗棠留下的深刻印象,當即為其改名“馬安良”。從這一天起,馬安良也開始了自己的飛黃騰達之路。光緒初年,馬佔鰲去世,馬安良子承父職,在董福祥的甘軍中任職。
光緒二十年,日俄戰爭爆發,馬安良隨董福祥駐防京畿。甘軍調防導致西北兵力空虛,河湟地區再次爆發叛亂。河湟事變成了馬安良政治生涯的一個重要轉折點,在董福祥的統帥下,馬安良迅速撲滅叛亂,“授花翎 副將總統銜,賞穿黃馬褂”,成功進入高階將領之列。同時借平亂之名,馬安良乘機打擊異己,將西北的教權牢牢控制在自己手中,為日後割據甘肅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光緒二十六年,八國聯軍進北京,慈禧太后西逃,馬安良率部赴陝西護駕有功,取得了清廷的信任。事後和談,為討洋人歡心,主戰的董福祥被革職罷免,甘軍被迫解體,而馬安良的部隊不僅得以保全,還因此進入甘肅政治的核心。
手握軍、教大權於一身,馬安良盤踞鄉里,把持官府,包攬訴訟,“由是河州政柄統歸馬氏一家之手,浸而把持全省”。馬安良的飛揚跋扈很快也招致了清廷的不滿,但清軍已無力控制西北,只得坐視馬安良做大。
1911年武昌起義,陝西迅速被革命軍光復。陝甘總督長庚、陝西巡撫升允為撲滅陝西革命,在蘭州召開軍事會議。馬安良積極主戰,並放言:“陝西的幾個學生娃娃鬧事,有什麼要緊,我把他們一馬蕩平!”。
長庚認為派馬安良攻陝,勝則克復陝西;敗則為甘肅除害,不失為一石二鳥之良記,因此命馬安良擴充軍力。馬安良原本僅有一營三旗,接到命令後立刻擴充到16營,約有6000餘人,7000條槍,並改名“精銳西軍”。
然而事件的發展並沒有如長庚所料,馬安良與革命軍互有勝負,兩軍在乾州僵持之時,南北達成議和,清帝宣佈退位。長庚和升允卻將詔書秘而不宣,督促馬安良加緊進攻,妄圖做最後一搏。
不過訊息還是很快傳播開了,馬安良也隨即調轉槍頭,宣佈擁立共和。辛亥革命本該是舊勢力消亡的運動,但馬安良卻搖身一變成了革命軍,辛亥功臣,並靠著手中的軍權開啟了馬家軍軍閥割據的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