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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張昭,大家最深刻的印象應該就是在赤壁戰爭爆發之前,吳國內部進行討論,張昭是堅定的主和派,極力勸說孫權投降,因為這件事,後來孫權稱帝的時候,還不忘羞辱他說,“當初要是聽了你的話,現在我應該不知道在哪要飯呢吧?”而現如今,由於《三國演義》等小說的刻畫,大家更是把張昭視為周瑜的反面,把他看成是一個懦弱怕事的人,但事實真的如此嗎?

孫權雕像

關於第一個問題,我們可以從很多史料中找到答案,史書上記載,孫權曾在武昌飲酒大醉,然後把水灑向群臣,還和大家說,“今天喝得高興,咱們必須喝到酒醉之後掉到水裡,這場宴會才能結束”,張昭聽到以後起身就走,孫權連忙派人把他追回來,說“今天大家玩得很開心,你怎麼還生氣了呢?”張昭說,“是啊,當初商紂王做酒池肉林,和臣下們玩得開心,也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對”,孫權聽了之後非常慚愧,於是就結束了這場宴會。

除此之外,史書上還記載了另外一件事,能夠看出張昭在眾人心中的地位,有一次,蜀漢的使者出使東吳,在宴會之上,這位蜀國的使者和東吳群臣展開了舌戰,大肆稱讚本國的德業,東吳群臣當中竟然沒有人能夠讓他屈服,見此情景,孫權第一個想到的人就是張昭,他說,“假如張昭在這,蜀國這個使者就算不屈服也會意撓,怎麼還有閒工夫自誇呢?”

張昭

透過這兩件事,我們可以總結出張昭身上的幾個特點:為人正直,心裡想什麼就說什麼,不怕得罪孫權,而且很有能力,被眾人認可。但這樣一種形象,就和赤壁之戰前的張昭形成了偏差。我們很容易順理成章地問出一個問題:張昭為什麼要持主降的態度?

要想弄清這個問題,我們要從東吳起家的時候說起,我們都知道,東吳的主要領導者歷經了三代,他們分別是父親孫堅、兄長孫策,以及弟弟孫權。第一代領導者孫堅是一個沒有什麼家世背景的人,可就是這麼一個“泥腿子”,卻是在討伐董卓戰爭當中,表現得最為英勇的人。當時孫堅屢立戰功,被朝廷封為烏程候,一路做到長沙太守,並且始終表現出忠心勤王,擁護漢室的態度,以至於當他在看到各路諸侯勾心鬥角的時候,痛心地說“同舉義兵,將救社稷,逆賊垂破而各若此,吾當誰與勠力乎?”而等到史學家裴松之在給《三國志》做註解的時候,也說“孫堅於興義之中,最有忠烈之稱”。

孫堅死後,孫策繼承了他的事業,而在對待漢朝王室這件事兒上,他又是怎樣的態度呢?當時孫策暫時依附在袁術的手下,漢獻帝又剛剛從西北迴到了中原,袁術想要無視漢獻帝而自立為帝,在做這件事前,他特意詢問了一下孫策的意見。注意,這個時候年輕的孫策要做出一個選擇,是支援自己的靠山、自己的老領導,還是去支援一個年幼且沒有太多實力的,自己從未見過面的皇帝呢?孫策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後者。他不僅不支援袁術稱帝,而且還讓手下寫了一篇長達數千言的信,指責袁術這種錯誤的想法,隨後還和袁術斷絕了關係。在此之後,漢獻帝也是派人給孫策封官加爵,並且要求他繼續為漢室貢獻力量。

有人或許會說,不對吧,至少在孫策掌權的期間,東吳就已經初現了自立的端倪,但這種說法是不對的,我們可以看到,孫策自始至終都保持著對漢獻帝的尊敬態度,並且也願意為恢復漢朝的實際統治貢獻力量,當時在中央任職的孔融也評價孫策說,“忠敬款誠,乃心王室”,這是多麼高的一個評價。

孫策

所以我們可以看到從孫堅,到孫策,整個孫氏家族都保持著服從、尊敬漢室的態度,而張昭呢?他在孫策創業之時成為了這個集團的骨幹力量,幫助孫策處理文武各事,而且張昭又是一個接受了儒家教育的學者,深知人要忠心於國家的道理。可見在對待漢室的態度這一問題上,孫堅、孫策、張昭等人都保持了高度的一致,那就是忠心於漢朝

可等到孫權掌權以後,情況發生了很大的變化,一方面,東吳內部年輕力量開始出現,周瑜、魯肅等人極力支援孫權脫離漢王朝的管制,走向自立。另一方面,北方漢獻帝政府之中,曹操的勢力越來越大,甚至有侵佔漢獻帝皇權的傾向。在這兩點的共同作用下,年輕的孫權逐漸脫離了父兄所指定的基本路線,不再忠心於漢獻帝朝廷。

赤壁之戰

這一點,在赤壁之戰中公開表現了出來。如果孫權繼承了父兄的意志,那他就應該毫不猶豫地投降,因為曹操雖然是一方諸侯,他背後是漢獻帝,是漢朝的中央政府,但是孫權沒有這麼做,我想他一是覺得漢朝中央政府已經變了味兒,曹操才是那個集團的主導力量,二是覺得自己實力做大,完全有割據一方,走向自立的可能。這也是為什麼張昭極力反對,並且明確表達投降態度的原因,因為在張昭心裡,整個孫氏家族始終都是對漢朝忠心耿耿,從來都沒有自立的想法,而現在正是南北方走向統一的好時機,為什麼要和中央政府作對呢?

等到公元229年,孫權稱帝,張昭徹底對這個政權失去了信心,於是以年老多病為由,辭掉了所有的職務,一度不再參與政治。我想這個時候的張昭應該是心灰意冷的,畢竟自己效力多年的勢力居然走向了背叛漢朝的道路,從這一點上來說,張昭和荀彧的命運還真是相似。而此時的北方,曹氏也已經完成了對漢王朝的取代,也就是說,孫權當初假如聽從了張昭的意見,無條件回到漢王朝的統治之下,最終結果也是糟糕的,很有可能就是東吳眾人在政治體制當中看著曹氏篡位而無能為力。

到最後,無論服從漢室,還是走向自立,都不是張昭所願見到的結果,也難怪他在老年時期對政治失去了所有興趣,徹底沉心於文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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