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刑，是人類社會所有刑罰中，最古老的一種。

它的歷史，幾乎伴隨著人類社會的發展，尤其在一些高壓統治時期，死刑的方式，也會因為統治者的某些目的，變得十分極端和殘忍。

在莫言老師的《檀香刑》一書中，就講述了一個離奇、殘忍且十分血腥的死刑故事。

（1）

這個故事呢，是故事中又套了一個故事，是透過袁世凱與 趙甲的一段對話，引出來的一段往事。

清朝末年，山東是德國人的勢力範圍，故事的主人公之一孫丙，殺了侮辱自己老婆的德國鬼子。

於是，德國鬼子就給袁世凱施壓，要嚴懲孫丙，為了達到殺一儆百的目的，要求公開行刑，越殘忍越好。

於是，袁世凱就問劊子手趙甲："凌遲之外，還有啥比較精彩的刑罰？"

趙甲道："大人，除了凌遲，本朝刑罰中最慘的，莫過於腰斬了。"

袁大人問："你執過這刑嗎？"

趙甲道："算是執過一次。"

袁大人道："你慢慢說給克羅德總督聽。"

於是趙甲，就講了一個發生在咸豐七年，他親身經歷的一次腰斬往事。

（2）

咸豐七年，趙甲十七歲的時候，在刑部獄押司劊子班當外甥，跟著當時的姥姥，趙甲的師傅，打下手當學徒。

這裡解釋一下，姥姥是誰？他就是趙甲的師傅，姓餘，是個男人。

為什麼叫他姥姥？這是劊子手行當裡的稱呼。

在大清一朝，刑部獄押司裡，共有四名在冊的劊子手，這四名劊子手裡，年紀最大、資歷最長、手藝最好的就是姥姥。

其餘三人，依照資歷和手藝，分別稱為大姨、二姨和小姨。遇上忙月，活多幹不過來，可臨時僱請幫工，幫工的都叫外甥。

那時，趙甲就是剛入門的臨時工，也就是外甥。

（3）

這個被腰斬的犯人，是一個皇家銀庫的庫丁，也就是銀庫裡面的搬運工人，因為嘴比較大，就叫他大嘴。

大嘴，和現在的金礦、寶石礦等貴金屬礦的工人一樣，出入皇家銀庫，進庫時要脫得一絲不掛，出庫時也要脫的一絲不掛。

但就是這樣，也擋不住他們利用各種方法，盜竊銀子。

今天，這個被腰斬的庫丁大嘴，就是把銀子藏進穀道裡。

清朝年間，這個庫銀是年年虧空，不知冤死了多少庫官，但誰也想不到是庫丁在搗鬼。

行行有行行的規矩，一家有一家的門道。

這些庫丁，也就是搬運工，雖然工資薪水不高，但個個家裡都建起豪宅大院，養著嬌妻美妾，他們發家致富，全憑著一條穀道。

按道理說，穀道也是個嬌嫩地方，揉不進沙子去，但庫丁們卻能尾進去一錠五十兩的大元寶。

原來這些傢伙，每日在家裡，都用檀香木棒槌擴肛。

那棒槌形同驢生，在香油裡浸泡多年，紫裡透紅，光滑無比，分大、中、小三號，先小，後中，再大，日日擴，夜夜擴，把個穀道，擴得寬敞無比，為盜竊庫銀，準備好了傢什。

那天，也是這個大嘴太貪心，竟往穀道裡尾進去三錠元寶。出庫查驗時，他齜牙咧嘴，邁步艱難，宛若頭上頂著一碗水，腚裡夾著一泡屎。

庫官，也就是皇家銀庫的檢查人員，心中疑惑，對準大嘴的屁股踹了一腳。

這一踹不打緊，那大嘴的腿一鬆，一錠大銀，從屁眼裡掉出來。庫官目瞪口呆，緊接著又連踹了幾腳，又有兩錠大銀從大嘴的屁眼裡掉出來。

庫官大罵："雜種，你一個屁眼，夾了老子三年的俸祿！"

