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朗和美國的對抗以及它在伊斯蘭世界中的形單影隻是有深刻的歷史文化背景的。伊朗古稱波斯,到1935年才使用現名,它有著輝煌的古代文明。公元前550年,也就是孔子剛出生的時代,居魯士建立阿契美尼德王朝,史稱波斯第一帝國,其鼎盛時期疆域東起印度河流域,西至巴爾幹半島,北起亞美尼亞,南至衣索比亞。近700萬平方公里土地,成為世界上第一個地跨亞、非、歐三大洲的帝國。此後又經過了塞琉古王朝(中中國人稱條枝)、帕提亞王朝(中中國人稱安息),公元226年,薩珊王朝建立,也被稱作波斯第二帝國。那時,波斯文明處在世界文明的制高點上。
薩珊波斯和羅馬帝國及它的繼承者拜占庭帝國打了400年的拉鋸戰,誰也沒搞定誰,結果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元氣大傷的薩珊王朝於公元651年被阿拉伯帝國所滅。從那時起,波斯開始伊斯蘭化,祆教徒被迫改信伊斯蘭教。但波斯人和阿拉伯人畢竟不一樣。在伊斯蘭教創立之前,阿拉伯人文化相當落後,古代兩河流域高度發達的美索不達米亞文明早被人遺忘,和阿拉伯人沒什麼關係。而波斯人的文明已經延續了1000多年,不可能全盤被阿拉伯文化吃掉。同時,波斯文化也對阿拉伯文化進行著滲透和改造,像行政管理,阿拉伯帝國就因襲了許多薩珊王朝的政治體制。伊朗人的民族自豪感部分來自他們比伊斯蘭教更為悠久的歷史。
在宗教信仰上,伊朗和大多數阿拉伯國家也不同,只有伊朗是什葉派人數佔優且長期掌握政權。在穆罕默德逝世後不久,遜尼派和什葉派兩派就已形成,在阿拉伯帝國的倭馬亞王朝和阿拔斯王朝,大多數時間裡什葉派是受到打壓的。1501年,薩法維家族在伊朗建立薩法維王朝,宣佈以什葉派的分支十二伊瑪目宗為伊朗國教,確立了什葉派主導伊朗的事實。兩派互相看不起,這也導致伊朗和整個阿拉伯世界的不協調。
美國成為伊朗人趕走英、蘇的希望
19世紀,國力衰落的波斯逐漸淪為英、俄兩國的半殖民地。1941年,英蘇軍隊開進伊朗,奉行親德政策的巴列維王朝開創者禮薩·汗被迫退位,其子穆罕默德·禮薩·巴列維即位,不過他是個傀儡。1943年,德黑蘭會議,美英蘇三大巨頭悉數到場,可是自己家裡來了如此尊貴的客人,主人巴列維直到會議開始幾天後,才接到美英蘇三國使館發來的外交通報,會議上談了些什麼,他更是一無所知。
二戰結束後,蘇聯想賴在伊朗不走,又支援伊朗的亞塞拜然省和庫爾德斯坦地區鬧獨立,美國出於遏制共產主義的立場,站在了伊朗的一邊,這讓伊朗政界和民眾對美國好感頓生,美國成為伊朗人趕走英、蘇的希望。
蘇聯人最終走了,可是英中國人還在,他們控制的英伊石油公司壟斷著伊朗石油。更可氣的是,伊朗要向英伊石油公司買油,價格比英國高,甚至比從蘇聯進口還貴。伊朗國內掀起石油國有化的呼聲,1951年4月,伊朗議會任命堅決主張沒收英伊石油公司財產的摩薩臺為首相。
英中國人急了,軍艦開進波斯灣,準備和伊朗兵戎相見,關鍵時刻美國出手擋住了英國。美中國人對石油到底歸誰倒不在乎,他們考慮的是英國動武會給蘇聯干涉的口實。美中國人張羅著兩家談判,建議利潤五五分成,結果英中國人不讓步、摩薩臺不妥協,最終伊朗派兵佔領了油田,英中國人則開始對伊朗進行石油封鎖和經濟制裁,兩國斷交。由於無法輸出石油,伊朗石油工業到1952年已經癱瘓,這就斷了伊朗最重要的一個財源。經濟形勢不好,國內局勢也開始動盪。
