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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寶戰爭是發生於唐玄宗天寶年間的一場戰爭,交戰的雙方是唐朝與藩屬國南詔國。史書上記載這場戰爭以唐朝軍隊的慘敗而告終,所以在歷史上評價很低。它被認為最早暴露了唐朝國力的衰弱,也是楊國忠當宰相窮兵黷武和朝廷腐敗的證據。兩唐書和資治通鑑等正統史書上對這場戰爭大加批判,是從各個層面證明了主持這場戰爭的楊國忠是禍亂唐朝的奸臣。然而在唐朝的其他史料中,對這場戰爭的態度卻截然相反。尤其是在大詩人高適的詩中,這場戰爭卻被描寫成了唐朝獲勝的結局,因此在歷史圈子裡充滿了爭議。

這場戰爭到底是怎麼回事?戰爭的過程和結果到底如何?多年來在歷史圈子裡一直眾說紛紜,引出了不少的話題。有的人支援正史的觀點,認為唐朝軍隊在這場戰爭中慘敗,先後被殺近二十萬人,動搖了國家的根基。他們甚至認為這場戰爭也為安史之亂埋下大患,是唐朝由盛轉衰的真正轉折點。但也有不少人支援高適等同時代的人留下的文獻資料,認為是反對宰相楊國忠的史官們故意篡改史料文獻,將楊國忠釘在歷史的恥辱柱上。本章節就對一些可靠的史料進行分析,看看天寶戰爭的真相到底是什麼樣的。

天寶戰爭發生在天寶九年到十四年的五年間,先後進行了兩次大戰,都是唐朝派兵攻打南詔國。戰爭的起源是因為唐朝的雲南太守張虔陀與南詔國王閣羅鳳發生了矛盾,進而引發了唐朝和南詔國的戰爭。南詔國是雲南少數民族建立的國家,統治著現在雲南的大部分領土。從隋朝中期開始,南詔國就依附於中原王朝,成為中原王朝的藩屬國。唐朝建立後,南詔國按照傳統向唐朝稱藩,國王的繼承都需要唐朝朝廷的認可和詔書。天寶七年的時候,南詔王皮邏閣去世,唐朝下詔同意封皮邏閣的兒子閣羅鳳為雲南王。

然後唐朝派鮮于仲通任劍南節度使,張虔陀任雲南太守,一方面管理雲南事務,另一方面也有防範南詔國的意思。按照管理,雲南太守上任,南詔國王會前去拜會。然而張虔陀仗著唐朝的強大囂張跋扈,而且貪得無厭,不但多次向閣羅鳳索要財物,還找機會姦淫了閣羅鳳的妻子與孩子。由於閣羅鳳不能滿足張虔陀的要求,張虔陀便在背後咒罵和侮辱閣羅鳳,並上奏朝廷誣告閣羅鳳謀反。閣羅鳳忍無可忍,帶兵圍攻了張虔陀,並將其殺死。這個事情鬧得很大,也讓唐玄宗李隆基非常憤怒,他在楊國忠的推薦讓劍南節度使鮮于仲通出兵南詔國。

閣羅鳳聽說朝廷大軍征討,便派出使者向鮮于仲通求和,表示願意歸還擄掠的唐朝物資。可南詔國的使者帶來的話語中,也表達了閣羅鳳強硬的態度,聲稱如果唐朝不允許求和,那南詔國就會投靠吐蕃。鮮于仲通不許,囚禁了使者,派軍隊攻打南詔國,一直打到南詔國首都大和城下。閣羅鳳在大和城採取堅壁清野的戰術,讓唐朝軍隊發生後勤危機。再加上雲南自然環境惡劣,多瘴氣毒氣,使得唐軍傷病減員嚴重,鮮于仲通不得不選擇退兵。閣羅鳳率兵追擊唐軍,唐軍幾乎全軍覆滅,被殺超過六萬人,鮮于仲通僅以身免。

鮮于仲通失敗後,閣羅鳳率領南詔國投靠了吐蕃,吐蕃便冊封閣羅鳳為贊普鍾。唐朝方面,楊國忠在戰後調回了鮮于仲通,讓他出任京兆尹。他為了掩蓋戰爭的失敗,又從中原招募軍隊攻打南詔,並自任劍南節度使。由於雲南的自然環境惡劣,傳說瘴氣就能讓士兵減員十之八九,所以中原百姓都不願參與南征。楊國忠利用他的宰相權力,逼著中原百姓參加南征,並交給侍御史、俞南留後李宓統領。於是李宓帶著七萬大軍再次出征南詔,閣羅鳳應對再次使用了誘敵深入加堅壁清野的策略。然後李宓也步了鮮于仲通的後塵,唐軍幾乎全軍覆滅。

