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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古到今,誰是一線城市?

什麼是“一線城市”?其實並沒有標準答案。這是媒體、相關從業者在報道分析中形成的一個認知性詞語,官方從沒有釋出過一線、二線、三線城市的等級體系。

如果非要解釋一句,所謂一線城市,是來自民間對城市分級體系中最高等級城市的稱謂。儘管無法說出一線城市的標準定義,但人們普遍公認:當下中國的一線城市是北上廣深,即首都北京、直轄市上海、廣東省會廣州、經濟特區深圳,它們經濟總量排行前四,GDP、財政收入、吸引投資總量,分別約佔全國的1/8、1/6、1/4。

羅馬不是一天建成的,一線城市更是如此。

時間上溯至40年前,深圳前身是與香港隔河相望的寶安縣;向前推200年,上海是松江府管轄的一座江南縣城;向前推1000年,廣州是珠江口的一座著名港口,但綜合實力和輻射能力無法跟開封、杭州、蘇州、成都相提並論;向前推1500年,當時叫幽州的北京,扮演的角色是一個軍事藩鎮,那時的主角是長安、洛陽、揚州、成都。

一線城市的光環,從古至今,輪流坐莊。各個歷史時期的一線城市,又分別是哪些?

國家儘管沒有對“一線城市”的認定,但有一個近似詞語:國家中心城市。2010年2月,住房和城鄉建設部發布《全國城鎮體系規劃(2010—2020年)》明確北京、天津、上海、廣州、重慶為首批國家中心城市,與“一線城市”北上廣深有所出入。

中國已確認的國家中心城市和呼聲較高的候選城市

商品經濟發展水平較低的古代,城市沒有今天的數量規模,更沒有嚴密的規劃體系。所以,古代城市中的佼佼者,實際上兼具一線城市和中心城市的角色

根據國家發改委的定義,國家中心城市指的是居於國家戰略要津、肩負國家使命、引領區域發展、參與國際競爭、代表國家形象的現代化大都市,是全國城鎮體系的核心城市,在中國的金融、管理、文化和交通等方面都發揮著重要的中心和樞紐作用。

兩千年前,歷史剛跨過“公元前時代”,進入公元1世紀,是中國歷史上首個較長時間的大一統時期,也是城市發展歷史上的第一個高峰。60年前,國家領袖考察一座城市的時說的一段話,就曾把人們引向那段歲月......

“五都”:西漢新莽時期的一線城市

1959年9月24日,南方考察結束的毛主席來到位於華北平原中部的邯鄲。跟工人攀談過程中,主席特意說起歷史上的邯鄲:

邯鄲是趙國的都城,是五大古都之一,那時候有邯鄲、洛陽……那時候沒有上海、天津等大城市。

說起古都,我們首先想起的是長安、洛陽、南京、北京、開封這些做過王朝都城的地方。毛主席熟讀《二十四史》等歷史著作,自然對古代城市發展狀況十分熟悉,他這裡說的包括邯鄲在內的“五大古都”出自何處呢?

這裡的古都,並非我們王朝都城,而是經濟意義上的都會——主席當時考察邯鄲,關注的是當地經濟發展和城市復興,談話中將城市歷史、現狀和未來聯絡起來,引出了一個鮮為人知的知識點。

古時,小城市為邑,大城市稱都。都指最早是有宗廟的大邑,如《左傳》中有記載:“邑有宗廟先君之主曰都,無曰邑。”同時,也引申為今天所說的大都市。如司馬遷在《報任安書》中所說:“傳之其人,通邑大都。”意思是,將我的著作傳給後人,並讓其傳播到那些大大小小的城市。

戰國到秦漢時期,鐵器時代到來,商品經濟發展空前,是中國歷史上第一次城市發展高潮。國家統一、政局穩定,對經濟發展起到了巨大保障,統一的疆域內,商品自由流通,有利於促進市場中心和商業都會的形成,全國範圍形成了大大小小的城市。如《史記·貨殖列傳》所說:

漢興,海內為一,開關樑,彌山澤之禁,是以富商大賈周流天下,交易之物莫不通……

到了西漢武帝時期,經文景之治積澱,經濟發展平穩,帝國疆域空前,城市星羅棋佈。作為史官的司馬遷,在《貨殖列傳》中對戰國以來到西漢初期,重要的城市和經濟中心進行了盤點,將燕、邯鄲、臨淄、陶、睢陽、吳、壽春、番禺、宛九個城市稱為“都會”。又經過數十年發展,到了西漢中後期,城市的地位格局更加清晰。

東漢班固在《漢書·食貨志》中,對西漢時期的重要都會地位進行了明確記載,將西漢至新莽時期的五大重要城市稱為“五都”(長安、洛陽除外),這五大城市是:洛陽、邯鄲、臨淄、宛、成都。

