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周總理無論是走路、和人談話、在大會小會上作報告，或是看書看報、閱批檔案和做其他別的什麼事情，他的右臂總是彎曲在身前，人們早已看慣了（我也一直以為那是習慣），以為這是他的習慣，是構成這位偉大人物特有風度的特徵之一，卻沒有想到，那不是習慣，而是傷。幾十年來，有成百的人在他身邊工作過，他們誰也沒能弄清楚他的右臂被搞成現在這個樣子，到底是怎麼回事。其實周總理的右臂斷過，傳聞是當年在延安被江青害的。

1939 年 7 月 10 日下午，周恩來本是要去中央黨校的，本來是坐車的，可是那天河水上漲，主席就叫王來音把他的大青馬牽來給周副主席，當時一同去的，還有一個地位特殊的人物，這便是毛主席的愛人江青。她聽說周副主席要去黨校高階班作大報告，就要求去聽。但是毛主席不讓她去，可是她還是跟著去了。

王來音牽著周副主席的馬，涉過洪水，上了岸，正在河灘上穿衣服和鞋的時候，江青忽然心血來潮，打馬急奔，向著山坡小路跑去。大青馬和江青騎的馬原本是一對，江青的馬一跑，大青馬也跟著跑去。兩匹馬正跑著的時候，突然從附近農戶竄出一條狗。這狗一見江青的馬，便吠叫著撲過去。江青見狀驚慌失措，撥馬就逃。田埂小路又窄又彎，哪裡容得下兩匹馬？她的馬一下撞到周副主席的大青馬上，周副主席連人帶馬一晃，一頭從馬背摔下來，摔了個臂折肉傷！

劉久洲是個倒黴的警衛員，5月份周恩來在勞山遭到土匪的伏擊，他也是隨行人員，他身中二彈剛養好傷，特後悔自己沒有跟著去。聽說周副主席受傷了，立馬跑到了黨校，看到的是周副主席右臂腫得碗口那麼粗，流著鮮血，渾身汗透，強忍劇痛。後來他回憶說“那天假若總理的腳被馬鐙套住抽不出來，或者馬從身上踏過，就會不堪設想，就會給我們黨造成不可彌補的損失！”

這次教訓讓中央制定了新規，據王來音回憶說：“隨後，中央教導大隊領導向我們下了指示：從今以後，首長騎馬不論走路過河，警衛員必須牽馬走！”

自跌傷之後，周恩來從未臥床休息過一天。雖然有醫生的督勸，來探視的同志的懇切要求，鄧穎超同志勤相關照，但是，他說他胳膊傷了頭腦毫無損傷，中央開會他照常參加，文電他照常處理。他要求中央組織部給他派人記錄文稿，因為寫文稿這件事，並不是可以用左手去寫的。

據陳舜瑤（中央派去給他作記錄的工作人員）回憶：

總理很不習慣他說一句等著別人記一句。他回別人的書信總是一口氣說完，我寫出來。有時他指出口氣不對，就說一句，讓我寫一句。總理的手不能寫字。他傷得非常重，醫生差不多天天來給他看病、換藥。

印度醫生柯棣華在當時的日記裡寫著：

“當我看見他的時候，我們都驚呆了。你猜他在幹什麼？他正伏在桌上用左手練習寫字。骨斷之後是很痛的，他的臉上都是汗。當我們給他脫下衣服檢查時，看到他的內衣都溼透了。想想看，他是用多麼堅強的毅力在堅持工作啊！我們正心疼地責備他不應該這樣不愛惜自己的身體，可你知道他說什麼呢？他說：‘一個人只要還活著，就應該為黨工作。’在八路軍裡我常常聽到同志們說這句話。可是在當時，我卻忍不住的掉淚了。”

由於當時國內的醫療條件非常的差，周恩來的右臂已造成固定的向肩的方向彎曲而不能伸展了，也不能用來工作和生活了。這時 X 光片顯示的是：右肱骨下端成丫形骨冠狀突頂在鷹嘴窩內發生粉碎性骨折，斷骨已形成錯位癒合。國內無法醫治，所以中央將他送平到了蘇聯治療！

