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國太后凱瑟琳

上回書我們說到，凱瑟琳太后在亨利二世死後權傾法國朝野，當時法國面臨宗教戰爭的威脅，凱瑟琳採取了在天主教徒和新教徒之間玩權力均衡的方式來維持自己的權力，在新教徒佔下風的時候，她主動和新教勢力媾和，並準備將自己的女兒瑪格麗特嫁給新教徒的首領，納瓦拉國王亨利。不過，這場婚禮並沒有帶來和平，反而是更大規模的流血和災難的開始。

一、聖巴託洛謬之夜

1572年，在經過一年多的談判之後，法國新教徒的首領，納瓦拉國王亨利率領大批新教徒前往巴黎，和法國國王查理九世的妹妹瑪格麗特完婚。經過數年的戰亂，太后凱瑟琳希望此事能夠成為兩派力量締結和平的機會。不過，凱瑟琳很快就發現，自己的兒子查理九世對新教徒將領科利尼非常友好。科利尼雖然是新教徒，但是非常擅長作戰，當時西班牙的領地荷蘭正在鬧獨立，他便向國王提出了聯合荷蘭新教徒，共同打擊西班牙的戰略，而查理九世對此非常感興趣。

加斯帕爾·科利尼

凱瑟琳太后一直以來都是以攝政的名義把持權力的，然而，此時的查理九世已經22歲了，已經成年，他完全可以依據自己的好惡來選擇執政大臣，一旦國王寵幸科利尼，那麼凱瑟琳的地位就危險了。於此同時，極端天主教徒，吉斯公爵亨利率領大批追隨者進入巴黎，準備暴力攪黃這場婚禮。凱瑟琳決定來個一石二鳥，她派出殺手刺殺科利尼，並嫁禍到吉斯公爵身上，然而，殺手卻失手了，科利尼雖然受傷，但是並無大礙。事後，凱瑟琳還假惺惺地去探訪科利尼，但是很多人都知道，凱瑟琳才是暗殺的幕後主使。

凱瑟琳假惺惺地探望科利尼

凱瑟琳的愚行讓自己處於非常危險的境地，一旦被查出她就是暗殺的幕後黑手，巴黎的新教徒定會乘機對她發難。於是，凱瑟琳向兒子查理九世提議，屠殺巴黎城內的新教徒。查理九世也沒想到自己的母親居然是一切的幕後黑手，他對此十分憤怒。但是凱瑟琳讓他別無選擇，新教徒一定會拿暗殺事件做文章，為了保全自己，他同意先下手為強。於是，法國宗教戰爭當中最血腥的一幕發生了。從1572年8月24日開始，巴黎的天主教徒開始屠殺新教徒，殺戮迅速蔓延到全法國，數萬人遭到殺害。由於這一天是聖徒巴託洛繆的節日，這次血腥的事件在後世便被稱為“聖巴託洛繆大屠殺”。

查理九世和母親凱瑟琳

二、戰爭愈演愈烈

這次事件讓凱瑟琳再次和新教徒翻臉，而她的女婿，新教徒的首領納瓦拉國王亨利就變得十分扎眼。不過，凱瑟琳的女兒瑪格麗特在此時卻表現出極大的勇氣，她拒絕和丈夫離婚，要求母親保全亨利。納瓦拉的亨利為了自保也宣佈放棄新教，重歸天主教會，這才保住了性命。但是，新教的力量卻遠沒有被消滅，這次屠殺反而加劇了新教徒抵抗到底的決心，他們在英國的幫助下堅守拉羅謝爾，納瓦拉國王亨利的堂弟第二代孔代親王則遠赴德國搬救兵，法國宗教戰爭的了結變得遙遙無期。

年輕時的瑪格麗特公主

1574年5月，年僅24歲的查理九世因患肺結核去世，凱瑟琳的第三子亨利繼位，史稱亨利三世。亨利三世在權謀上也是一位好手，但是他對治國理政的興趣卻不大，這導致國人對他普遍感到失望。納瓦拉的亨利看準機會，趁機在1575年9月逃離巴黎。逃到新教徒控制區之後，納瓦拉的亨利便宣佈自己之前是假意皈依天主教，並重歸新教陣營。新教勢力重新振作了起來。為了緩解局勢，凱瑟琳唆使亨利三世和新教領袖們和談。1576年5月，亨利三世再度宣佈對新教的寬容政策。

