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476年,西羅馬帝國亡於蠻族入侵,世界上只剩下東羅馬帝國代表羅馬正統。
利奧三世,是東羅馬帝國的第五個王朝伊蘇里亞王朝( Isaurian dynasty)的開國皇帝。
717年,巔峰時代的阿拉伯帝國擴張到了狄奧多西城牆根下。利奧三世帶領新羅馬城軍民,苦戰一年時間,終於讓20萬阿拉伯軍隊無功而返。期間,利奧三世還使用了當時領先世界的黑科技——希臘火(Greek fire)。東羅馬人將已經發現的石油搬到了戰船上,使得帝國的艦隊擁有可以噴火的強大技能。希臘火這樣一種跨時代的熱兵器,終於讓阿拉伯帝國停止了對東羅馬的征服,也頑強地將伊斯蘭教西傳的腳步,擋在了博斯普魯斯海峽的亞洲一側。
無畏的皇帝,強力推行破壞聖像政策。皇權與教權的矛盾,迅速被激化。
公元731年,羅馬教皇格列高利三世(St.Gregory III)宣佈開除羅馬皇帝利奧三世的教籍。利奧三世當然也不含糊,他宣佈剝奪教皇對義大利南部帝國領土徵稅的權力,同時解除教皇對伊利里亞地區的管轄權。不僅如此,利奧三世死後,他的兒子東羅馬皇帝君士坦丁五世(Constantine V)繼承老爹遺志,繼續對反革命教會和修道院進行不屈不撓的鬥爭。
羅馬教皇的好日子,終於到頭了。
公元751年,義大利半島的波河平原,西帝國舊都拉文納,被蠻族倫巴底人攻破。蠻族們聲勢之浩大,直逼羅馬城。此時此刻的東帝國皇帝君士坦丁五世和東部戰場上的阿拉伯人激戰正酣,無暇西顧。走投無路又找不到靠山的情況下,羅馬教皇斯蒂芬二世(Stephen II)找到了法蘭克王國(King of the Franks)求援(後文還會講到),而且教皇親自來到巴黎,老人家先是飽含深情地歌頌了基督教徒們之間地久天長的宗教友誼。同時強調,法蘭克人雖為蠻族,卻是正統基督教信徒,一直堅持和那些阿里烏教派異端分子劃清界限。所以,法蘭克人和教皇同為基督教兄弟,理應為教皇分憂解難。
要說老革命的理論水平就是高,法蘭克蠻族們聽完聖訓,心悅誠服。
法蘭克蠻族們的宣誓效忠,是教皇的一根救命稻草,羅馬教皇以及教皇麾下一眾小弟們的生活質量,就此煥然一新。教皇不僅拯救了羅馬城,也中興了西部基督教。五年之後,法蘭克人打敗倫巴底人,並且獲得了從拉文納一直到羅馬的大片領土。法蘭克人隨後把這塊領土無償贈送給了教皇(也就是丕平獻土,後邊還會講)。在法蘭克人贈土的基礎上,西部基督教成立了“教皇國”(Papal States)。至此,倫巴底人引起的危機得以圓滿解決,教皇反而因禍得福。
法蘭克蠻族與羅馬教皇的合流,是一道分水嶺。
從此以後,即便在軍事層面上,羅馬教皇也在開始培植新的監護人。而不是在東羅馬一棵樹上吊死,況且羅馬皇帝那種略帶憐憫似的援助,教皇也受夠了。遠水解不了近渴只是一方面,從另外一個層面來講,羅馬教皇是一匹烈馬,而東羅馬帝國的後院卻並沒有草原。
當然,東羅馬方面,也做出了迴應。
公元787年,在東羅馬後來的首位女皇伊琳娜(Irene of Athens)主持下,基督教世界在東羅馬城市尼西亞(Nicaea)聚集,召開第七次大公會議(Seventh Ecumenical Council.)。伊琳娜代表東羅馬帝國發言,宣佈支援聖像派,恢復對聖像的敬禮,聖像破壞運動得到階段性解決。
然而,東西方大分裂的趨勢已經不可逆轉。
公元800年12月25日聖誕節,羅馬教皇利奧三世(Leo III),在羅馬城的聖彼得大教堂(Basilica di San Pietro in Vatican),把一頂皇冠戴在法蘭克國王查爾斯(Charles I)的頭上,宣佈他為羅馬人的皇帝(Emperor of the Romans)。從此之後,查爾斯就成了查理曼大帝(Charles the Great)。
這件事情的政治隱喻,遠大於其實際意義。
羅馬教皇和查理曼大帝,屬於各取所需。而教皇與東羅馬帝國之間,算是做了一個了斷。
其實這些年來,羅馬教皇與東羅馬的皇帝們之間,糾結的無非只有一件事情——君權神授。在羅馬教皇眼中,君權應該是神授的,但這個神,必須是教皇;那麼在東羅馬的皇帝們眼中,君權也應該是神授的,但這個神,絕對不是教皇。這一次查理曼大帝的加冕,只是教皇用非常和平的方式進行宣示——君權神授,既然你認定我不是你的“神”,那麼從此以後,你也不必是我的“君”。大家大路朝天,各走一邊。
而且不僅如此。
頗為黑色幽默的是,教皇選擇此時為查理曼大帝進行加冕,在時機上也必然是動了一番腦筋。因為此時此刻的東羅馬,坐在皇帝位子上的正是我們前面提到的伊琳娜,她是羅馬帝國的第一位女皇,也是伊蘇里亞王朝的末代皇帝。
教皇挾洋自重,利用蠻族的皇帝,來欺負東羅馬的女皇帝。
這事,也是當時皇權教權之爭背後的一個小插曲。
羅馬教權給野蠻人加冕之後,東西方基督教的大分裂,也即將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