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繼盛,即使再過五百年,這個名字也是光宗耀祖,史冊留下青名。他出生在河北一個世世代代耕種的農家,七歲時,母親早逝,父親另娶。繼母陳氏妒忌他,不讓他讀書,趕去放牛。楊繼盛看著弟弟們都在學習,而自己卻在放牛。心裡十分不滿,可也無可奈何,楊繼盛十三歲才能從師學習,家庭貧困絲毫不影響他學習的心志,越發刻苦自勵。嘉靖二十六年,楊繼盛登進士第,初任南京吏部主事。
當嚴嵩在官場上自信百倍時,楊繼盛卻看到了大明的根本,那時朝局黑暗,民不聊生,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就是嚴嵩。這本應該用心輔佐帝上的內閣首輔,自己卻貪汙受賄、結黨營私,搞一些灰色收入,幹過的“好事”可謂是罄竹難書,嚴嵩心裡只有他自己,皇帝只是自己上升的階梯,作為內閣首輔,首先要裝下世界,其次才是自己。嚴嵩儼然是本末倒置了。
於是,楊繼盛決定上書彈劾這個人。
嚴嵩
在明朝,彈劾就是家常便飯,在很多情況下,彈劾其實也是一種政治手段,更是為了達到某種目的,大家都是同朝為官,混個功名也是十分不容易呀。彈劾貪汙,那你下次就少貪汙點;彈劾禮儀,那你下回就注意點,就算是彈劾長相不假,最多也不過是去整容,大家你來我往,相敬如賓。而在這種風氣下,官員們已經習以為常了,凡是一個官員幹到了正三品,如果檔案裡還沒有幾份彈劾奏章,那確實是一件不正常的事,不是人就是神。
在彈劾如穿衣吃飯的時代,一直平凡不起眼的楊繼盛為何能因此萬古流芳,名垂青史呢?那是因為他用了最為特別的那一種彈劾方式,那就是死劾。彈劾的罪狀是足以置他於死地,彈劾的物件也是足以決定自己生死的人,也能決定朝局方向的人,那彈劾的結果不是生就是死,無一例外。對皇上那必須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用自己的生命做賭注,冒死也要彈劾。
相反,嚴嵩一直青睞楊繼盛,想將他收入麾下。楊繼盛卻拒絕了自己升官發財的機會,因為他已經下定決心,誓死彈劾嚴嵩。楊繼盛雖然不是很聰明但也不糊塗,他知道僅憑自己一己之力是沒辦法達到在朝堂上紮根已久的嚴嵩,可他不怕,他有這個決心,就算鬥不倒,也要憑著自己的硬氣整肅朝綱。他要讓朝中大臣明白:你們人人都是趨炎附勢,不敢直戳嚴嵩脊樑骨,任由他在皇帝眼皮底下胡亂非為,把江山社稷弄於股掌之中。可我跟你們不一樣,我有良知,我不怕他,更不怕死。就這樣,楊繼盛冒著必死的決心,彈劾嚴嵩。
楊繼盛
這也無異於是以卵擊石,結果可想而知,楊繼盛的彈劾剛到嘉靖手裡,嚴嵩、包括徐階一干人馬全都知曉了,群臣激昂,大傢伙都以為是徐階終於想嚴嵩開戰,可徐階也是尷尬的笑笑,自己雖然有這個心,但現在時機不成熟,嚴嵩正是嘉靖的重臣,最信任的人,自己彈劾他,不是找死嗎?
很快楊繼盛便被嚴嵩下令抓取錦衣衛的監獄,好在陸炳還有良心,也不怎麼為難他,知道他是一個好人。但陸炳的力量也不足以撼動嚴嵩分毫,可見當時權傾朝野,天子之下唯有嚴嵩一人。很快楊繼盛便被抓進了錦衣衛的監獄,嘉靖下令痛打一百大板。
進入官場上的楊繼盛,最大的特點就是不畏強權,不惜捨去自己的身體,敢於對嚴嵩叫板。令人敬佩的不僅僅是楊繼盛那一意孤行的的勇氣,還有他和他的妻子的忠貞不渝的愛情。
自己的丈夫身陷大牢,張貞無法親自陪伴他深愛已久的丈夫,此刻她多麼想見皇帝,可自己也是手無縛雞之力。她也知道自己的低微,是沒辦法想皇上陳述冤情。
他妻子在書中誠懇地寫道:我知道我丈夫死罪難逃,可作為他的妻子,我希望用我自己的命來換楊繼盛的命,他的要死也應該是戰死在疆場,這樣才能報效國家、報效朝廷。
可惜,他妻子的陳情書,要通過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內閣首輔嚴嵩,嚴嵩篩選完才能呈給皇上看。這嚴嵩鐵石心腸,怎麼會甘願讓楊繼盛戰死沙場呢?武將這麼多,多他一個楊繼盛不多,可楊繼盛彈劾自己,卻是天下獨一份。雖然皇上斥責了他,也讓他在牢中自生自滅,可這人沒死,總有翻盤的機會。自然是欲殺之而後快。
其實好的愛情是雙向的,他妻子為自己著想,楊繼盛何嘗不是呢?雖然命保不住了,可還好有人在背後堅定的守護著他的家,就算這條路只有自己一個人,可他的妻子一直默默守護著他。
繼盛在起草疏稿時,他的妻子張貞以及親朋好友紛紛勸阻,但他決心仿效夏商時期的著名忠臣龍逢和比干,不惜一死以求得皇帝的醒悟和朝政的改善。他這次上的是《請誅賊臣疏》,洋洋數千言,歷數嚴嵩的十罪五奸。
史料沒有記載楊繼盛受到刑法的具體經過,但卻記下了楊繼盛捱過板子之後,回到監獄所發生的故事。看到這段繪聲繪色的描述,今天也能想到楊繼盛的當時挨那一百大板的慘烈程度。楊繼盛回到監獄後,傷口十分疼痛,疼到睡不著覺,半夜裡他是在痛的不行了,只好敲碎了碗,用那碎片割掉被蠅蟲腐蝕的肉,那碎片也不是很鋒利,就這樣慢慢挫,竟然能挫到骨頭,這一幕被巡夜的獄卒看見,倒吸一口涼氣。“獄卒執燈顫欲墜,繼盛意氣自如,朝審時,觀者塞衢,皆嘆息,有泣下者。”
楊繼盛因彈劾仇鸞被杖責貶官,剛調回京城就又彈劾權勢熏天的嚴嵩,結果被投入死牢受盡折磨,在牢中他還在不斷地揭露嚴嵩及其黨羽的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