1953年,艾森豪威爾上臺,而伊朗日趨混亂的形勢讓美中國人憂心忡忡,美國決策者擔心共產黨會取得政權,從而使伊朗倒向蘇聯。美國逐漸和英國在推翻摩薩臺政權、扶持親英的扎赫迪上達成共識。
中情局顛覆摩薩臺政府
負責組織政變的是前總統富蘭克林·羅斯福的兒子、時任中央情報局中東行動處處長的克爾米特·羅斯福,行動代號“阿賈克斯”。巴列維國王對發動政變的支援與否事關重要,克爾米特親自拜見國王,並把政變計劃和盤托出,國王看到英美兩大國都參與其中,知道自己已經沒有迴旋的餘地,只好勉強同意了政變行動。
8月13日,國王簽署了解除摩薩臺首相職務、責成扎赫迪組織新政府的命令。8月15日晚8點半,根據扎赫迪的指示,國王衛隊長納西里帶人逮捕了摩薩臺的心腹外交大臣和運輸大臣,並且佔領了中央電話局。這時摩薩臺提高了警惕。到深夜11點半,納西里到摩薩臺府邸傳達國王詔書,並準備逮捕摩薩臺,但摩薩臺拒絕承認詔書的真實性,聲稱這是反對勢力所為,因此他逮捕了國王衛隊長,並下令全城搜捕扎赫迪。忠於摩薩臺的部隊和警察很快就設定了路障,一支裝甲部隊也開進德黑蘭,政變遭遇挫折。巴列維看勢頭有些不妙,先躲到了伊拉克,然後又去了義大利。
關鍵時刻,中情局沒有慌亂。克爾米特派人在德黑蘭街頭大量散發詔書副本,給人一種摩薩臺抗旨不遵的印象。克爾米特出資5萬美元,收買一些伊朗人組織了一場大遊行,一連幾天亂哄哄的搞得人心惶惶。美國軍事顧問團則加緊向扎赫迪的部隊提供裝備。
8月19日,遊行者襲擊了政府辦公大樓和支援摩薩臺的報紙。與此同時,一支政變部隊佔領了電臺並進行譴責摩薩臺、支援扎赫迪的廣播,伊朗軍隊總司令部也被政變者佔領,之後政變者就向摩薩臺的官邸開進,雙方進行了激烈的交火,造成300餘人死亡,摩薩臺向扎赫迪一方投降,政變取得最終的成功。重新掌權的巴列維對美國感激涕零,完全倒向美國。
巴列維在美國的支援下,利用軍隊、警察、憲兵等國家機器壓製民主,通過幾次修改憲法,他獨攬國家的行政、司法和立法大權,首相和議會慢慢變成了橡皮圖章。他還組建了祕密警察組織“薩瓦克”,對政治反對派、宗教勢力、知識分子、普通民眾以及各級官僚實施嚴密監視,防止他們進行反對自己的活動,搞得伊朗人人自危。雖說國體是君主立憲,但是卻越來越像君主專制。而獨裁政權的支持者美國在伊朗民眾心目中的形象也一落千丈,它不再是伊朗獨立的保障、自由的化身,仇恨的種子就此埋下。
“白色革命”讓宗教界變成反對派
有了強大的盟友,隨著大權在握,巴列維發起了一場現代化運動,1963年初,被他稱之為“白色革命”的自上而下的改革啟動,之所以叫“白色”,意為一場不流血的革命。巴列維的雄心是讓伊朗在2000年成為世界第五工業強國。為了使改革合法化,巴列維舉行了伊朗史上前所未有的全民投票,並獲得90%以上的贊成票。
