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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個人性格相同,都剛愎,都固執,都喜歡獨裁,好攬權,誰都不肯相讓。許多年的爭執、摩擦,相權和皇權相對立,最後,衝突表面化了。朱元璋有軍隊,有特務,失敗的當然是文官。在胡惟庸以前,第一任丞相李善長小心怕事,徐達經常統兵在外,和朱元璋的衝突還不太明顯、嚴重(劉基自己知道性子太剛,一定合作不了,堅決不幹)。接著是汪廣洋,碰了幾次大釘子,末了還是賜死。中書官有權的如楊憲,也是被殺的。胡惟庸是任期最長,衝突最厲害的一個。被殺後,索性取消中書省,由皇帝兼行相權,皇權和相權合二為一。洪武二十八年手令:“自古三公論道,六卿分職,自秦始置丞相,不旋踵而亡。漢、唐、宋因之,雖有賢相,然其間所用者多有小人,專權亂政。我朝罷相,設五府、六部、都察院、通政司、大理寺等衙門,分理天下庶務,彼此頡頏,不敢相壓,事皆朝廷總之,所以穩當。以後嗣君並不許立丞相,臣下敢有奏請設立者,文武群臣即時劾奏,處以重刑。”這裡所說的“事皆朝廷總之”的朝廷,指的便是朱元璋自己。胡惟庸被殺在政治制度史上的意義,是治權的變質,也就是從官僚和皇家共治的階段,轉變為官僚成奴才、皇帝獨裁的階段。

▲劉基

胡惟庸之死只是這件大屠殺案的一個引子,公佈的罪狀是擅權枉法。以後朱元璋要殺不順眼的文武臣僚,便拿胡案做底子,隨時加進新罪狀,把它放大、發展。一放為私通日本,再放為私通蒙古。日本和蒙古,“南倭北虜”,是當時兩大敵人,通敵當然是謀反。三放又發展為串通李善長謀逆,最後成為藍玉謀逆案。罪狀愈多,牽連的罪人也愈多。由甲連到乙,乙攀到丙,轉彎抹角像瓜蔓一樣四處伸出去,一網打盡,名為株連。被殺的都以家族做單位,殺一人也就是殺一家。坐胡案死的著名人物有御史大夫陳寧、中丞塗節、太師韓國公李善長、延安侯唐勝宗、吉安侯陸仲亨、平涼侯費聚、南雄侯趙庸、滎陽侯鄭遇春、宜春侯黃彬、河南侯陸聚、宣德侯金朝興、靖寧侯葉升、申國公鄧鎮、濟寧侯顧敬、臨江侯陳鏞、營陽侯楊通、淮安侯華中,高階軍官毛驤、李伯升、丁玉和宋濂的孫子宋慎。宋濂也被牽連,貶死茂州。坐藍黨死的除大將涼國公藍玉以外,有吏部尚書詹徽、侍郎傅友文、開國公常升、景川侯曹震、鶴慶侯張翼、舳艫侯朱壽、東莞伯何榮、普定侯陳桓、宣寧侯曹泰、會寧侯張溫,懷遠侯曹興、西涼侯濮璵、東平侯韓勳、全寧侯孫恪、瀋陽侯察罕、徽先伯桑敬和都督黃輅、湯泉等。胡案有《昭示奸黨錄》,藍案有《逆臣錄》,把口供和判案詳細記錄公佈,讓全國人都知道這些“奸黨”的“罪狀”。被殺公侯中,東莞伯何榮是何真的兒子,何真死於洪武二十一年,被帳下舊校捏告生前黨胡惟庸,勒索兩千兩銀子。何家子弟到御前分辯,朱元璋大怒說:“我的法,這廝把作買賣!”把舊校綁來處死。到二十三年何榮弟崇祖回廣東時:

兄把袂連聲:弟弟,今居官禍福頃刻,汝歸難料再會日。到家達知伯叔兄弟,勿犯違法事,保護祖宗,是所願望!

可是,逃過了胡黨,還是逃不過藍黨。何家是嶺南大族,何真在元明之際保障過一方秩序,威望極高,如何放得過?據何崇祖自述:

洪武二十六年,族誅涼國公藍玉,扳指公侯文武家,名藍黨,無有分別。自京及天下,赤族不知幾萬戶。長兄四兄宏維暨老幼鹹喪。三月二十日夜雞鳴時,家人彭康壽叩門,吾床中聞知禍事,出問故,雲:“昨晚申時,內官數員帶官軍到衛,城門皆閉。是晚有公差出城,私言今夜抄提員頭山何族,因此奔回。”……軍來甚眾,吾忙呼妻封氏各自逃生。

崇祖一房從此山居島宿,潛形匿跡,一直到三十一年新帝登極大赦,才敢回家安居。

李善長死時已經七十七歲了。帥府元僚,開國首相,替主子辦了三十九年事,兒子做駙馬,本身封國公,富極貴極,到末了卻落得全家誅戮。一年後,有人上疏喊冤說:

▲李善長

善長與陛下同心,出萬死以取天下,勳臣第一,生封公,死封王,男尚公主,親戚拜官,人臣之分極矣。借今欲自圖不軌,尚未可知。而今謂其欲佐胡惟庸者,則大謬不然。人情愛其子,必甚於兄弟之子(善長弟存義子佑是胡惟庸的從女婿),安享萬全之富貴者,必不僥倖萬一之富貴。善長與惟庸,猶子之親耳,於陛下則親子女也。使善長佐惟庸成,不過勳臣第一而已矣,太師國公封王而已矣,尚主納妃而已矣,寧復有加於今日?且善長豈不知天下之不可幸取?當元之季,欲為此者何限,莫不身為齏粉,覆宗絕祀,能保首領者幾何人哉!善長鬍乃身見之,而以衰倦之年身蹈之也?凡為此者,必有深仇激變,大不得已。父子之間,或至相挾以求脫禍,今善長之子祺,備陛下骨肉親,無纖芥嫌,何苦而忽為此?若謂天象告變,大臣當災,殺之以應天象,則尤不可。臣恐天下聞之,謂功如善長且如此,四方因之解體也。今善長已死,言之無益,所願陛下作戒將來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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