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玉是明初的一位名將。他領兵南征,屢建功勳。大敗北元的不世之功,更是讓他登上了事業的頂峰。然而,藍玉很快就從巔峰跌落,最後因罪被滅族,結局十分慘烈。而藍玉一案也成為明初四大案的終結。
一個本來前途無量的名將為什麼迅速“涼涼”?後人對此有很多猜測。今天我們就對藍玉案一探究竟。
崛起的名將藍玉是常遇春的妻弟,朱元璋的老鄉。
史書記載:藍玉“長身赤面,饒勇略,有大將才”。但是,在明朝建立前期,有徐達、常遇春這樣的大魔王在前,藍玉並不十分出彩。
好在他有一個好姐夫。因為跟隨常遇春征戰,藍玉頗得常遇春真傳。常遇春英年早逝後,藍玉又跟隨徐達、馮勝、傅友德等大將東征西討,屢立功勳。
明朝建立後,藍玉才真正迎來了事業上的爆發期。他先後出征四川、漠北、雲南,連戰連捷。洪武二十年,藍玉作為徵虜左副將軍跟隨大將軍馮勝攻打元軍,大勝而歸。馮勝因過失獲罪,被收了大將軍的軍權,藍玉得以轉正。
這個大將軍之職雖然來的“偶然”,但是很快藍玉就完成了戰場生涯上的一次最大突破,坐穩了大將軍之位。洪武二十一年(1388年),元順帝的孫子脫古思帖木兒嗣立,明朝北境屢遭騷擾。藍玉奉命率領十五萬軍隊出征,在捕魚兒海(今貝爾湖)附近大破北元嗣君。這一戰,北元勢力遭到毀滅性的打擊,也徹底了了朱元璋滅元的心病。
因為這一功勳,朱元璋將藍玉“比之衛青、李靖”。如此猛將,自然受到朱元璋的器重。
早在1379年,藍玉就因為戰功被封為永昌侯;之後,他因為出征雲南有功,朱元璋下令把他的年薪增加到3000石,又和他結為兒女親家。最值得一提的是,藍玉和太子朱標關係非常緊密:從親緣上說,藍玉是太子妃的舅父;從政治聯盟上說,藍玉是太子死忠,極力維護太子的地位。甚至有說法認為:藍玉是朱元璋特意給朱標執政留下的主力班底。
不世之功、皇親國戚、堅定的太子黨……這些身份似乎足夠讓藍玉在朝廷中立於不敗之地了。然而,歷史證明,沒有什麼地位是真正固若金湯的,一代名將藍玉憑本事登上了高峰,卻也更容易登高跌重。
性格上的狂妄隨著老一代的名將逐漸凋零,藍玉成為新一代將領中的領軍人物。
朱元璋對他的禮遇越厚重,藍玉的脾氣和狂妄也就越不受約束,他越發變得目中無人。
藍玉北征時,擄掠了北元的王妃。史料記載他趁機調戲元妃,最終導致元妃自殺。
北征南返時,藍玉率領大軍到達喜峰關。當時已經是晚上,城門大閉。藍玉不等守城將領開門,就命令手下攻城毀關,破門進入。
朱元璋賞賜給藍玉大量的金錢和土地。在自己的賞地上,藍玉豢養了很多莊奴,又像朱元璋一樣收養了很多義子。這些莊奴、義子仗著有藍玉這樣的後臺,到處橫行霸道。藍玉也不加管束,甚至自己也知法犯法。藍玉曾欺佔東昌民田。此事驚動朝廷,御史奉命前來探查,藍玉知道後,非但不配合檢查,還下令將御史驅逐了回去。
對於藍玉的種種作為,朱元璋也採取過一些懲罰措施。一次,藍玉大勝而歸,朱元璋原本要封他為樑國公。但是因為藍玉有違法亂紀之舉,朱元璋特意把封號“樑”改為“涼”,並讓人把藍玉的過失刻在鐵券上後交給他。其中的警示之意不言自明。
