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初名將眾多,如李靖、李勣、尉遲敬德、秦叔寶、程咬金......,隨便哪一個都是大家耳熟能詳的,隨便哪一個都能讓後人翹起大拇哥。可是有一個人卻讓大家不大認同,他就是李神通。1973年在陝西出土了他的墓碑,墓誌銘上說他少年時“倜儻大志,少懷沖天之舉”,長大後“磊落英姿,克隆佐聖之業”,而且“兼資文武,久蓄奇才”,就連他被竇建德俘虜的經歷也被說成“會彼神鋒,致茲城下,四凶服罪”。
雖然古人墓誌銘多是歌功頌德,但李神通也被拔高太多,以致後來有個楊銜之在他的《洛陽伽藍記》中就對其進行過諷刺:生時中庸之人耳。及其死也,碑文墓誌,莫不窮天地之大德,盡生民之能事,為君共堯舜連衡,為臣與伊皋等跡。牧民之官,浮虎慕其清塵;執法之吏,埋輪謝其埂直。所謂生為盜蹠,死為夷齊,妄言傷正,華詞損實。
在歷史上李神通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存在?可以這麼說,他一生唯一擅長的就是站隊,他人生有兩次重要的抉擇都選擇正確,因此雖然能力平庸,但憑藉正確站隊得以官運亨通,安享富貴。
追隨李淵,一路高升
李神通(577-630年),本名壽,字神通,出身於隴西貴族,乃西魏、北周八柱國之一李虎之孫,其父為隋朝海州刺史李亮,他和唐高祖李淵是堂兄弟關係,他本人也是隋朝官員,在長安為官。
617年,李淵在晉陽起兵,李神通的平靜生活被打破。《舊唐書》記載:義師起,隋人捕之,神通潛入鄠縣山南,與京師大俠史萬寶、河東裴勣、柳崇禮等舉兵以應義師。李淵造反了,李神通作為族人被隋軍追捕,逃亡過程中選擇響應李淵。他這次選擇可以說是被動選擇,原本李淵也並未把他當成一回事,但他畢竟是李氏家族唯一一個外地響應的人,而且他折騰下來竟弄了個萬人之眾的軍隊,這才讓李淵刮目相看。《舊唐書》說:潘仁奉平陽公主而至,神通與之合勢,進下鄠縣,眾逾一萬。自稱關中道行軍總管,以史萬寶為副,裴勣為長史,柳崇禮為司馬,令狐德棻為記室。高祖聞之大悅,授光大夫。從此李神通開始了自己的開掛人生!
李淵攻入長安後,李神通官拜宗正卿,掌管宿衛兵馬,引為親信;618年李淵建立唐朝,李神通“拜右翊衛大將軍,封永康王,尋改封淮安王,為山東道安撫大使”(當時同為山南道安撫大使的李孝恭封王是在8年後,可想而知李神通在李淵心中的地位。),後來他跟隨李世民平定劉黑闥後又“遷左武衛大將軍“;626年李世民上臺他”拜開府儀同三司,賜實封五百戶“;630年,李神通病逝,《舊唐書》記載”四年,薨。太宗為之廢朝,贈司空,諡曰靖“,而且在640年”配饗高祖廟庭“。李神通一生官運如其名,並無多少實際功勞卻一路高升,其”神通“甚至蔭及其子女,11個子女有7個封王,可謂榮耀一時!
領兵打仗,屢戰屢敗
唐初李淵實力並不強大,手下可依賴的戰將不多,李神通既是宗親又有擁立之功,當然被李淵重用。《舊唐書》記載李淵對他的評價”地惟近屬,功參運始,杖節建旟,允當重寄“,就證明了這一點。可實際上他除了有幾次跟隨李世民征戰,跟在神仙隊友後面沾了一些光外,自己領兵打仗一塌糊塗,無一勝績。
619年,李神通作為山東道安撫大使率兵在魏縣進攻宇文化及。宇文化及的能力如何?看這些評價就知道了,《隋書》說他”庸芃下才“,楊侗說他”化及以此下才,夙蒙顧昐,出入內外,奉望階墀“,連同期的瓦崗李密也認為”化及庸懦如此,忽欲圖為帝王,斯乃趙高、聖公之流,吾當杖驅之耳“。戰爭開局不錯,宇文化及很快就有些吃不消了,率兵逃往聊城。李神通乘勝追擊,攻克魏縣,包圍聊城,攻打了一個多月後,宇文化及糧盡,請求投降。本來這是一個收伏宇文化及的好機會,他的副將黃門侍郎崔幹也勸他接受投降,他卻因其武夫性格和短視的眼界拒絕了。他說:”兵士暴露已久,賊計窮糧盡,克在旦暮,正當攻取,以示國威,散其玉帛,以為軍賞。若受降者,吾何以藉手乎?“你看,他不接受投降的原因有兩點:一是樹威,二是要奪取宇文化及的財帛賞賜眾軍。看不到戰場態勢,一味追求個人需求,這是一個正常的統帥的思想嗎?副手崔幹勸他”今建德方至,化及未平,兩賊之間,事必危迫。不攻而下之,此勳甚大。今貪其玉帛,敗無日矣“,反被他盛怒之下囚于軍中。
結果呢?宇文化及投降不成,只能固守,《舊唐書》記載”既而士及自濟北饋之,化及軍稍振,遂拒戰“。那就攻城唄,這時李神通妒賢嫉能的毛病又來了,《舊唐書》說:神通督兵薄而擊之,貝州刺史趙君德攀堞而上,神通心害其功,因止軍不戰,君德大詬而下,城又堅守。堂堂一統帥,心胸狹隘如斯,與一部屬爭功,導致戰機喪失,因為竇建德打過來了。所有人都看不起的宇文化及,李神通都沒打勝,在他的神操作之下,一場勝仗最後變成了千里大潰退。這統帥能力給李世民、李靖、李孝恭提鞋都不配!
