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紹,字本初,汝南汝陽(今河南商水縣)人。東漢末年勢力最為強大的軍閥。坐擁冀州、青州、幽州及幷州,地廣人多,兵精糧足。
袁紹手下有一大批能人,除了顏良、文丑、張郃、高覽、淳于瓊這些名將之外,還擁有眾多謀士,其中尤以田豐、許攸、逢紀與審配最為出名。
但袁紹其人優柔寡斷卻又剛愎自用,往往聽不進正確意見而錯失良機,並最終招致慘敗。
最為顯著的例子就是田豐之死。
田豐之所以被袁紹賜死,並不是因為他有背叛行為或犯了別的錯,而恰恰在於他的正確。
當袁紹起兵七十餘萬(極可能有水份)進攻許昌的曹操時,已身陷囹圄的謀士田豐仍忠心耿耿地上書勸阻,認為此時“宜靜守以待天時,不可妄興大兵”。而袁紹的另一幕僚沮授(曾帶過兵但被剝奪了實權)也持相同的觀點。可惜袁紹非但聽不進這些意見,反而重責此二人“慢我軍心”,並將沮授也關了起來。揚言待其破曹之後,與田豐一體治罪。結果慘敗而歸,幾乎全軍覆沒。袁紹心情大壞,惱羞成怒,下令殺掉田豐。
對於自己的生死,獄中的田豐早有預料:袁將軍外寬而內忌,不念忠誠。若勝而喜,猶能赦我;今戰敗則羞,吾不望生矣。
袁紹其人,自打一出世就“根正苗紅”高人一等,何止是官二代官三代?故而動不動就把那個“四世三公”的家譜拿出來顯擺炫耀。你還別說,當初的袁紹多半就是籍此金不換的招牌而一舉成為討伐董卓的天下盟主。
若單以出身成份論,袁紹完全有資格有理由居高臨下睥睨“碾壓”曹操。“可憐”的曹阿滿,祖父是太監,父親也是為太監所收養。總之就是不乾不淨,來歷不明。以至於袁紹讓陳琳寫伐曹檄文時,也是在“曹同學”的出身問題上大做特做文章。仗還沒打呢就想先把敵手給噁心死。這跟潑婦罵大街牽連祖宗十八代有何區別?
說袁紹行為像個娘們是有根據的。
田豐曾建議袁紹乘曹操東征劉備、後方空虛之際出其不意兵發許昌,搗其巢穴(曹操也為此擔心)。偏偏這時候,袁紹因愛子患了疥瘡而亂了方寸,因而白白錯失了這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等到曹操攻下徐州得勝而返後,袁紹卻下決心要去攻打曹操。又是這個田豐,再一次苦口婆心的勸阻:該打的時候你不打,現在人家剛打了勝仗,士氣正旺,怎可輕敵?袁紹非但不聽,反而把田豐給關進了監牢。前面我已提到過,田豐在班房中再次上書阻止袁紹進兵許昌,卻招來了殺身之禍。同樣,袁紹也一併拒絕了沮授的正確意見。最後,沮授在袁紹吃了敗仗後落入曹操之手。曹操原本也沒打算殺他,甚至還打算收為已用。沮授卻抱著“忠臣不事二主”不放,藉機謀劃著逃跑,最終被曹操抓住後不得不殺掉。
也並不是所有的人都像沮授一樣“死心眼”,許攸、張郃、高覽等見袁紹大勢已去之後投降了曹操。這些人在換了一個領導或老闆之後並沒有妨礙“將革命進行到底”。
自作孽,不可活。可以說袁紹的失敗,完全是咎由自取,自食其果,絲毫怨不得別人。只是可惜了田豐、沮授這一干人,為什麼沒能良禽擇木而棲,良臣擇主而事?
設想一下,如果這些人做了曹操、孫權甚至劉備的手下,結果將會如何?曹操、劉備思賢若渴、廣納天下人才自不必說,單就拿孫權來說,在不拘一格用人才上不也讓人歎為觀止,心悅誠服嗎?他大膽起用年輕的周瑜、魯肅、呂蒙、陸遜,讓他們獨擋一面、抵禦強敵。結果證明他的用人決策都非常正確,因而才會上演赤壁大敗曹操,襲取荊州斬關羽,火燒連營七百里等事關生死存亡,扭轉乾坤的著名戰例。像孫權這種能夠知人善任、放手施為的君主,豈不是羨煞了天下謀士?
我們再來比對一下田豐們的境況:言不聽、計不從,一片赤誠卻還招致忌恨,分明人家根本就沒拿你當回事!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為什麼非要在一棵樹上吊死不可?
郭嘉也曾是袁紹的手下,但觀察一段時間後,他發現袁紹這個人非常流於形式,只知仿效周公那種禮賢下士,卻並不知曉如何真正識人、馭人。“欲與共濟天下太難,定霸王之業,難矣”。於是決然投奔了心胸寬闊、雄才大略的曹操。
也正因為曾有過與袁紹近距離“親密接觸”的經歷,郭嘉才會對袁紹的秉性與為人洞若觀火、瞭然於胸。因而才有了郭嘉評袁紹的十敗與曹操的十勝之論斷,最終堅定了曹操戰勝袁紹的信念與決心。在郭嘉看來,袁紹為什麼必敗呢?外寬內忌、任人唯親、多謀少決、專收名譽、聽讒惑亂、是非混淆、好為虛勢、不知兵要……如此等等。總之,袁紹最終果然敗於曹操之手。
中國人似乎習慣或熱衷於窩裡鬥,這一點知識分子表現尤甚。
《三國志》寫袁紹殺田豐,完全是其個人的決定,與他人無關。慘敗之餘,袁紹對身邊手下人說:吾不用田豐言,果為所笑。遂殺之。而《三國演義》於此處卻添了點鹽,加了點醋,把小人逢紀給硬拽進來進行了一番搬弄是非的即興表演。“豐在獄中聞主公兵敗,撫掌大笑曰:固不出吾之所料!”惹得袁紹大怒:豎儒怎敢笑我!我必殺之!作為小說再創作,羅貫中這麼處理無可厚非,甚至很有必要:可以讓讀者意識到袁紹之所以會失敗,其內部不團結也是原因之一。
後來事實果真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