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圖油畫：北大時的辜鴻銘

劇中有一位老夫子——北大教授辜鴻銘。這位晚清民國初的語言奇才，對於80後90後00後，是比較陌生的。

辜鴻銘是近現代歷史上少有的語言天才奇才，這一點不假。史載其懂九國語言，百度百科上也是說其精通英、法、德、希臘、拉丁、馬來西亞等9種語言。其它平臺上介紹時多引用其說。

但是問題來了，到底是哪9種語言？介紹中都只說了6種，一個等字省略了3種。這另外三種是哪三種語言？

第二個問題是:辜鴻銘精通9門外語，歷史上有沒有詳細的史料佐證之？

筆者今天就從這個問題來抽絲剝繭，為朋友們好好地來探討一下這個問題。

世間的學問最怕認真二字，同時最怕的也是人云亦亦不求甚解。

辜鴻銘，名湯生，字鴻銘，號立誠，又自稱慵人，1857年7月18日出身於出生於南陽，馬來西亞西北的檳榔嶼，一個英國人的橡膠莊園，其祖籍則是福建省惠安縣。

辜鴻銘的父親是中國人，母親則是金髮碧眼的葡萄牙人，所以辜鴻銘從小是個標準的混血兒。這從他的長相異於國人也可以看出。

辜鴻銘的父親倖紫雲自年青時代就在馬來西亞替英國商人總管一家橡膠莊園，能流利講英語、馬來西亞語、福建方言閩南語；他的母親呢則能講流利的英語和葡萄牙語。

辜鴻銘從小就表現出奇特的語言天賦，記憶力超強，且聰慧無比，深得英國商人布朗的喜愛，收為義子。莊園主布朗先生由於沒有兒子，故對辜鴻銘視如己出，判定辜鴻銘日後一定能成為一位學者，所以工作之餘親自輔導小時的辜鴻銘閱讀莎士比亞、培根等人作品。

從辜鴻銘小時的成長經歷看，他自小就懂得英語、馬來西亞語、葡萄牙語這三種語言肯定是無疑的。那麼法語、德語、拉丁語、希臘語是何時精通的？除此七種語言之外，還懂哪二種外語？

1870年，辜鴻銘由其義父布朗先生帶到英國，其時辜氏才滿13歲。其時，辜鴻銘除了稚氣未脫，但身高較之普通東方人要高出不少，已經打下了較深的英語文學基礎。

去英國後，由於其年齡太小，不夠上大學的年齡。英語各知名大學並不打算錄取這位東方少年。由於其父父布朗先生在英國頗有人望人脈，找到英國愛丁堡大學校長卡萊爾，陳述這位東方少年天賦異稟，是一位語言奇才，希望英國學界網開一面，給予辜鴻銘一個面試的機會。

於是在愛丁堡校長卡萊爾的特許下，愛丁堡由專家學者專門對13歲的辜鴻銘組織了一場面試。

這一試不要緊，這位東方少年對西方文學瞭解之深讓愛丁堡的教授團大吃一驚。於是辜鴻銘得以特許進入愛丁堡大學文學院就讀。

愛丁堡大學是英國曆史悠久的名校，英國曆史很多名人都畢業於該校。如哲家休謨、文學家司各特、生物學家達爾文、歷史學家卡萊爾都是從這裡畢業的。

對於這位東方少年，時任英國愛丁堡大學校長的卡萊爾有一種異樣的欣賞與喜愛。

由於辜鴻銘是歷史上第一位留學英國的中國人，加之聰慧異常。這位善良正直的英國學者在辜鴻銘身上傾注了異常的熱情和心血。他因年事已高，不能親自為之授課，於是讓自已的長女代自已為辜鴻銘開小灶授課。每週都讓辜鴻銘到其家中，女兒代為講授。並且一月之中抽出幾小時親自與這位東方少年交流討論答疑並檢查其學習情況。

辜鴻銘無疑是幸運的，他也沒辜負其恩師的教誨。

在愛丁堡大學，辜鴻銘在恩師卡菜爾的指導下，攻克了希臘文、拉丁文。至此，辜鴻銘熟練地掌握了5門外語：分別是英語、葡萄牙語、馬來西亞語、希臘語、拉丁語。

1877年夏，辜鴻銘以十分優異的成績從愛丁堡大學畢業，7年的時光，獲得了愛丁堡土木工程學士、文學碩士的文憑。

這一年，辜鴻銘僅僅20歲。

為了進一步深造，辜鴻銘應恩師——時年82歲的卡萊爾先生的建議，前往德國求學深造。

1877年秋，辜鴻銘來到德國，考入德國菜比錫大學研習文學、哲學、神學、土木工程學。

天生聰明的辜鴻銘在德國求學的幾年，一如繼往心無旁騖，很快就又精通了德語、法語。

辜鴻銘尤其喜歡歌德的詩歌，辜鴻銘認為歌德就是“西方的孔子”、西方的聖人。對於晦澀難懂的歌德的長篇名著《浮士德》幾乎可以倒背如流。這一點連以德語為母語的日語曼人都十分吃驚。

辜鴻銘的德文之精通到什麼程度呢？

這一點，後來與之在北大共事的蔡元培先生有過記載。

蔡元培先生生於1868年，比辜鴻銘要小11歲。這位後來聲名顯赫的大教育家，到德國留學時已經是40歲了，1907年5月進入的也是萊比錫大學，研究心理學、美學、哲學等。其進入萊比錫大學時，其前輩辜鴻銘已經是掛在萊比錫大學大講堂中牆上的人物——萊比錫大學傑出校友。此時的辜鴻銘的大名在整個西方學界如雷貫耳。