這場改革的核心是土地改革,大土地所有者和清真寺把超過限量的耕地、果園交給國家,由國家分配給無地農民。這一政策極大地損害了宗教人士所享受的傳統利益,因此招致宗教界的普遍反對和抵制。什葉派領袖霍梅尼從四十年代起就開始宣揚自己把伊朗建成一個政教合一的伊斯蘭國家的理想,一直不停地對巴列維王朝的世俗政權進行抨擊。為了對抗“白色革命”,霍梅尼宣佈連續舉哀8天。1963年3月22日,巴列維逮捕了霍梅尼,為了避免全國範圍的騷亂,他不久又下令釋放霍梅尼,同時警告說:“除了自由、獨立和外國勢力的作用這三點之外,你可以談論一切。” 霍梅尼回答說: “除此之外,我還有什麼可說的事情? ”他還對什葉派聖城庫姆的信徒們自豪地說:“我準備讓刺刀穿透我的心臟,但我絕不向暴君屈服。”巴列維再次拘捕霍梅尼,一場大規模騷亂隨之爆發。
6月8日,狂熱的群眾舉著霍梅尼的畫像從聖城庫姆湧向德黑蘭, 結果遭到國王的血腥鎮壓,據悉有萬餘人死亡。1964年11月,霍梅尼被逐出國境, 從此開始了他長達15年的流亡生涯。從此,宗教界成為反對巴列維王朝的先鋒。
從數字上看,“白色革命”確使伊朗經濟飛速發展,1968-1978年平均年增長速度為16%-17%,人均國民產值從1960-1961年度的160美元躍增為1977-1978年度的2250美元。1973年,國際油價大漲,伊朗每年的石油收入從40億美元猛增200多億美元,從債務國突變為債權國。貧窮的伊朗突躍為世界第二大石油輸出國而幾乎成為財富的代名詞。而最讓人矚目的是伊朗軍事力量的發展。
海灣第一軍事強國
從上世紀五十年代起,伊朗周邊國家發生了一系列的政變、革命、戰爭和國內騷亂,包括埃及的納賽爾確立了在阿拉伯世界的領袖地位、埃及和敘利亞聯盟以及它們與蘇聯接近、納賽爾分子在約旦推翻侯賽因國王的企圖、1958年的黎巴嫩內戰以及同年伊拉克國王被推翻等等。巴列維如同驚弓之鳥,既擔心蘇聯的入侵,又擔心阿拉伯激進勢力對自己不利,於是向美國提出了軍事援助的請求。但是艾森豪威爾、肯尼迪、約翰遜幾任美國總統對伊朗的軍事援助都很有限,在他們看來,伊朗想憑藉一己之力和蘇聯搞軍備競賽簡直是痴人說夢,如果蘇聯和伊朗衝突,美國必然干涉,伊朗當下要做的是把注意力放在經濟建設上。槍不在自己手裡,巴列維睡不安穩,而尼克松的上臺終讓他得償所願。
美國那時深陷越戰泥潭,知道自己不大可能在中東出問題的時候再親自出手。“世界警察”分身乏術,不妨培養一個“中東警察”。美伊一拍即合,1972年5月尼克松訪問伊朗,其間向巴列維國王承諾,美國將向伊朗不限量地出售他所需要的任何常規武器,腰纏大把美元的巴列維一頭扎進了世界上最先進的武器庫。
美國國防部官員說:“巴列維國王比我們派去和他談判的大多數人都更知道新式武器的發展狀況。”美國駐伊朗軍事援助顧問團總部每週要接待35個左右的武器銷售商,當時的德黑蘭是武器推銷員的勝地。到1978年,美國當時最先進的戰鬥機F—14A伊朗已經有79架。幾年間,伊朗成為海灣地區無可爭議的第一軍事大國,伊朗的空軍和海軍可以與海灣所有阿拉伯鄰國的空海軍聯合力量相匹敵,其地面部隊相當於伊拉克和沙烏地阿拉伯兩國地面部隊之和的兩倍。1976年伊朗的國防開支接近90億美元,居當年世界各國軍費開支第七位。1977年,伊朗從美國進口武器的金額達到峰值——57億美元。
躊躇滿志的巴列維開始視自己為居魯士的衣缽傳人,並在1976年修改曆法,廢除伊斯蘭教歷,以居魯士締造波斯帝國為元年。伊斯蘭教會認為這是死罪,那又怎麼樣?巴列維有40萬裝備精良的軍隊、有龐大的憲兵部隊和警察力量、有令人生畏的安全機構“薩瓦克”、有外匯儲備、有超級大國的支援??“世界第五”指日可待,“第三波斯帝國”觸手可及。
