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要說的歷史逸聞,是一代名將陶侃成就功業前期,曾有過的一個人生汙點。陶侃這個名字人們通常不太熟悉,這主要是因為他生活的兩晉時期,這段歷史脈絡混亂,少有人關注。但唐德宗和宋徽宗時,陶侃分別位列武成王廟六十四將和武廟七十二將,可見陶侃作為武將的歷史地位之高。
陶侃出生於曹魏時期,卻發跡於西晉末年。他出生於江南社會底層,東吳政權覆滅時,他二十一歲,見證了亡國過程。陶侃早年立志有所作為,其母節衣縮食供他讀書社交。後來陶侃終於當上了縣裡主簿,他在這個位置上一直幹到三十六、七歲,才北上都城尋求發展。由於陶侃一則出身寒微,沒有靠山,二則是少數民族,長相和漢人不同,很被歧視,所以陶侃在洛陽渾渾噩噩混跡五、六年,只落得一個郎中的官職。彼時已是“八王之亂”中期,司馬倫篡位,引起諸王在都城混戰。寓居洛陽的江南人紛紛南下,返家避難。陶侃於是謀得武岡縣令一職,也結束了“北漂”生涯。
陶侃到任武岡後,因與上級不合,棄官回家當了個小中正。因緣際會下,命運給了年近半百的陶侃發跡的機會。
公元303年,張昌在江夏起義,南逃避難的流民和不堪壓迫、遠征的壯丁紛紛投奔張昌。不到一個月,起義者增長到三萬人。朝廷極為不安,命荊州刺史劉宏鎮壓。劉宏上任後,即闢陶侃為南蠻長史,鎮守襄陽。
年近五十才第一次帶兵打仗的陶侃,展示了卓越的軍事才能,他堅守襄陽,抵擋住了張昌的進攻。劉宏軍隊卻被張昌打敗。陶侃又奉命主動出擊,接連戰勝張昌,最終把起義鎮壓下去。
劉宏對陶侃的才能讚不絕口,當眾誇讚陶侃將來必有作為。不久之後,廣陵相陳敏見朝廷無力控制江東,便打算割據自立,並起兵佔揚州,讓弟弟陳恢沿江西上進攻武昌。陶侃奉劉宏命,在平定陳恢的戰鬥中再次立功。
兩次立功奠定了陶侃在荊州地區軍事上的地位,他一掃前半生陰霾,成為頗具實力的地方將領。公元306年,劉宏病故,不久之後,陶侃的母親也病逝。陶侃因此離職,回家守喪,就在他守喪期間,江南政局發生重大變化。
公元307年,“八王之亂”的最後勝利者司馬越的死黨司馬睿和北方大族王導進駐建康,並逐漸成為皇權在江南的代言人。司馬睿有割據江東之趨勢。但若想保江東安全,上游也必須在掌控之中。永嘉五年,,司馬睿以王敦為都督征討諸軍事,統甘卓、周訪等沿江西上。至江州,與華軼的勢力相遇了。
華軼也是司馬越的親信,照理說華軼與司馬睿是同一戰線的人,但世事變遷,眼下的利害關係使二人水火不容。華軼是永嘉中期被任命為江州刺史的,史書上說他極有威嚴,又體恤下屬,以朋友之道接待各方豪傑,所以很得民心,麾下聚攏了很多人才。況且華軼的職位是朝廷賦予的,佔據法理,當時西晉還沒亡國,由此可知司馬睿想奪江州並不容易。
陶侃喪期滿後,也與東海王司馬越拉上關係。司馬越當時總攬朝政,他不希望司馬睿割據江東自立,於是任命陶侃為參軍,督護江州諸軍事,以幫助華軼鉗制司馬睿。
有了司馬越這層關係,再加上陶侃自身的聲望,華軼於是表陶侃為揚武將軍,率兵三千,屯夏口。而陶侃的侄子陶臻則當了華軼的參軍。
後來華軼與司馬睿的矛盾越來越尖銳,已到了劍拔弩張的程度。陶臻認為華軼雖有志向,但才幹不足,早晚被司馬睿滅掉,於是藉口生病,跑回陶侃身邊,並且勸陶侃去投靠司馬睿。
陶侃對侄子背信棄義的做法很生氣,斥責他這麼做違背忠義,責令陶臻趕緊回華軼身邊,堅守崗位。
陶臻沒聽陶侃的話,偷偷跑到建康,叛變投靠了司馬睿。司馬睿非常高興,於是順水推舟,連帶陶侃一起封賞,命陶臻為參軍,加陶侃為奮威將軍,假赤幢曲蓋軺車、鼓吹。
陶侃雖然一邊喊著:“要忠義!”要忠於華軼,但既然已經被華軼的對手司馬睿封賞了,陶侃也就只好紅著臉,與華軼絕交了。華軼也因此元氣大傷,最後兵敗被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