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從湯崗子到了旅順之後,就被簇擁到市內某處的日本軍某機關的一間冰冷的空房舍內,在那春寒料峭的時期,我進入屋內以後,也未能把穿在身上的西式斗篷脫下。該單位的負責人只給我端來了一杯茶,便叫我在那裡等候了很長的時間。我這時的心情好像是和當時的寒度有關似的,覺得有些寒心的感覺。好容易那些日本帝國主義分子才和旅順的大和旅館接洽停當,於是我才搬到那裡去嘗“候缺皇帝”的滋味。當然,在這個大和旅館內也是和對翠閣的情形一樣,把整個樓上房間全部都給包占下來,劃定為自我以次的這幫原班人馬專門使用。不過鄭氏父子卻不被限制在這一小圈子內,因為他們是另有妙用之處,所以他們獨有隨意往返於旅大之間的“自主權利”。至於我則完全成了被隔離的物件,除了有時候在日本帝國主義分子別有用心的“招待”下,到過“日俄戰爭”當時的“二〇三高地”(所謂的“爾靈山”)、水師營等地,所謂“戰跡之處”去聽日本帝國主義分子對當年戰況的自吹自擂誇大宣傳,以及到其他地方,如參觀旅順博物館和星之浦大和旅館等處外,不但我一向沒有隨便出入大和旅館一步的自由,就是和我的妻子以及兩個妹妹並隨我多年的胡嗣瑗和我堂兄溥偉隨便見一面,談談話,也都會受到日本帝國主義分子的多方限制和刁難,當然在其中也是有著裡裡外外的很多複雜內情的。
現在先從我妻子的到東北來說起。
在當時曾以日本女間諜身份大出風頭的金璧輝(即川島芳子),又號東珍的這個民族叛徒,她本是前清“肅忠親王”善耆的第十四女,由於日本浪人川島浪速和善耆相互勾搭利用的結果,這個金璧輝便當了川島浪速的乾女兒,從幼時便在日本受著毒化的教育,所以到了“九一八”事變爆發以後,她便在日本帝國主義軍閥的豢養之下,在當時的間諜特務幫中漸漸露出了頭角。當我到了東北之後,因為我的妻子婉容和我的二妹韞和與三妹韞穎尚留在天津,她便把婉容也當作她的“奇貨”,於是就把我的妻子和我的二妹三妹,也藉著日本侵略軍方面的“包運力量”給帶到了東北。到了大連之後,她就把她們安置在大連黃金臺大和旅館的分館裡,當然我的妻子就要求前來見我了。可是在板垣徵四郎的嚴令之下,竟不許可她們到旅順來和我相見。經過幾次的要求和碰釘子之後,我的妻子便疑了心,認為我已被日寇給暗害,於是就大鬧起來。結果,由這個女間諜把這種情形反映到日本侵略軍方面去。也許是由於板垣之輩表示了讓步的關係吧,這幫圍繞在我的周圍的日本浪人特務,如上角和甘粕等便出來做轉圜,結果算是在日本帝國主義者派來的憲兵佯作不聞不見的網開一面默許下,許可我的妻子到旅順來見我一面,並且還限定只能暫住一宵,下不為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