蔡元培在德國留學了4年，這4年中，不斷聽著辜鴻銘在西方學界的傳奇故事。所以後來蔡元培先生主政北大時，儘管政見不同，還是首先想到了辜鴻銘先生，這位保皇黨中堅人物，請他來北大教學。

回到正文，從上可知我們已經可以確認辜鴻銘至少精通：英語、葡萄牙語、馬來西亞語、希臘語、拉丁語、德語、法語等七國語言。

哪麼，九國外語豈不還差2門嗎？

不急！辜鴻銘還精通另外二門外語——俄語與義大利語。

這這點有沒有詳細的史料呢？

說來還真有。

1880年，辜鴻銘結來西方十年的留學生涯，回到馬來西亞檳島。不久受馬建忠的建議回來祖國。

當時的大清正值洋務運動方興未艾，各方勢力都缺少像辜鴻銘這樣精通多國外國的奇才。1885年，語言天才辜鴻銘進入張之洞幕府，擔任張之洞的外交顧問兼秘書。

1891年，沙俄皇儲與希臘王子結伴同遊中國。該年夏，其一行乘軍艦抵達武漢，時任湖廣總督的張之洞前往拜會，由辜鴻銘隨同擔任翻譯。見面之後，俄皇儲用法語與張之洞交流，辜鴻銘以一口十分標準雅緻的法語及時予以翻譯。由於辜鴻銘的老夫子形象，沙俄皇儲一時奇之。

隨後，張之洞在黃鶴樓宴請俄國皇太子、西臘王子一行，以盡地主之誼。席間，俄皇太子改以俄語與希臘王子交流，以示私密之語，實則是對中國菜的衛生質量表示疑慮。

他們剛說完，只見辜鴻銘轉過身來，笑著用流利的俄語對他們說：“這些菜餚均系中國名菜，既新鮮又衛生，平時難得一見，務請兩位王子放心享用。”

兩位王子聽罷，臉上立刻顯露出驚訝之色。

驚訝之餘，二位王子旋即改以義大利語交流。不料，辜鴻銘在旁聽著，不時又以義大利語介紹二王子中國此行所見風物。這一下令二位異國王子驚得愣住了，暗暗感嘆中國真乃臥虎藏龍之地，不可小覷。

宴會過後，張之洞掏出一個精緻的鼻菸壺嗅吸起來，希臘王子哪裡見過這些中國的寶貝。於是情不自禁地以希臘語問俄皇太子。沒想到辜鴻銘立即翻譯給總督張之洞，並把鼻菸壺取過來遞給希臘五子觀摩，以流暢準確的希臘語告之他使用的方法。

兩位導邦王子聽著一個留著長辯的東方人同時操持法語、義大利語、俄語、希臘語，一時大為惶惑，瞠目結舌。

當得知眼前這位大清翻譯還精通英、德、拉丁、葡萄牙等西方語言時，一時佩服得五體投地，此前的傲慢態度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尊敬有加。

這塊表後來辜氏一生都不曾離身。在電視劇《覺醒年代》中，辜鴻銘老夫子時不時看時間的掛在胸間的這塊懷錶正是拜沙俄皇儲當年所賜。

辜鴻銘的一生十分傳奇。在其精通的九門外語之中，公認最好的還是英語。

其英語好到什麼程度呢？歐洲著名翻譯家，享有“歐譯三大師”美譽之稱的理雅各、顧賽芬、衛禮賢三人，稱謄辜氏的英譯著作《中國人的精神》、《論語》、《中庸》、《大學》以及用英語寫就的文章其語法之精純，用詞之古雅可以媲美英國戲劇之父莎士比亞。這個評價不可謂不高。

我國近現代以英語小說享譽西方文壇的文學家、幽默大師林語堂，曾在其名著《京華煙雲》一書中曾提及辜鴻銘。並在此後的回憶文章中寫道：

當我1922年來到德國萊比錫大學攻讀比較語言學時，辜鴻銘的著作已是學校指定的必讀書了。

在英語造詣上，林語堂一生佩服的人不多，辜鴻銘是一個。直到其晚年也讚譽幸氏“英文文字超越出眾，二百年來，未見其右”。

孫中山先山對自己的英文是自信的，但是他曾說：“我國懂英文的只有三個半，其一就是辜鴻銘，次者伍朝樞，再者陳友仁。”至於另外半個，他沒說，其實暱是指民國首任外交部長王寵惠。

至此，我們可以肯定地準確地回答了——語言天才辜鴻銘一生精通的九門外語分別是：英語、葡萄牙語、希臘語、德語、法語、義大利語、拉丁語、俄語、馬來西亞語。

上圖：1924年印度人泰戈爾訪華時專程登門拜會辜鴻銘時的留影

其實，辜氏晚年離世之前在日本講學三年，其對日語也略通一二，談不上精通，至少日常交流也是沒問題的，更何況其還有位日本夫人吉田貞子，不懂日語也不合常理。

1928年4月，內定為山東大學校長的辜鴻銘，還未來得及前往上任，是月30日，一代語言大師、百年奇才、“北京一景”的辜老夫子病世於北京，享年72歲。

斯人已逝近百年，其一生的傳奇今天仍在電視劇中供後人評說。(完)

上圖：影視作品中的辜鴻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