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國歷史上,周幽王是一個因為女人而出了名的人物。因為愛上一個女人而荒廢朝政;因為愛上一個女人而亡國亡身。這件事說起來好像不可思議。但殘酷的事實就擺在那裡,令你不敢不信,也不能不信。愛美人不要江山。始作俑者不是周幽王,也不是從他那裡結束。在他之前,夏桀因妹喜而亡身,商紂由妲己而亡國。在他之後,春秋時期的大國諸侯晉獻公幾乎就是周幽王的一個活生生的再版。在其後,朝代更迭,歷史多有相似之處。說起來,商紂王帝辛也算是有商一代的一位有作為的君王了。據歷史記載,紂這個人很聰明,也很有才能。他能言善辯,敏捷過人,體格魁梧,力大過人。
在位期間,取得了對東夷各部武力討伐的勝利,文治武功很有一套。但就是這位雄姿英發的紂王,卻因為愛上一個名叫蘇妲己的女人而從此變得尋歡作樂、倒行逆施。親小人、遠賢臣的結果,讓他很快失掉了天下人心,從而讓西岐姬昌的地方實力派一發而膨脹起來。六百年的成湯江山,就敗在了這樣一位因為一個女人而變得享受暴虐的失職男人身上。同樣,春秋時期的晉獻公,也因為寵愛一個女人而使他的國家內亂連年。在他的手中,埋下了日後三家分晉的引線。
在中國歷史上,晉獻公也算得上一位大國諸侯了。著名的假虞伐虢事件,就是他寫下的很有色彩的一筆。但是,在他的晚年,特別是他得到了美女驪姬之後,開始變得昏庸起來。既立小女人驪姬為夫人,又想立驪姬的兒子奚齊為太子。結果,在驪姬的挑撥離間下,晉獻公逼太子申生自殺,並追殺另外兩個有本事的兒子重耳、夷吾。在他死後,晉國大亂十九年,公族幾乎滅絕,這成為後來晉國的韓、趙、魏三家卿大夫崛起的前因。晉獻公因為縱容一個女人的胡鬧,最終埋下了國家滅亡的禍患。
在周幽王那裡,紅顏禍水,前有啟者,後有繼者,對於他來說,應當不會顯得孤獨寂寞了。
在周代歷史上,周幽王的父親周宣王也應該算得上是一位有為的君主了。他在位期間,一改厲王暴虐無道之政,勤政愛民,任用賢臣方叔、召虎尹吉甫、申伯、仲山甫等人,復修文、武、成康四王時期的政治,使周王室一時赫然中興。以至於史書稱讚他為“令德茂世”“克襄隆治”“中興立幟”。按道理說,周宣王如此有為細心,在教育他的兒子時,肯定也花費了不少心血,寄予了很厚的期望。
周王繼位後,本應承父繁華之基業,更添一段錦繡前程的。可他偏不,偏偏因為深愛一個女人而幾乎讓自己國毀家亡。實際上,作為一個堂堂天子,政務之餘,找個女人消遣消遣、散散心,原本是件無可無不可的事情。即使從當時的社會政治與道德觀念上來說,也是一件合情合理的事情,天下臣民不會因此去說三道四。“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天下都是周天子的,何況幾個美女乎?問題是,君王的私生活與他擔當的治理國家的重任本是兩件截然不同的事情。如果二者涇渭分明,那自然是國家百姓修來的福分。
事實上,歷史上很多聰穎智慧的君王恰恰在這兩件事情上卻處理得一塌糊塗,其家事往往影響到了國事,使本為正常的事情變成了不正常,其結果通常是:“國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
可憐的周幽王就犯了這樣一個低階而又不幸的錯誤。中國有句俗話:清官難斷家務事。一個政治家能夠把國家治理得很好,但未必就能將家事處理得得心應手、井井有條。周幽王並不是一個糊塗蟲,在他遇見褒姒之前,對國家政治事務的處理,也算說得過去。在他專寵褒姒之後,對王后與褒姒的爭寵之鬥也可謂心如明鏡。在最初一段時間裡,他也還能做到持平處理。