有趣的是,對於李宓的結局,不同的史書說法不一致。有的說他被閣羅鳳生擒,也有的說他戰死沙場,還有的說他自刎而死。可是到了大詩人高適的詩中,李宓一轉身就成了凱旋而歸。這就跟史書記載的差別大了,也讓後世歷史學者們大跌眼鏡,到底誰說的才是真的呢?

高適在唐朝詩壇中獨樹一幟,他是邊塞詩人的代表,與岑參、王昌齡、王之渙合稱“邊塞四詩人”。他不僅寫詩厲害,當官和打仗也非常厲害。他是安東都護高侃之孫,早年在朔方節度副大使信安王李禕、幽州節度使張守珪等名將幕府中任職。後來他又在范陽節度使下帶兵,又當過河西節度使哥舒翰的幕府掌書記。

高適是典型的文官武職,參加過不少戰爭,在安史之亂中也有不少戰功。先後出任過淮南節度使、劍南節度使等要職,是唐朝詩人中少有的具有赫赫戰功的名臣。而他專門給李宓寫詩祝賀討伐南詔凱旋,這就非常不一般了。從高適所作的唐詩《李雲南徵蠻詩》的序言來看,與史書記載卻大不一樣。

史書中李宓是被閣羅鳳誘敵深入後,在大和城下遭遇堅壁清野的窘境,再加上因自然環境原因造成後勤和士兵減員嚴重,才被南詔軍隊擊敗的。然而高適的序言中李宓卻不是這麼打仗的,他率領軍隊走海路,從交趾郡(也就是越南)登陸,然後攻打南詔國側翼,取得了戰爭的勝利。

但是在高適的說法中也有問題,詩歌中對戰爭過程的描述都走了藝術化的路子,讀者根本不知道戰爭的具體過程。對於戰後如何處置閣羅鳳和南詔國,詩的序言中也沒有提及,只說了李隆基在甘泉宮召見李宓。但從這裡來看,天寶戰爭的最後結果是以唐朝獲勝而告終,這與兩唐書、《資治通鑑》上的說法互相矛盾。因此這段歷史在圈子裡形成了長期的爭議,誰都無法說清到底最後的情況是如何。本著追根究底的想法,對其他一些史料進行考證,卻發現兩唐書和《資治通鑑》這種正史的記載也有很多地方難以自圓其說。

從參戰人數和傷亡人數來看,正史之中就存在很大矛盾。比如正史中說鮮于仲通從劍南出兵三萬餘人進攻南詔,最終的傷亡人數卻變成了六萬餘人。傷亡人數比出兵人數還多,滑天下之大稽。正史中還說,兩次戰爭唐軍傷亡近二十萬人,元氣大傷。拋開鮮于仲通傷亡的六萬餘人,那李宓戰敗傷亡應該不少於十三萬。可李宓奉楊國忠的命令統率七萬人南下,那多死的六萬人是從哪裡來的呢?這種前後矛盾的記載,很難讓人不質疑其中的水分。因此很多學者認為,史官在正史中故意誇大了唐軍的傷亡,為了給唐軍戰敗做證據。

除此之外,對於唐軍在劍南的駐軍人數也存在很大的爭議。當時唐軍的主要精力集中在西方和北方戰線,對手是吐蕃、契丹、突厥等少數民族,在劍南駐軍相對較少。實際上從武則天時代開始就大力削減唐朝內地的駐軍,李隆基在軍事改革後使得內地軍隊中空額更多。劍南作為唐朝的西南邊陲,又有南詔等藩屬國配合,本就沒有駐紮重兵的必要。從唐朝兵書《太白陰經》記載來看,唐軍在劍南佈局是人馬1:1。按照《舊唐書》記載劍南養有軍馬兩千匹,那按規定騎兵數量也就是兩千人,即便再加上寫步卒和輔兵,總兵力也不會超過六千人。