亨利三世

一直以來堅決反對新教的吉斯家族發現自己再度被凱瑟琳出賣了，在聖巴託洛繆屠殺當中，吉斯家族充當了凱瑟琳屠殺新教徒的打手，可如今王室卻和新教徒和談。同樣憤怒的還有全國各地的天主教徒，他們推舉吉斯公爵亨利為首領，誓要把戰爭進行到底。亨利三世決心不讓吉斯公爵亨利搶了自己的風頭，他在幾個月後就撕毀了和新教徒的和約，重啟戰端，於是，法國宗教戰爭戰場上同時出現了三位亨利：國王亨利三世，新教首領納瓦拉的亨利，天主教首領吉斯公爵亨利，這場混戰也因此被後世史學家們稱為“三亨利之戰”。法國的宗教戰爭變得更加血腥和殘酷。

亨利三世的宮廷

三、窮途末路

眼見著局勢一天天惡化下去，凱瑟琳決定再次施展權謀之術。1578年，她向新教首領納瓦拉的亨利提出，要將他的妻子瑪格麗特送回納瓦拉和他相會。亨利接受了妻子，但是他已經不可能再相信凱瑟琳的任何花言巧語了。納瓦拉的亨利願意接受凱瑟琳的善意，但是拒絕了一切讓他重回巴黎的要求，很顯然，聖巴託洛繆之夜給新教徒們的印象太深刻了，絕大多數法國新教徒都不可能再信任凱瑟琳和法國王室的任何承諾了。

納瓦拉的亨利

1584年6月，凱瑟琳最小的兒子，安茹公爵弗朗索瓦去世，而亨利三世沒有子嗣，並且由於長期的放縱導致身體嚴重損耗，納瓦拉的亨利成了唯一有資格繼承王位的人。但是天主教徒們不能容忍這一局面，吉斯公爵亨利決定起事，1585年，他在西班牙的支援下率領天主教徒進行公開叛亂，局勢再度惡化起來。凱瑟琳看到天主教聯盟的實力，便匆匆投靠了吉斯公爵。不過，吉斯公爵和天主教徒們也不再相信兩面三刀的凱瑟琳了，1586年2月，吉斯公爵亨利率領大批支持者進入巴黎，贏得了大批貴族和平民的支援，一時權傾朝野。

吉斯公爵及其追隨者

1588年，西班牙國王菲利普二世組織了龐大的無敵艦隊，準備遠征信仰新教的英國。為了配合西班牙的行動，吉斯公爵亨利決定發動政變，控制王室。國王亨利三世倉皇逃出巴黎，凱瑟琳不得不代表王室和吉斯公爵談判，給與吉斯公爵大量的封賞和權力，並罷免了亨利三世的寵臣。不過，幾個月之後，西班牙的無敵艦隊就遭到了英國海軍的阻擊而受到了顏面掃地的慘敗。得知訊息的亨利三世覺得機會來了，他指責母親凱瑟琳對吉斯公爵的妥協，隨後下令剝奪了太后的一切權力，將其軟禁。

亨利三世會見吉斯公爵

此時的凱瑟琳已經窮途末路了，幾十年的內戰讓法國民窮財盡，王室的揮霍無度和腐敗無能令國人大為寒心，唯一的兒子亨利三世不僅和自己反目，還剝奪了自己的一切。喪失權力的凱瑟琳迅速垮了，她一病不起。1588年12月23日，亨利三世派人殺死了吉斯公爵，此舉更是引發了全國範圍的怒火。雖然此時凱瑟琳已經一病不起，但所有人都相信這件事一定是凱瑟琳策劃的。波旁樞機主教當面怒斥凱瑟琳，凱瑟琳卻根本沒有力氣反駁。1589年1月3日，凱瑟琳在唾罵中死去，巴黎人民拒絕她葬入王室墓地，威脅要將她的屍體拋入河中。玩轉權力的遊戲，讓整個法國都不得安生的毒蛇夫人，就這樣迎來了自己的結局。

吉斯公爵遭到刺殺

文史君說

凱瑟琳太后本質上是一位極端利己的政客，在法國紛擾的宗教戰爭局勢當中，她兩面三刀，左右橫跳，既能為了打壓新教而製造大屠殺，又能為了打壓天主教而宣佈宗教寬容。在她幾十年的努力下，法國王室成功得罪了國內大部分貴族和平民百姓，凱瑟琳更是成為千夫所指的罪人，最後揹負著罵名而死。最可悲的是，付出了這麼多的代價，犧牲了無數人的性命，凱瑟琳最終也沒能拯救瓦盧瓦王朝，她的最後一個兒子，也是瓦盧瓦家族的最後一個男性，亨利三世，在她死後半年便被狂熱的天主教徒殺死，瓦盧瓦王朝就此覆滅。納瓦拉的亨利則笑到了最後，成了法國國王亨利四世，他所開創的波旁王朝，為後世的歷史學家們留下了更多歷史傳奇。

參考文獻

南希·戈德斯通：《瑪戈王后與波旁王朝的崛起》，北京聯合出版社，2016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