莽乃下詔曰:‘夫《周禮》有賒貸, 《樂語》有五均,傳記各有斡焉。今開賒貸, 張五均, 設諸斡者, 所以齊眾庶, 抑併兼也。’遂於長安及五都立五均官, 更名長安東西市令及洛陽、邯鄲、臨淄、宛、成都市長皆為五均司市師。東市稱京, 西市稱畿, 洛陽稱中, 餘四都各用東西南北為稱,皆置交易丞五人, 錢府丞一人。

這就是主席口中“五大古都”的出處。

這段話的意思是,朝廷將長安東市改為京市、西市改稱畿市;將“五都”所設的市稱為中市和東、西、南、北市,即洛陽中市、臨淄東市、成都西市、宛南市、邯鄲北市,並設立專門管理工商業的“交易丞”和管理金融機構的“司市錢府”。用今天的話理解,就是商務部、工商管理總局、中國人民銀行等經濟部門在五個大城市設定了分支機構。

顯然,這裡的五都,並非五個副首都,也不是陪都,而是強調城市的經濟地位。記載中設立“五市”的年代背景為公元9年,新莽時期,距今2010年整。

根據上下文推測,“五都”應該在西漢時期就已確立,而城市的積累和建設,從先秦就開始了。

長安加上五都——洛陽、邯鄲、臨淄、成都、宛,這就是兩千多年前,西漢到新莽時期的“一線城市”。都城長安的意義自不用說:西漢長安城垣周長60裡左右(漢裡),高3丈5尺,四周各開3座城門,不僅是全國最大規模的都市,也是當時世界上最大的都市之一,自然也是重要的總部經濟中心。文獻記載,漢長安城居民區分為160個裡,橫門東西兩側設9個市進行交易;另外在覆盎門外也設有市,城南還有專門交易書籍的文化市場“槐市”。

漢長安城格局示意圖

宋代的《太平御覽》這樣說道:譬命駕而遊五都之市,則天下之貨畢陳矣。意思是,只要去了五大都市,就可以買到全天下的貨物了。這種情形,就像今天,世界各地琳琅滿目的各種新款商品,往往最先聚集於北上廣深一樣。

“五都”為什麼是這五座城市?

西漢新莽時代的五大經濟中心,即五都的洛陽、邯鄲、臨淄、成都、宛(南陽),有以下共同特徵:

區位優越、交通樞紐

邯鄲,“漳、河之閒一都會也。北通燕、涿,南有鄭、衛。”洛陽“東賈齊、魯,南賈樑、楚。”臨淄,“海、岱之間一都會也。”宛(南陽),“西通武關、鄖關,東南受漢、江、淮。”成都,先秦至漢,為金牛道、五尺道等驛道的交通樞紐,有學將這些道路統稱“西南絲綢之路”。桓寬撰的《鹽鐵論》對西漢的重要城市交通位置進行了總結,其中提到了邯鄲、臨淄、宛、長安、洛陽等“富冠海內,皆天下名都……居五諸之衝,跨街衢之路也。”

商業手工業發達、富商土豪眾多

《史記·貨殖列傳》提到洛陽人師史富可敵國,可窺視洛陽商業發達的一斑。邯鄲,戰國時就是最大的冶鐵中心,其中有大商人郭縱以冶鐵致富。成都卓文君先人也是邯鄲人,也是因冶鐵致富的。臨淄,據《貨殖列傳》,臨淄一帶的齊人,因漁鹽之利“起富數千萬。”桓寬《鹽鐵論》稱“宛、周、齊、魯,商遍天下。”

宛,也就是南陽的大商人孔氏也是因冶鐵致富。成都,秦代開始,與內地溝通增多,一直為西南地區工商都會。《漢書·貨殖傳》提到了成都的卓氏家族、羅裒,宛的孔家族,臨淄的刀間等,都是一方富豪。

文化昌盛,引領時尚

洛陽上古有“河圖洛書”品牌,文學大家有賈誼,“洛陽”之名影響了國內外,包括日本京都在內;邯鄲極盡繁華,連生活方式也被視為時尚,所以有燕國人“邯鄲學步”,有近兩千個成語典故誕生於此;臨淄戰國時代就有了爭鳴研討的“稷下”學宮,市民多吹竽、蹴鞠、鬥雞者,其蹴鞠活動是歷史上首次出現足球運動記載,這種風氣之盛延續至漢代不減;成都天府之地,富庶之地也盛產文豪,光是漢代的揚雄、司馬相如就揚名天下;宛,地處秦、楚、中原之間,為楚文化重要發祥地,出土有全國數量最多的漢代畫像石,是那個時代南陽文化的驚鴻一瞥。

沒有永恆的都城,也沒有永恆的一線城市。

兩千年前,一線城市是長安和五都——洛陽、邯鄲、臨淄、成都、宛,它們是當時的大都市,引領當時的經濟、文化風潮。兩千年後,今天的的北上廣等一線城市或國家中心城市,正在扮演昔日長安和五都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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