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巡幸病害天下 （總第一百九十一）

《資治通鑑》裡最具鑑戒意義的這些事兒

漢章帝的父親，明帝劉莊，屢有車駕出巡，足跡遍歷兗、並、冀、豫、徐、荊，等州郡。漢章帝雖然一改父親明察苛嚴的工作作風，軟弱處事，卻在巡遊上承繼了明帝的傳統，也屢屢出巡地方。

儘管，沒有聽到過東漢時期有皇帝出巡給天下造成傷害的報告，然而，依照當時的社會發展力水平，天下又怎能不因皇帝的出巡的巨大排場和耗費而受到傷害呢？

天子巡遊，不僅不能解決社會問題，還會病害天下

天子出巡，供給會有一定的禁忌，百姓的窺探有禁忌，是否踐踏莊稼有禁忌。然而，出巡之後，真正能夠約束的，僅僅是天子自己的車騎；不能完全限制和約束的，是皇帝的隨行官員；完全制約不了的，是護衛的軍隊，以及皇帝身邊那些地位低下的奴僕。因此，天下又怎麼能說不會受到傷害呢？

天子時不時地出巡遊歷，地方官畏懼皇帝會覺察到自己的失誤，便會粉飾自己政績，政績好就可以升遷。如果，確實也有這樣的好官吏，抓主要問題逐漸解決小問題，從容使地方得到治理；又假使百廢待興的局面沒有開啟，而沒能力接受天子的視察。於是，地方官就只能投機取巧，逃避皇帝的責備。大家都來弄虛作假，顛倒本末，這樣做，就只能是擾亂百姓的正常生活了。如此又如何不給天下造成禍害呢？

光武帝劉秀的英明之處，在於他確立了法制的地位；人們也會認為，明章二帝以他們的賢德，繼光武帝之後，使天下得到大治。然而，他們怎麼能不念及到皇帝出巡傷民這一點，而是樂此不彼地驅馳出巡，給天下帶來巨大傷害呢？

光武帝劉秀縱橫天下，是因為他繼承天下亂局而興起，當時天下盜賊蜂擁而起，光武帝也正是基於這個亂局，得以擴大了勢力，建立了自己的王道霸業。所以，他很重視對危疑情況的處置，寄希望於自己的親自到場能有效解決問題，他彌補民族裂痕；肅整邊境紛爭；剷除奸邪投機心理，並以此樹立絕對權威，以此作為把不利因素消滅在萌芽的根本方針。光武帝劉秀縱橫天下不是巡遊，顯而易見。

到明、章二帝之時，在軍事上耗費的糧食和馬匹太多。無論是刁民的輕舉妄動，還是羌民禍害邊疆，國家都得興兵鎮壓，供給已十分困難。及至漢安帝之時，張伯路在民間振臂一呼，無數的百姓起來響應，歷時幾年都難以平息，而且呈現出不斷蔓延之勢；等到黃巾軍舉事，漢王朝也為之滅亡。在這種情形之下，還熱衷於天子巡遊，如何不害及天下？

因此而說，因盜賊橫行而喪失天下這樣的事，前所未有，卻自東漢開始了。而這正是因為明帝和章帝對天下臣民的極不信任，非要自己親自到各地走走看看的結果。他們的出巡，非但沒能現場解決問題，平白無故地又為地方治理新增加了一些問題，這樣的出巡，又有什麼好處呢？

上古的有虞氏，每五年巡守各地一次，每年都會出現在路途中供給不足的情形。誠如孟子所說：“完全相信書，那還不如沒有書”。周代制度，每隔十二年，天子才出巡一次。但歷經第三代，傳至昭王時，昭王因出巡而死，四傳到周穆王，穆王巡遊，朝政荒弛。其中昭王的死實在耐人尋味，地方厭惡天子巡遊，貢獻給他巡遊使用的，是隻用膠粘，沒有打釘的船，結果，昭王淹死在江中。

封建制時代，天子治理的範圍僅限於王畿周圍近千里的地區，也為此，天子有的是時間和精力到遠方去出巡遊歷。各地方侯諸國的君主，各自掌握著本地區的刑賞大權，天子對他們很難遙相控制，因此，出巡成為天子控制地方的一種手段。即便如此，也並不能就此而可以說虞舜、成王的出巡只有利而無害。

況且，以一人之力來統治天下，耳目閉塞，如果不推誠佈公，充分信任地方官員對地方的治理，就不能消除天下的險阻。又何況明帝和章帝的出巡，一路飲酒作樂、奢侈無度，旨在遊山玩水呢？

明章二帝的出巡，不能解決社會問題，只為後繼而來順帝和桓帝也大搞巡遊提供了藉口而已。

圖片來自360開放相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