到了蘇聯以後，蘇聯政府派了七、八名專家給周副主席會診和治療。當他們了解到延安的治療方案和造成的後果之後，一個個搖著頭，把肩一聳兩臂一攤。他們無法想象延安的醫療條件落後到什麼程度。他們沒有說一句責備的話，只是對醫療方法失當給病人帶來的不應有的痛苦感到遺憾。會診之後，他們認為周副主席的病情並不複雜，憑他們的醫術完全可以使這位中國黨的領導人恢復健康。

於是向周副主席提出了兩個方案：第一個方案，就是重新接骨，但要動兩次手術，花費時間要長一些。這個方案即使萬一不能恢復原來的狀態，但效果肯定是好的。第二個方案，就是強力拉展已經癒合的肌肉，但最後手臂只能伸展 40 度到 60 度，效果不會很理想，蘇聯醫生希望採用第一方案。他們有自己的自信和自尊。他們不願意看到病人彎曲著手臂走出他們的醫院。

然而周副主席經過考慮，決定採用第二方案，他說：

“我現在不可能長期在國外治病，國內的事情很多。”作為病人沒有不願意恢復正常的，但是，國內形勢日趨嚴峻，日本帝國主義已宣稱不再以蔣介石為主要對手，而用主要力量進攻我抗日根據地；以蔣介石為首的國民黨頑固派，又已實施軍事反共，血案迭起。

抗戰前途和民族命運堪憂。我們黨隨時都要準備應付突然爆發的事變。他雖然身在莫斯科，但知道自己肩負的重擔在急劇地加碼！他衷心地感謝蘇聯醫生，但考慮到同志們在盼著他，國內的工作在等著他，他毅然決然他說，別的就無需考慮了，只要“能夠用它進行工作和生活，我就滿意了”。

強力拉伸是很痛的，多次強力拉伸受的罪就更大了。然而周恩來卻能忍著疼痛堅持下來。相信現在很多人也面臨過這樣的選擇，也有人試著試試拉伸，相信很多人體會過那種疼痛。當時明明有可以輕鬆的選擇，但是周恩來卻選擇了最疼痛的一種方式。

不久以後，他的手臂就能做基本的伸屈活動了，當時他非常高興的對別人說：取得這樣效果我是很滿意的，我又能照常工作和生活了！他能開始用右手寫字了，治療後期，他竟寫了長達 110 多頁的《中國問題備忘錄》，送交共產國際領導人，並且作了口頭報告，使他們了解中國情況和中國黨的策略。

胳膊雖然治好了，但是卻在以後的生活工作中帶來了很多的痛苦。有一次盛飯，有幾顆飯粒粘到了他右手小指的下側。他想用舌尖舔到嘴裡，但是，他的手背不能像正常人手背那樣，可以翻過來伸著脖子去舔，只好放下飯碗用左手去扳著舔。

還有件事就是剪腳指甲。周總理認為讓工作人員為他剪腳指甲是不禮貌的，每次洗完腳都是自己剪，但傷殘的手臂給他造成莫大的困難：勾著腰，盤著腿，扳著腳，將腰剪上卻又滑脫，他時常因此累得滿身是汗，再就是握手。他大約是世界領導人中握手最多的人之一，每次握手，都被滿握而搖臂。有一次他和人握過手之後回到辦公桌上，肌肉萎縮使他批檔案字都變形了。

1958年，北京十三陵水庫開工，按照黨中央和國務院幹部參加體力勞動的規定，周總理帶領國務院機關幹部編成的一個隊，去勞動，結果因為胳膊的傷殘不能勞動。但是周總理卻因為右臂傷殘使他未能和大夥兒一樣勞動而抱憾。工作人員則因另一件事為他抱憾，就是他一生未能學會游泳。他不是不能學，而是那隻右臂妨礙了他，使他難以學會，說明現實生活並不像他說過的“能夠用它進行工作和生活我就滿意了”那麼簡單。

周恩來的偉大，不僅體現在他的豐功偉績上面，也體現在了他高貴的品格上面。幾十年下來，那隻傷殘的右臂使得周總理的光輝更加的耀眼奪目，他的形象也更加的偉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