從此之後，人們才知道了庫丁發財的門道。現在的庫丁，出庫時都要用探針探肛。

事情彙報上去，咸豐龍顏大怒，降旨把那些庫丁全部處死，家產全部充公。

為了處死庫丁，專門讓餘姥姥設計了一種刑罰——用燒紅的鐵棍捅進穀道，活活地燙死。

只餘下這個大嘴庫丁，判處腰斬，公開執行，也算是對社會有了個交代。

（4）

到了大嘴執刑的那天，菜市口刑場人山人海，百姓們看砍頭看膩了，換個樣子就覺得新鮮。

為了執刑，劊子手們半夜沒睡，姥姥親自動手磨那柄宣花大斧，小姨剛剛病死，大姨和二姨準備了木墩子繩索什麼的。

趙甲以為腰斬用刀，但他師傅，佘姥姥卻說，從祖師爺那時候，腰斬就用斧頭。

但臨行時，為了防止意外，姥姥還是讓趙甲帶上了那把大刀。

當把大嘴押上了執刑臺的時候，因為斷魂酒喝多了，耍起了酒瘋，紅著眼，嘴裡噴著白沫子，整個一頭瘋牛，大姨二姨兩個人都制不住他。

大嘴一鬧，看客們就喝彩；看客越喝彩，這小子就越瘋。

好不容易才把大嘴按倒在木墩子上，大姨在前按著他的頭，二姨在後按著他的腿。

但大嘴一點都不老實，拼命地掙扎。

大嘴的胳膊打連枷，胡掄；雙腿馬蹄子，亂踢；腰桿子如蛇擰來擰去；背拱上拱下，成了一條造橋蟲。

鬧騰了半天，監斬官看得有點不耐煩了，就匆忙下達了執刑的命令。

姥姥掄起宣花大斧，高高過頂，猛地往下劈去。

唆，一道白光一陣風。

趙甲聽到"噗嗤"一聲響，看到一股紅的濺起來，大姨和二姨的臉都被熱血蒙了。

但這一斧，並沒把大嘴，砍成兩段，活兒不利索。

姥姥大斧落下去那一霎，大嘴的腰桿子扭到了一邊，結果只砍破了他的半邊肚子。

大嘴的慘叫壓住了看客的歡呼。

那些腸子，"哧溜哧溜"地竄出來，把個大木墩子蓋住了。

姥姥欲要補斧，但適才那一斧用力過猛，已將斧頭深深地砍進木墩子裡。

姥姥急忙往外抽斧，無奈斧柄上沾滿了血汙，把根斧柄弄得如一條大泥鰍，抓一把滑溜溜，根本使不上勁。

看客嗷嗷地喝起倒彩來。大嘴四肢揮舞，怪叫聲驚天動地。

趙甲看到這種情景，心急智生，不待姥姥吩咐，趨前一步，雙手掄起大刀，接著姥姥劈開的缺口，一咬牙，一閉眼，一刀下去，就把庫丁斬成了兩段。

這時，姥姥回過神來，轉身對著監刑官大喊："執刑完畢，請大人驗刑！"

（5）

大人們都面色蒼白，待著木雞。大姨和二姨鬆開了手，矇頭轉向地站起來。

那大嘴的後半截身體，在那裡抽搐著，沒有什麼大動作。可他那前半截身體，可就了不得了。

就看到大嘴，用雙臂撐著地，硬是把半截身體立了起來，在臺子上亂蹦噠。那些血，那些腸子，把儈子手們的腳都浸溼了，纏住了。大嘴的臉，像金箔一樣，黃得耀眼。

大嘴的嘴還在不停吼著，聽不明白在吼啥，血沫子噗噗地噴出來。最奇的是那條辮子，竟然如蠍子的尾巴一樣，鉤鉤鉤鉤地就翹起來了。在腦後挺了一會兒，然後就疲疲塌塌地耷拉下來了。

大嘴的上半截身子，折騰了足有一袋煙的工夫，才很不情願地前僕，倒地後嘴裡還哼哼唧唧，又過了一會方才沒有了動靜。

（6）

趙甲，繪聲繪色地講完了腰斬刑，不再言語，嘴角上掛著兩朵白沫，眼珠子骨碌碌地轉著，觀察著袁大人和克羅德的臉色。

過了許久，袁大人終於說話了："總督閣下，依下官的看法，就用腰斬刑吧。"

但德國人克洛德竟然沒有同意，認為行刑過程太多，受刑的人死得太快，死得還不夠殘忍。

列強眼中，中國人已經不再是人，而是待宰的牲口。

本文對莫言老師《檀香刑》中的故事，進行了加工和修改，所以很多情節，並未交代清楚，這是一個非常慘烈的故事，有興趣的朋友可以去看原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