坐在火山口上的國王
這只是事情的表面。伊朗國民經濟的大幅度增長, 並沒給普通人帶來多少好處,國家財富多被王室貴族和政府官吏所吞噬,致使貧富日益懸殊,兩極分化加劇。本來,接受了西方科學技術的知識分子們以為經濟發展會帶來民主,結果巴列維背道而馳讓他們心懷不滿。忽然發了石油財,國內熱錢過多,物價飛漲,貨幣貶值,消費品短缺,住房也緊張,普通百姓怨聲載道。宗教界則更不用提了。而當國家為抑制通貨膨脹對先富起來的人加強稅收制止投機時,這些人也站在了巴列維的對立面。支援國王的美中國人更遭伊朗民眾厭惡,“反國王”和“反美”是一回事。
1977年11月9日, 霍梅尼49歲的兒子穆斯塔法在伊拉克什葉派聖城納傑夫猝死。霍梅尼斷定兒子是被巴列維王朝的特務機關“薩瓦克”謀殺的,因為他死前的頭一天晚上還十分健康。這一訊息傳到國內,引起穆斯林們的極大憤慨,由此引發了伊朗國內的抗議活動。伊斯蘭革命的導火線終被點燃。
1978年1月9日,警察在聖城庫姆向示威者開槍,造成約70人死亡、400人受傷的“庫姆慘案”。1978年2月18日,“庫姆慘案”發生後的第40天,12個城市爆發了反國王的示威。40天后,又有大批城市發生騷亂,這種每隔40天的悼念活動一次又一次動員了民眾,參加者越來越多,宗教情緒越來越強烈,巴列維國王已經坐在火山口上。
傳單與口號擊敗了強大的國家機器
就在“庫姆慘案”發生10天前,美國總統卡特還在德黑蘭稱讚伊朗是多事地區的“穩定之島”,可見一向訊息靈通的美國情報機構對伊朗的危機沒有預料,美國很長一段時間內對事態缺乏重視。9月8日凌晨,在德黑蘭出現了嚴重的暴力衝突,有幾百名示威群眾被軍隊打死,幾千人受傷。反對派稱這天是“黑色星期五”,從此雙方再無轉圜餘地,推翻巴列維的口號響徹全國。而霍梅尼在萬里之外操控著伊朗的局勢,他在巴黎總部的宣傳人員把他的講話錄音通過長途電話傳到庫姆的伊斯蘭反抗總部,然後再用電話傳到伊朗全國的九千個清真寺。許多年輕的志願人員立即把講話印成傳單,在幾小時內做到家喻戶曉。
直到11月2日,美國決策層才召開會議討論伊朗危機。會議出現了根本分歧, 國家安全事務顧問布熱津斯基主張用武力鎮壓,建立軍政府;助理國務卿克里斯托弗、中央情報局局長特納等人主張妥協,建立聯合政府,後來國務卿萬斯也支援這一策略。之後,美國給了巴列維一個模稜兩可的態度:支援國王;不堅持要求國王成立聯合政府;不堅持要求國王成立軍政府。這讓國王舉棋不定、無所適從。
巴列維雖然貪戀權力,但卻生性懦弱。他對西方大國有嚴重的依賴心理, 卻懷疑反對派運動的高漲是美蘇瓜分伊朗的陰謀。結果他一方面釋放政治犯、逮捕一些貪汙的官員,另一方面還是捨不得放棄權力回到君主立憲的路子上來。結果,反對派越來越激進,國王越來越眾叛親離。
美中國人逐漸對巴列維喪失了信心,鑑於不斷惡化的局勢,12月7日,卡特表示美國對巴列維的前途“正在進行痛苦的重新估計”。1979年1月3日,美國決策層達成一致——遭其人民唾棄的國王已無法保護美國在中東地區的利益,美國希望通過丟車保帥謀求建立一個溫和政府,以繼續保持對伊朗的影響。1月6日,美國駐伊朗大使沙利文跑去見巴列維,說:“你離開伊朗的時間不再是以天計算,而是以小時計算。”說完還意味深長地看了看手錶。
