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商鞅變法到秦滅六國，秦人用了一個半世紀完成全國統一，建立起中國歷史上第一個大帝國。但好景不長，秦帝國僅僅存在了15年就被楚懷王熊心麾下大將項羽、劉邦等人顛覆。後來項羽廢黜楚懷王自稱西楚霸王，與漢王劉邦進行了數年爭奪皇位的戰爭，這就是楚漢戰爭。楚漢戰爭劉邦笑到最後，建立起數百年基業的漢帝國。

秦滅六國，依靠的是衛人商鞅與呂不韋、魏人張儀與范雎、齊人蒙驁祖孫、楚人甘茂與李斯、燕人蔡澤等“外來人才”。商鞅變法富國強兵、勇於公戰怯於私鬥背後，是整個國家缺少人性光輝，淪為“虎狼之國”。藉著秦人“虎狼”之手，中華大地結束了平王東遷以來的分裂割據局面，出現了大帝國。許多人對秦滅六國持否定態度，認為歐洲那樣四分五裂比較好。他們無法回答，農耕文明不建立起大帝國如何抗擊蠻族入侵、如何應對大江大河防洪水利？希臘城邦毀於馬其頓入侵，羅馬帝國毀於匈奴人、汪達爾人、日耳曼人入侵，拜占庭帝國毀於突厥人入侵，歐洲文明沉睡千年之後才接著地中海商業經濟繁榮“復興”，並藉著“地理大發現”與殖民掠奪獲取“第一桶金”。

商鞅變法確立的“戰時體制”沒有隨著大規模戰爭的結束而改弦更張。“老革命遇到新問題”，如何治理大帝國就需要“新思維”。秦始皇、秦二世沿襲當年的“商君之法”不思進取，這就激起大澤鄉“兵變”與各地反秦鬥爭，“戍卒叫，函谷舉”。商鞅變法奠定了秦地農耕經濟獨步天下的優勢地位，不僅支撐了秦人一個半世紀的兼併戰爭，而且支援了劉邦擊敗項羽重新統一天下的開國戰爭。即使劉邦大軍在彭城之戰幾乎全軍覆沒，但只要有蕭何從秦地源源不斷運來的糧秣與兵員，劉邦就可以將戰爭持續下去，透過“後勤消耗戰”最終贏得戰爭。一些人只看到《商君書》如何如何說的，卻看不到歷史上商鞅是如何如何做的，悲夫。

秦人善武，馬上建立起大帝國。楚人善文，馬下治理大帝國。劉邦建立起漢朝，立即偃武修文，一方面軍隊復員賜與田宅參加經濟建設，另一方面與民休息不進行大規模徵發與征戰。道家就是楚家文化，黃老之治在漢初施行了60多年，全國經濟得到恢復發展與繁榮。漢武帝“罷黜百家獨尊儒術”，甚至發動了對塞北、西域、東南、西南、嶺南的戰爭，但漢武帝晚年恢復休養生息，漢帝國逐漸恢復元氣。昭宣之治其實是漢初黃老之治的再版，漢帝國終於重新煥發了青春活力。即使經歷了王莽篡政，但光武中興依舊讓漢帝國繼續向前。

雖然漢帝國的建立者劉邦以及“漢三傑”、“漢初三大名將”基本都是楚人，但漢家文化已經不再是楚文化，而是“霸王道雜之”的“秦楚交融”。後來的歷史似乎都是如此，“尚武”王朝為“文武兼融”的王朝做嫁衣，幫助後者完成全國統一，隋朝這樣，元朝也這樣。秦滅六國，只能建立大帝國卻不知如何治理大帝國，這就為後人做了嫁衣，悲耶喜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