即使如此,藍玉仍然不知道收斂。
政治上的遲鈍如果藍玉只是仗著功勞在身,偶爾違法亂紀,那麼朱元璋可能也只會對他小施懲戒。但如果膽大妄為,甚至屢屢做出越位之舉,那就犯了朱元璋的大忌。
在軍中,藍玉說一不二,將校的升降進退全由他說了算。外出打仗時,他曾多次違逆朱元璋的指示。一次,藍玉奉命治理蘭州、涼州軍務,為追捕逃寇,他擅自帶兵進入罕東之地。這就違反了朱元璋定下的以茶馬貿易為主的羈縻政策。部將們紛紛勸阻,但是藍玉根本不聽。
在生活上,藍玉也開始僭越:“床帳、護膝皆飾金龍,又鑄金爵以為飲器。……馬坊、廊房採用九五間數。”
發展到後來,藍玉甚至敢在朱元璋宴請臣僚時,當眾口出狂言。
洪武二十五年(1392年),藍玉西征平定叛亂後,班師回朝。朱元璋封他為太子太傅。但是藍玉卻不滿意。因為馮勝、傅友德二人當時的職位是太子太師,地位在藍玉之上。為此,藍玉竟然公開抱怨:“我不堪太師耶!”
以上種種,可以看出,藍玉雖然在戰場上所向無敵,但在職場上,他“得罪”了朱元璋而不自知,實在不算聰明。
立場上的錯位值得玩味的是,無論藍玉怎樣狂妄,朱元璋卻一直都沒有嚴懲他。早在洪武十三年(1380年)胡惟庸案發時,雖然有跡象表明藍玉和胡惟庸之間有牽連,朱元璋竟然根本沒有追究。
究其原因,可能還是和朱標有關。作為儲君,朱標需要藍玉這樣的干將輔佐。藍玉雖然“胡鬧”,但卻始終堅定地站在朱標身邊。一次,藍玉北伐凱旋,路過朱棣的駐地北京。回南京之後,藍玉便及時提醒朱標:朱棣可能有不臣之心。由此可見藍玉對朱標的忠心。而且,朱標能力出色,朱元璋也不用擔心他會hold不住功高的藍玉。
然而,一個意外事件打亂了所有人的計劃。1392年,太子朱標病逝,朱元璋選擇朱標的兒子朱允炆做了接班人。
朱允炆是朱標第二任太子妃呂氏之子,和藍玉沒有親緣關係。朱允炆年少,性情溫和,既沒有朱標那麼豐富的政治經驗,在軍中、朝中也沒有像朱標一樣的威信。因此,即使藍玉表示要為朱允炆保駕護航,朱元璋也有一百個不放心的理由。
所以,此時的藍玉很有可能會成為朱允炆身邊最大的威脅。對於朱元璋來說,飛揚跋扈、不聽調令的藍玉不得不除。
很快,朱元璋就找到滅掉藍玉的機會。朱標死後半年,錦衣衛指揮蔣瓛向朱元璋告發藍玉結黨謀反。朱元璋下令將其逮捕後,很快以“謀反”罪名將其處死。藍玉死的很慘,據說被用了當時最殘酷的一種刑罰:剝皮實草。他的人皮之後被送到女兒蜀王妃手中。
更慘烈的還在後面,因為藍玉一案,他的三族被夷滅,被殺的高官有一公、十三侯、二伯,還有約1.5萬人受到牽連、獲罪被殺。
一朝名將藍玉就這樣死了。對於朱元璋而言,藍玉之死,讓皇權少了一重障礙。但是對於後繼者朱允炆而言,藍玉案的衝擊,很快就會讓他面對一個新的窘境:那就是,當他失去了皇權障礙的同時,也失去了皇權的屏障。
功、過、得、失,對於藍玉和朱元璋來說,或許都別有況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