1979年1月16日10點37 分,巴列維國王和法拉赫王后登上連廁所都是用黃金裝飾的專機,飛往埃及,在伊朗延續了2500多年的君主制的歷史隨之終結。2月1日,在數百萬人的翹首期盼中,霍梅尼回到闊別16載的伊朗,4月1日,伊朗伊斯蘭共和國成立。傳單和口號就這樣擊敗了強大的國家機器。
“美國的統治是伊朗不幸的根源”
事情還沒完,2月20日,伊朗臨時政府發表宣告,要求引渡巴列維國王回國,接受人民的審判,並提出反對任何一個國家接納他,將其視為對伊朗的不友好行為。於是,巴列維如喪家犬一樣東躲西藏,從埃及輾轉到了摩洛哥、巴哈馬和墨西哥。卡特政府出於“人道主義”,允許他前往美國。10月22日,他抵達紐約。次日,美國務院發言人突然宣佈,巴列維因患癌症,將在康奈爾醫療中心接受治療。在伊朗民眾看來,這是美國1953年發動政變、輔佐巴列維再次掌權的故技重施。霍梅尼宣佈:“美國在伊朗的統治是我們一切不幸的根源,伊朗人民必將予以回擊。”
1979年11月4日,3000名伊朗學生佔領了美國大使館,將66名使館人員扣押為人質,要求美國立即引渡巴列維。10日,美國決定中止向伊朗提供武器和運送軍事裝備零件,凍結伊朗在美國包括銀行存款在內的所有官方資產。12日至14日,美國又停止了同伊朗的石油貿易。1980年4月7日,美國宣佈同伊朗斷絕外交關係,要求伊朗關閉駐美大使館和領事館,所有伊朗外交人員和領事館人員必須在8日午夜前離開美國。同時宣佈:對伊朗實行經濟制裁,動用被凍結的伊朗資產賠償美國的損失,禁止伊朗公民入境。8日,伊朗革命委員會就美國同伊朗斷絕關係發表文告,號召伊朗人民準備應付敵人的入侵。
4月24日,卡特批准了一項代號為鷹爪行動的跨軍種聯合祕密營救行動。由於事先準備不足,各兵種之間缺乏配合,營救行動因遭遇沙漠風暴導致的直升機故障而放棄,結果在撤退時,一架直升機與一架C-130大力神運輸機相撞墜毀,8名美國軍人陣亡。卡特通過電話廣播向全國通告,宣稱行動失敗由自己負責。美國大丟面子。事件過後,伊朗為了防止美中國人再使花招,把人質祕密轉移到全國各地分散關押,使美國的營救人質行動徹底無望。
1980年7月27 日,飽經顛沛流離之苦的巴列維在埃及去世。9月22日,兩伊戰爭爆發。人質在伊朗手中再無意義,美伊開始通過中間人進行談判。作為釋放人質的交換條件,美國同意解凍此前被凍結的80億美元資產,並保證不就此事起訴伊朗。1981年1月20日,就在里根總統就職典禮後幾分鐘,所有人質被釋放並交給美方。至此他們已被扣444天。
而此時的伊朗伊斯蘭共和國已經成為一個政教合一的國家,總統僅僅是名義上的國家首腦,最高宗教領袖霍梅尼才是真正的主宰者。霍梅尼自認為是伊朗伊斯蘭文化傳統的真正代表,投射到對外政策上,伊朗奉行“輸出伊斯蘭革命”和“不要東方,不要西方,只要伊斯蘭”。“東方”是指以蘇聯為代表的社會主義國家;“西方”是指以美國為首的西方國家,其側重點在於反對被稱為“大撒旦”的美國。霍梅尼時代,伊朗幾成國際社會的棄兒。
投桃報李,美國擔心伊斯蘭革命會“傳染”到對美國友好的中東國家,因而把伊朗視為中東地區最大的不穩定因素和主要敵人。有人甚至把擁有核技術的伊朗的潛在威脅比作“納粹主義和希特勒主義”。
這就是美國和伊朗,從朋友到仇人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