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沈定平《明朝時代的中西文化交流史》一書所述,16世紀的大航海時代,西班牙人在征服了菲律賓之後,即派遣耶穌會教士和間諜進入中國,深入考察分析中國國情民情,蒐集經濟政治軍事資料,並對廣東福建浙江沿海進行偵察,探測航道並繪製地圖。
16世紀西班牙殖民者
1586年4月,駐馬尼拉殖民首領、教會顯要、高階軍官及其他知名人士,召開馬尼拉大會,專門討論怎樣征服中國的問題。與會者在完全贊成武力征服中國的前提下,草擬了一份包含有個十一款九十七條內容的征服中國具體計劃的報告,並由菲律賓省總督和大主教領銜,加之與會的其他51個顯貴聯名簽署上報西班牙國王。
16世紀的西班牙士兵
根據包遵彭《西班牙菲利普二世與中國》一文中所引西班牙學者盧西阿諾.伯列納·畢其提(Luciano peren Vicente)的考證,1586年西班牙征服中國計劃的主要內容大致如下:
桑切斯總督在馬尼拉報告上簽字,檔案後面還有天主教馬尼拉主教、西班牙殖民陸軍部、西班牙貴族議員等一共53人的簽名,備忘錄呈報於西班牙國王菲利普二世。
這份最終經菲利普二世親自批准的計劃書,全文十一章七十九節,包括附屬圖表共有數千幅。
備忘錄認為:中國幅員遼闊,中國糧食與果品豐富繁多,中國市場繁榮昌盛,依上帝的意志,這就是我們必須進入和征服這個國家的充分理由。
一、作戰目的
政治:征服中國,讓帝國成為全球帝國,西班牙王做萬王之王。
軍事:征服中國,以中國為基地,征服亞洲其他部分。以中國人力及戰爭資源支援歐洲本土軍力攻略北歐敵人,控制歐亞世界島。
宗教:征服中國,由中國推進,奪回巴勒斯坦大主教聖地。
經濟:征服中國,開發中國資源,並移植中國人力,發展殖民事業,解決西班牙帝國經濟危機。
16世紀西班牙士兵
二、作戰方針
以帝國海軍艦隊控制日本、臺灣、列古繳士(Lequios)及相對大陸各島嶼(登陸跳板)。
以菲律賓呂宋北端之加各焉港戰略基地之海陸軍分別向靖州和澳門兩處攻擊登陸。前者為攻擊主力。
防止中國和鄂圖曼帝國(Qtomano)攜手,攻佔亞洲大陸,繼而進軍聖地。
三、兵力組織:
最高指揮官:西班牙陸軍上將。
陸軍司令:菲律賓總督
海軍總司令:西加斯的加海軍指揮官。
西班牙陸軍一軍一萬至一萬二千(包括義大利及盟國土兵)。
僱傭日本兵五千至六幹。
徵集畢薩牙人(菲律賓土著人)
囚犯四船以及奴隸五百人。
共使用軍力:二萬五千人。
聯合葡軍,任將軍一人,率其適當之兵力。
海軍指揮官:駐菲總督。
徵集弗拉加達級戰船十至十二艘。運輸船若干。
四、後勤:
戰費:二十萬比索(Peso)。
武器:除西軍攜帶武器裝備外,五百個頭盔,相當的火銃,大炮若干(以能適用各種彈藥為上)。
彈藥補給:設立軍械廠於菲律賓。就地取材,製造攻擊登陸時所需火藥,向中國商人購取硝石及黃銅。
食物補給:就菲律賓囤積大米八萬斤及肉類魚類和酒,足夠維持海陸軍完成登陸行動。
被服補給:購集中美洲的尼絨為士兵成制大衣,併為傷病淮備軍毯。
五、心理作戰
重點:以殖民政策和天主教教義的宗教傳播。
對內宣傳:以戰士封爵制度鼓勵西人參與征服事業。
對外宣傳:以西國宗教在明朝的傳教士使之為嚮導傳教。
商品:
從西班牙徵集大批玻璃器皿、念珠、織繡、地球儀、葡萄酒等新奇事物,以賺取中國各級官吏及人民之好感及親善,緩衝中國人之敵意。
16世紀的西班牙帝國版圖
六、作戰指導
陸軍由海軍協助,以輕型船艦快速行動登陸。
西班牙軍自福建登陸。葡萄牙軍自澳門攻擊前進。日本兵分編於各攻擊部隊。
西軍登陸部隊以短銃、長矛為主要武器,在炮兵和海軍艦隊掩護支援下深入。
葡軍同時在征服最高指揮官指揮之下攻擊前進,第一目標為廣州。
征服部隊密切協同宣傳人員以宣揚西班牙國王之德威,儘量避免犧牲。
征服中國後,沿馬可波羅遊記記述的舊路西進。
以上計劃中不僅有對征服中國的時機、兵力、武器、出擊基地和宣傳策略等詳盡方案,乃至佔領後須保留中國朝廷和法律的必要性均提出了明確的建議。此外,還特別強調了聯合葡萄牙人發動戰爭的必要性,認為“讓葡萄牙人參與這次征服有重要作用。因為他們對中國海岸、陸地和人民的經驗是大有幫助的”。
16世紀的西班牙艦隊
但是,不久以後西班牙的“無敵艦隊”被英國人重創,從此失去了盛極一時的海上霸權,西班牙的殖民帝國地位被英國替代,致使這一龐大的征服計劃無從實施了。
這份計劃,當時的大明帝國一無所知。現在的中國人恐怕也知之甚少。
那麼,這只是一個荒誕的玩笑嗎?顯然不是!
後來從西班牙國家印第安檔案中發現的原始手抄檔案表明,西班牙國王菲利普二世不僅完全接受了馬尼拉備忘錄的建議,做了詳細批註,還於1588年在馬德里設立特別委員會,進一步從政策、戰略、戰術、行動方針、後勤動員和輿論宣傳等方面,審查和制訂了進攻中國的詳細計劃。
16世紀西班牙國王菲利普二世
其實,大明帝國當時在西班牙人眼中,不過是又一個待征服的南美洲的瑪雅帝國而已吧?
總結
也許現在的人們讀這個馬尼拉滅華計劃,難免會有一種荒誕感。
但是實際上,大明帝國不久後的確亡於滿清人,而滿清人只是一個不到百萬人口的小族,八旗武力不到10萬,而大明帝國人口過億,軍力百萬以上。歷史有時候也許比人的臆想更加荒誕。
這份貌似天方夜譚的遠征計劃,後來在鴉片戰爭中以及以後,終於得到實施。這個計劃透露了大航海的殖民時代西方勢力東漸的野心和目的——將廣袤的中國市場和資源納入西歐的世界戰略的藍圖,始終是殖民帝國魂牽夢縈的一個主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