竇建德揮軍攻取聊城、攻陷洺州,大軍所向無不披靡,山東州縣盡歸其所有,而李神通則一路敗退,最後跑到黎陽投奔李勣,《舊唐書》記載“神通兵漸散,退保黎陽,依徐勣,俄為建德所陷”。不但他自己,而連累李勣、魏徵、唐高祖的妹妹同安公主一起被俘。好在竇建德寬厚,沒有為難他,反而以賓客之禮待之(這也是因為他的李氏宗室身份,竇建德當時不想得罪李淵,換王世充早殺了)。
從竇建德處釋放回唐後,他不但未受處罰,反而“復授河北道行臺尚書左僕射”,再次領兵。621年,唐朝在洺州設置山東道行臺,他又改任山東道行臺尚書右僕射,與李藝合兵一處,率領5萬兵馬與劉黑闥在饒陽交戰,沒有意外,這次他又敗了,兵馬和軍需物資損失三分之二。
他人生的兩次統帥之戰,就這樣灰溜溜地落幕了!
朝中爭功,慘遭嘲諷
唐朝統一後,李世民和李建成為太子之位爭鬥膠著,已呈你死我活之勢,朝中大臣紛紛站隊,但李唐宗室的王公大臣們基本保持中立,唯有李神通卻隱晦地站了隊。李神通與李世民私交本來就好,後來更是救了李世民一命。《舊唐書.隱太子李建成傳》記載:後又與元吉謀行鴆毒,引太宗入宮夜宴,既而太宗心中暴痛,吐血數升,淮安王神通狼狽扶還西宮。李世民中毒了,如果不是李神通及時將其送回救治,可能就一命嗚呼了。作為宗室,他自然不方便明目張膽地支持李世民,但李元吉想毒死李世民想必是十分隱秘的,李神通卻救了他,說明李神通是時時關注李世民的動向的,所以才能及時地出現並搭救他。
626年,李世民上臺後,對開國元勳論功行賞,長孫無忌、尉遲敬德、房玄齡和杜如晦為第一等,實封1300戶,而李神通卻只封了500戶。李神通自然心裡不服,說:“義旗初起,臣率兵先至,今房玄齡、杜如晦等刀筆之人,功居第一,臣且不服。”於是有了李世民的經典嘲諷:“義旗初起,人皆有心。叔父雖率兵先至,未嘗身履行陣。山東未定,受委專征,建德南侵,全軍陷沒;及劉黑闥翻動,叔父望風而破。今計勳行賞,玄齡等有籌謀帷幄定社稷功,所以漢之蕭何,雖無漢馬,指縱推轂,故功居第一。叔父於國至親,誠無所愛,必不可緣私濫與勳臣同賞耳。”
唐初四大宗室皇親,李道玄19歲即戰死疆場,李孝恭功高自不必說,就是李道宗也可圈可點,唯有李神通被李世民數落得一無是處。雖然李世民此番說詞也可能是講給其他想爭功之臣們聽的,但作為李世民叔父的李神通,不知道當眾聽了這番羞辱後老臉該往哪擱?
結語
李神通雖然才能平庸、心胸狹窄,與李孝恭、李道宗相比較,可以說是不成器,但他有兩個優點卻令他穩坐朝堂,榮華富貴一生。
1、忠心。不論是身處何境地,他自始自終忠於李唐,即使被追捕、被俘也沒有背叛,加上他本身是皇親,這一點就讓他立於不敗之地。而且他與李淵、李世民關係都維持得很好,加上這父子二人非刻薄之君,因此他雖屢戰屢敗卻未影響他的仕途高升。如果他活到李治朝,即使長孫無忌不對付他,武則天也會收拾他。
2、會站位。第一次站位讓他有了榮華富貴的根基,第二次站位使他的富貴得以延續。如果他不是暗裡支持了李世民,李世民是否會給他“開府儀同三司”的高位,還封其七子為王就值得商榷了。隴西貴族那麼多,沒聽說其他哪位平庸之流得到了如此高的榮譽。
所以李神通此人雖然仗打得不怎麼樣,卻善於辨別形勢,懂得趨炎附勢,這也是他能將自己利益最大化的本事。他的墓誌銘何人所書不清楚,但當時李世民尚在世,他能默許如此吹噓自己的堂叔父,本身也能說明一些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