既然劍南只有不到六千人的軍隊,那鮮于仲通從哪裡來三萬餘人出征南詔呢?也有人說楊國忠仗著妹妹是楊貴妃,得到了李隆基的寵信,所以能從關中調兵支援鮮于仲通。可這種說法也不靠譜,因為數萬人的戰死,鮮于仲通怎麼可能戰後還升任京兆尹呢?即便是楊國忠權勢熏天,李隆基也不可能對數萬人的死亡不聞不問。即便楊國忠壓下了這個戰況,想要給鮮于仲通升官,總得有點理由吧。況且與鮮于仲通交好的杜甫、顏真卿等名人與其作詩,都沒有提到這次戰敗,而且多出於慶賀和吹捧的立場,這又與史書記載產生矛盾了。

杜甫是唐朝數一數二的大詩人,以憂國憂民著稱。顏真卿是唐朝出類拔萃的名臣,以剛直不阿聞名。杜甫為鮮于仲通作詩《奉贈鮮于京兆二十韻》,將其比作漢朝名臣張敞。鮮于仲通與顏真卿是當御史時候的同僚,他去世後,顏真卿親自為他作神道碑。如果鮮于仲通真的攀附楊國忠,掩蓋了戰敗損失六萬餘人的真相,那杜甫和顏真卿還能如此稱道他?因此從同時代這些名人的文章典籍來看,天寶戰爭完全與史書上寫得不同,這就讓人感到非常難以理解了。似乎在名人的筆下,天寶戰爭是場打勝仗,而非動搖唐朝根基的敗仗。

如果只有高適一個人這樣寫,還可以說文章作假。再加上杜甫、顏真卿等同時代名人的背書,這就讓人不得不懷疑史書中記載的真實性。而從其他的一些零散史料來看,還有更多的地方證明天寶戰爭中唐朝至少沒輸,甚至佔據了一定的上風。比如安祿山的史料中記載,他率兵攻打契丹和奚族,獲勝後得到大量的俘虜,並擒獲奚王李日越。按照朝廷的命令,安祿山選擇了其中不少強壯的人送到雲南當兵,駐守在南詔國各地。由此可見,唐朝不但對南詔國取勝,而且佔據了不小的地盤,這就與閣羅鳳大勝後佔據雲南全境的記載矛盾。

在應對南詔國與吐蕃聯軍的戰爭中,唐軍也取得了一場勝利。按照史書記載這場戰爭發生在鮮于仲通和李宓兩次征討南詔之間,正是唐軍因兵敗而空虛之時。按照楊國忠的奏章,兩國聯軍有六十萬人,唐劍南軍在雲南擊破吐蕃南詔軍,攻克了敵人的隰州等三城,俘虜六千三百人。後來楊國忠讓人選取了俘虜中強壯的一千人,帶著其中的首腦酋長到長安獻俘。就算楊國忠在誇大戰功,吐蕃和南詔的聯軍沒有六十萬,但獻俘總是真的。既然鮮于仲通已經在南詔全軍覆滅,那擊敗兩國的劍南軍隊是哪裡來的呢?

綜上所述,史書中關於天寶戰爭中唐軍全軍覆滅的記載存在很大的矛盾和疏漏,其中資料有很大的水分,記載可信度存疑。最有可能的是,唐軍攻入南詔國,在都城大和城下遭遇閣羅鳳的堅壁清野戰術,所以無法徹底滅國。由於後勤原因,鮮于仲通和李宓都選擇見好就收,把軍隊撤回了劍南。但因為雲南環境非常惡劣,唐軍減員也是不少,所以被史官抓住把柄形成了史料中的水分。事後楊國忠招攬中原百姓南下到雲南,和南詔展開拉鋸戰,並沒有分出勝負。後來安史之亂爆發,唐朝陷入混戰,南詔國才趁機佔領了雲南全境。

而云南方面的歷史中也提到了,在安史之亂中有南詔國出兵協助唐軍平亂,事後南詔國王也對唐朝表示臣服。這說明南詔國在對唐朝的戰爭中並沒有佔到上風,只是利用惡劣的自然環境得以自保。而吐蕃軍雖然插手天寶戰爭,但並沒有撈到什麼好處,只能悻悻而歸。從邏輯上看,加入吐蕃軍隊真的能在南詔打敗唐軍,他們又為何不趁著劍南空虛北上呢?實際上吐蕃軍隊在青海長期和唐軍僵持,這就說明了在劍南戰線上他們並沒得到什麼可以利用機會。綜合上述考慮,正史中關於天寶戰爭的部分可信度非常低,反而高適等詩人的描述可信度較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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