但是,男人最怕的就是全身心地迷戀上一個女人;最怕的就是將自己迷戀的女人當成了自己的整個世界人們常說,男人是通過征服世界而獲得女人,而女人則是通過征服男人而獲得整個世界。周幽王迷上褒姒,是他倒黴的開始。工於心計的褒以她溫柔的淚水,很快就讓周幽王失去了辨別是非的能力,褒姒的喜怒哀樂成為周幽王此後處理一切事情的出發點,直至最後,周幽王完全沉緬於與褒在一起的溫柔富貴鄉、紅紗鴛鴦帳中,褒如就成了周幽王的人生全部。
從此,周幽王忘記了他的國家與臣民,忘記了他應當承擔的責任與義務。據《東周列國志》中描繪:幽王得到褒姒以後、“自此坐則疊骨、立則並肩,飲則交杯,食則同器”。一連十日不朝,君臣侍候朝門者皆不得顏色莫不嘆息而去。一個男人到了忘記他的事業與社會責任的時候,不幸與災難的女神就會悄悄潛到他的身邊,將他的好運拿走。周幽王距離倒運的日子不會太遠了。褒姒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物?她難道真有狐媚禪的本領?馮夢龍在《東周列國志》中說:“論年紀雖則一十四歲,身材長成倒像十六七歲及的模樣。更兼目秀眉清,脣紅齒白,發挽如雲,指排削玉有如花如月之容,傾國傾城之貌。”
在她被人薦給周幽王時,幽王抬頭觀看,只見褒姒“姿容態度,目所未睹,流盼之際,光豔照人”,“四方雖貢獻有人,不及褒姒萬分之這個嬌嫩欲滴,顧盼神飛,令人憐愛的美人,正值青春年少的周幽王喜歡上她,似乎是自然而然的事情。哪有一個生理正常的男人不喜愛饞了自己眼的女人?可問題是,周幽王不應該從此“紅綃帳中恨夜短,從此君王不早朝”忘記了自己還有更重要的國事去料理。忘記了他的老祖宗周武王在討伐商紂王時在牧野說過的一句名言:“牝雞無晨,牝雞之晨,唯家之索。”
褒姒繪圖
周武王認為:母雞是不能叫晨的。如果母雞報曉,母雞主人的家就該倒黴了。將此事比附到國家大事上,就是說,宮中的女人是不應當干政的;如果女人插手政治,國家江山必然要出現問題。現在,周幽王完全忘記了自己的職責;忘記了老祖宗的訓誡,完全迷上了這個可愛的小女人,完全遂其心願,以其意願為己願。看來,周王室要出大事情了。周幽王愛上褒姒沒有錯。如果褒姒安分守己,滿足於眼前專房之寵而不再有別的非分之想也就罷了。偏偏造化弄人。褒姒很快就為幽王生了一個兒子伯服。俗話說得好:人心不知足,得隴又望蜀。隨著與王后矛盾的激化,隨著自己兒子來到人世,褒姒已經不安於現狀。傳統的慣性:母以子貴。
她要向王后地位挺進。她要發動奪嫡之變,讓自己的兒子去做未來的周天子,現在的王儲
王太子。褒姒有此念頭與想法,倒也符合情理。大凡是人,誰不願登高攀枝,百尺竿頭,更進一步。何況,她與姜王后的衝突無法調和,江後之子將來登上大寶之日,還不就是褒姒與自己兒子倒黴之時?但是,要想廢掉現成的太子宜臼,而立自己的親生兒子伯服,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這是因為,西周初興之時,周文王就已經正式確立了世子制度。文王在位期間即指定姬發作為自己的未來繼承人。
按照周文王、周武王的設想與實踐,“立嫡以長不以賢,立子以貴不以長”這一原則,就通過西周初年加以完善的宗法制度,作為皇家繼承法而最後確定了下來。宗法制度的核心問題就是通過血緣親疏及長幼輩分的血族觀,保證嫡長子繼承王位。即在嫡庶所生諸子中,必須確定嫡正即王后所生之子的優先繼承地位,而在諸嫡子之中,又必須確定長子的優先繼承地位。這種制度的規定,使繼承人資格被限制在一個人的身上,其他諸王子不敢心生奢望冒天下之大不去爭奪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