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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及唐王朝,最為響亮也最為後世人熟悉的當屬初唐、盛唐,太宗、玄宗、武后至今依舊“活躍”在影視作品中,而中後期的人物則要遜色不少。畢竟初唐、盛唐承載著往日的榮光,而中後期藩鎮林立、權宦當道、國勢衰微,呈現出來的面貌也就不大為人所待見。

然而,這一時期也並非毫無稱道的地方,有道是“窮則生變”,大中之治便使得衰敗不堪的朝政有了中興的局面,而主導這一局面的唐宣宗李忱也被譽為文景、唐宗般的明君。

“克復河湟,拓疆三千里外。告成宗廟,雪恥二百年間。”

事實上,這一盛譽也並非令人全然信服,畢竟成敗論英雄的觀念更深入人心,顯然李忱並未力挽狂瀾,將李唐重新推上輝煌。那麼,小太宗李忱究竟是怎樣人物,不慧皇叔的過往又是怎麼一回事呢?

唐宣宗李忱的上位史堪稱戲劇性,作為唐憲宗李純的十三子,這爺倆中間還隔著四位帝王,即兄長穆宗李恆、侄子敬宗、文宗、武宗。可以說,李忱屬於排到老遠的第N順位繼承人。

按道理,前一位唐武宗也稱得上有為之君,然而李唐一向重視道教,唐武宗同樣如此,年紀輕輕就學了祖輩愛好——服食仙丹妙藥。於是乎,三十出頭處於盛年的唐武宗一命嗚呼,雖說留有幼子,但未冊立太子卻也給了宦官可乘之機。

唐中後期,宦官屬於一大勢力,甚至有時可以左右帝王,晚唐李儇便被宦官玩弄於鼓掌。李忱早年被認為“不慧”,也就是笨蛋,沉默寡言、十足受氣包形象。也正是如此,李忱成了宗室宴會取樂的物件,從前文宗李昂開頭慫恿宗室逗弄李忱,沒成想這倒黴蛋倒了,又來了個更為神氣的武宗。

於是,倒黴事接連不斷。

有道是,福禍相依,李忱的倒黴蛋形象卻也成了自己接班的最大優勢,可謂是否極泰來。會昌六年(846年),唐武宗病入膏肓,而大位懸而未決,於是,易於控制的倒黴蛋便成了宦官扶持的物件。李忱不僅改頭換面有了新的名字(此前名為李怡),還成了監國的皇太叔,等到武宗徹底蹬腿,外晦內明的李忱才顯露出自己的“肌肉”來。

作為少時忍受歧視、盛年上位的君王,李忱對於人情真偽、社會百態有著自己的一套看法,加之以唐太宗為榜樣,善於納諫的唐宣宗也走了一條順民心的路子。從前唐太宗有明鏡魏徵,李忱同樣效仿,以魏徵五世孫魏謨為相,而納諫也並非流於形式,真正做到了從善如流。

故大中之政,訖於唐亡,人思詠之,謂之小太宗。

牛李黨爭作為攪亂李唐政局的一大源頭,持續了數十年,唐宣宗上臺後便將矛頭對準了不大對付的李黨李德裕,五貶為崖州司戶,結束了這一亂象。事實上,李德裕在歷朝歷代都有著極高的評價,李忱未能“人盡其事”也是一種遺憾。不過,世事難兩全,有舍才有得,剷除了李黨也為彼時李唐的穩定提供了基礎。

另一方面,雖說李忱是宦官所擁立,但對於宦官的“幫助”李忱心知肚明,也瞭然這一勢力過於膨脹的危害。甘露之變使得宦官權勢更為膨脹,一時間“天下事皆決於北司,宰相行文書而已”,李忱即位後,首先做的便是為甘露之變被誅殺百官昭雪。自然,李忱也並非莽撞之人,深知宦官問題並非一時半刻便能解決,不過規定節度使有罪監軍連坐、發配宦官內園使李敬實為南衙賤役,卻也取得了一定成效,打擊了宦官囂張氣焰。

從前,武宗滅佛雖說釋放了不少勞動力、增加了中央經濟收入,但卻也客觀上損害了一部分人的利益與信仰。於是,李忱一反武宗滅佛以爭取這部分人的支援,為自己增添了政治基礎。

漢宣帝曾言“共治天下者,其唯良二千石郡太守乎”,唐宣宗同樣重視這一地方最高長官,規定了刺史人選必須入京面見方可上任,畢竟這直接關係著民心向背。作為有為之君,李忱尤為重視吏治,對於科舉取士持支援態度,而宰相入選更是親自選定,不敢有絲毫偏差。對於有才能者,李忱極為看重,曾希冀有才情的白居易任相,相應的,對於毫無才學者,李忱便不以好臉色,國舅鄭光便因此永久與民官一職無緣。

事實上,大中之治更為人稱道的乃是軍事方面的成就,破北狄、逐吐蕃、收河西、平安南、穩党項,凡此種種,都需要有著中興背景的支援。

可以說,唐宣宗李忱為中晚唐又重新增添了一絲動力,然而無法力挽狂瀾卻也是事實,不僅僅是無法更是因為李忱本人也存在著不少毛病。

李忱此人,崇尚儉德體恤百姓、嚴明法令整治吏治、禮待下士厚澤群臣,這自是他的優點,是明君所為。但是,“然知為君之小節,而不知其大節”,在中晚唐這樣的亂局中,李忱是明君卻非能君,自然無法真正拯救頹勢。

大中十一年以後,唐宣宗李忱也陷入了長生術的幻想中,與“前輩”們同樣,李忱也捧起了仙丹妙藥,“頗好神仙”卻月餘不能視朝,仙丹導致的鉛中毒,在李唐這些帝王中,絲毫沒有得到教訓。

由於倦怠,宦官權勢又一次“捲土而來”,不僅攫取著東南財賦之地大量經濟,還染指朝政。唐宣宗李忱的上位是由於唐武宗太子之位懸而未決而被宦官抓住了機會,然而李忱同樣如此,由於寵愛次子,李忱沒有定下長子的儲君之位,導致了宦官爭立儲君,整出了不少禍端。而另一方面,吏治懈怠又使得亂象頻出,大中十二年(858年),所任將帥失當,各地藩鎮相繼叛亂,宣宗倒下不到半年,更是爆發了浙東的農民起事。

也正是如此,《新唐書》又說,“唐亡,諸盜皆生於大中之期”

唐宣宗李忱,此人總體上雖說算得上勤勤懇懇,對於李唐大業有著進取之心,也切切實實投入了心血,但確實未能從根本入手,也無力無法徹底打破這些困境。加之後期倦怠,耽於長生幻想,積弊終究難消,爆發也就在所難免,稱之為小太宗更多應當是溢美之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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