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 澤
蔡澤,蔡國始封君、蔡氏始祖叔度公第30代孫,戰國時秦國相國,燕國(今河北萬全)人。多智善辯,遊說諸侯。後入秦,昭王召見,看他有才,拜為客卿。後繼范雎為相國,獻計秦昭王攻滅西周。蔡澤辭去相國後,秦王賜其封號“綱成君”。蔡澤在秦國居住了十多年,先後奉事昭王、孝文王、莊襄王。最後奉事秦始皇,曾出使燕國,在他的遊說下,三年後燕國太子丹到秦國作人質。在哲學上,傾向於道家,著重發揮道家“功成身退”的思想。
蔡澤一介布衣,相貌奇特,屬於醜男行列。他早年曾周遊列國,從師學習並向許多大小諸侯謀求官職,但始終得不到信用。正當深感迷惘之時,他遇到了相面師唐舉。唐舉曾給李兌相面,說李兌一百天內將掌握一國的大權,後果然應驗。因而唐舉相面的名聲很響,蔡澤就找到唐舉相面。唐舉仔細地看了一番便笑著說:“先生是朝天鼻,端肩膀,凸額頭,塌鼻樑,羅圈腿。這是聖人貌相啊,你以後一定會大富大貴。”唐舉還告訴他還有四十三歲的壽命。蔡澤聽了,感到很開心,因為他很願意相信唐舉的話也能在他身上應驗。他想,他奇特的相貌,反成了聖人之貌,能大富大貴,又還有四十三年享受榮華富貴,夠了!於是,他滿懷希望地又踏上了周遊求官之途。
蔡澤的周遊求官之途依然不平順。他從燕國來到趙國,但被趙國趕了出來。前去韓國、魏國,路上遇著強盜搶走他的鍋鼎之類的炊具。在走投無路時,蔡澤聽說秦國的相國范雎舉薦的鄭安平和王稽都犯下大罪,范雎內心慚愧抬不起頭來。蔡澤似乎感到有某種機會來臨,於是來到了秦國。
蔡澤來到秦國後,他先派人在范雎面前揚言一番,以此來激怒范雎,說:“燕國來的賓客蔡澤,那是個天下見識超群,極富辯才的智謀之士。他只要一見秦王,秦王必定使您處於困境而剝奪您的權位。”
范雎本來就是一個辯士,在當時的秦國還沒有敵手;況且他在秦國功勳卓著,可以說為後來秦一統天下,奠定了堅實的基礎,且眼下是處於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憑什麼說只要蔡澤見到秦王就會使他陷於困境甚至剝奪他的權位呢?因此,聽到那些話後,范雎倒要看看那個口出如此狂言的傢伙是個什麼樣的人,於是就派人去召蔡澤來見。
蔡澤進來了,只向范雎作了個揖。范雎本來就不痛快,等見了蔡澤,看他又如此傲慢,范雎就斥責他說:“你曾揚言要取代我做秦相國,可曾有這種事嗎?”蔡澤毫不怯懦地說:“對啊,這話就是我說的!”
蔡澤見范雎
蔡澤之所以敢這樣狂傲,是因為他了解到范雎在秦國的相位上已經做了好幾年了,現在好友犯法,他有被連累的可能。如果范雎在相位上再待下去,極有可能招致殺身之禍。蔡澤正是抓住了這一情勢,充分發揮他“多智善辯”的特點,以“物盛則衰,天地之常數也;進退盈縮,與時變化,聖人之常道也”的道理,再列舉功績卓越的越大夫文種、楚相吳起、秦執政者商鞅和秦將白起四人被殺或被迫自殺的事實,推出一個結論:功成身退才能免禍。蔡澤提醒范雎,你採用遠交近攻的策略,謀取了三川之地,威震諸侯,秦國的目的達到了,你的功績也達到了頂點。在這個時候還不隱退,那就是商鞅、白起、吳起、文種一類的人了。蔡澤建議范雎,不要貪念權勢,要功成身退,要像范蠡那樣,超脫世俗遠避世事,永遠做個逍遙自在的“陶朱公”。
范雎確實在為自己舉薦的鄭安平和王稽犯下大罪而深感不安,聽了蔡澤“物盛則衰”“功成身退”等這番宏論後,深以為然。他對蔡澤說:“承蒙先生教導,我恭聽從命。”於是便請蔡澤入坐,待為上客。
蔡澤見秦昭王
幾天之後,范雎上朝,對秦昭王進言說:“有位新從山東過來的客人叫蔡澤,此人是個很有口才的人,對三王的典事、五霸的業績以及世俗的變遷他都瞭如指掌,秦國的大政完全可以託付給他。我見到的人很多,還沒有誰趕得上他,我也不如。”秦昭王便召見了蔡澤,跟他談話後,很喜歡他,授給他客卿職位。范雎趁機推託有病請求送回相印。昭王挽留不成,就免掉了范雎的相國官職。昭王初次召見蔡澤就很賞識他的謀劃,於是任命蔡澤擔任秦國相國。
蔡澤為相,向東滅掉了西周,但他畢竟一介布衣出身,近似一個流浪漢,這樣的人一下子當上了強秦的相國,肯定有人不服氣,因而招致了一些人對他惡語中傷。蔡澤是一個深知進退的人,面對中傷,他不與人爭鬥,也不貪戀權勢,只當了幾個月相國的他,便推託有病送回了相印。秦昭王根據他的家鄉名稱,賜予封號“綱成君”。他雖然不當相國了,但在後來十多年時間裡,仍為朝廷竭盡忠誠,先後歷昭王、孝文王、莊襄王、秦始皇四朝,最後得以善終。
蔡澤雖然只當了幾個月相國,但司馬遷在《史記》裡,將他與范雎合為一傳:《范雎·蔡澤列傳》。後人也將範、蔡合稱。有人質疑,范雎立有大功勞,一代名相,而蔡澤,不過是憑一番舌辯從范雎那裡“忽悠”到了相位,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建樹,那蔡澤憑什麼與范雎同列呢?甚至從漢朝以來,學者對蔡澤的評價都是很高的,甚至高過范雎。更誇張的是,有人拿他跟孔子相比,認為在遊說方面孔子都不如他。
史學家們自有其評人論事的獨特視角。與范雎比,他倆都是憑舌辯之才取得相國位的,所不同的是,范雎是憑舌辯之才取得秦昭王信任當上了相國,而蔡澤是憑三寸不爛之舌說服了范雎,讓范雎心甘情願地把相位讓給自己的。所以,就辯才來說,蔡澤不輸於范雎。他倆都是主動放棄相位,但範睢之所以能夠放棄相位,那是蔡澤教給他的;而蔡澤當了幾個月相國就辭職了,那是他自己的選擇。他也因此不僅於亂世中保全了性命,還成了秦國曆仕四朝的老臣。所以,就急流勇退、明哲保身來說,顯然蔡澤更勝一籌,因為他更懂得“亢龍有悔”的道理。至於膽識、智慧、韜略,蔡澤也是一座難以企及的豐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