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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145年,東漢大將軍梁冀擁立8歲的劉纘即位,是為漢質帝。

梁冀原本以為漢質帝年幼,很容易控制,可是沒想到漢質帝雖然年紀小,卻有著超越他年齡的聰慧。梁冀做事飛揚跋扈,在朝廷上頤指氣使,劉纘十分看不慣,於是在一次朝會時,劉纘當著文武大臣的面,直接稱呼梁冀為“跋扈將軍”!

梁冀對此懷恨在心,擔心照這樣發展下去,劉纘更加不好控制,於是決定將其暗害。

146年閏六月,漢質帝劉纘吃了梁冀派人特意製作的毒餅,很快毒發身亡,時年只有9歲。

漢質帝去世後,梁冀擁立妹夫劉志即位,是為漢桓帝。

梁冀萬萬沒想到,自己費盡苦心挑選、迎立的這位漢桓帝,有一天會策劃將自己送上末路。

一、天性殘暴奸詐

梁冀的妹妹梁妠是漢順帝的皇后。公元128年,梁妠與姑姑一起被選入宮中,兩個人都被封為貴人。梁妠知書達理,為人謙虛退讓,漢順帝十分喜歡她,於132年將其立為皇后。

梁家出了一位皇后、一位貴人,漢順帝對梁家人大加封賞:他賜給梁妠的父親梁商車馬,拜為執金吾;封梁妠的哥哥梁冀為襄邑侯,但是被梁商拒絕了。

134年,漢順帝拜梁商為大將軍,梁商想稱病拒絕,漢順帝特地派人去梁家拜請,梁商無奈只好接受。

梁商貴為外戚,又官居大將軍,看起來威勢赫赫,可是梁商為人謙遜謹慎,非但沒有耀武揚威,不可一世,反倒虛己讓人,時刻約束梁家子弟,不讓他們作威作福。

對當時的賢良之士,梁商廣為招攬,他選拔漢陽人巨覽、上黨人陳龜為掾屬,任用名士李固、周舉為從事中郎,這些人都成為東漢的名臣。饑荒之年,梁商還主動把自家的糧食用來賑濟災民。

一時,梁商在京城享有很好的名聲,漢順帝也十分看重他。

可惜,這樣一位人人稱道的大將軍,卻有一個殘暴成性的兒子,梁冀。

136年,梁冀擔任河南尹的官職。當時的洛陽令呂放和梁商的關係很好,有一次,呂放和梁商說起梁冀的缺點,梁商因此責備梁冀,希望他改正。梁冀非但沒有引此為戒,反倒對呂放懷恨在心,派人在路上刺殺了他。

呂放死後,梁冀害怕梁商知道,於是把刺殺呂放的事情歸罪於呂放的仇家,然後請求梁商任命呂放的弟弟呂禹為洛陽令,讓呂禹去追拿懲治“兇犯”。

因為這件事,呂放的仇家全族及賓客一百多人盡皆喪命。

此時梁冀的官職只是河南尹,他居然就如此睚眥必報,為人兇狠殘暴,一旦他手握大權,對朝廷及大臣的影響程度可想而知。

二、終於上位

141年,梁商病逝,他還沒有被安葬,漢順帝就拜梁冀為大將軍,梁冀的弟弟梁不疑代替哥哥做了河南尹。

事實證明,“權奸”的養成除了個人因素之外,歷史的造就也是一個重要因素,梁冀成為權奸的過程就很好地說明了這一點。

梁冀當上大將軍剛三年,年紀輕輕的漢順帝就去世了,兩歲的太子劉炳即位,是為漢衝帝。朝政大權落在榮升為太后的梁妠手中。

梁妠知道,僅憑一己之力難以支撐朝廷內外的大事,於是她召來哥哥梁冀、太傅趙峻、太尉李固共同參與朝政大事的決策。

這時候的梁冀還知道當面謙讓一下,可是實際上,他比之前更加殘暴奢侈。

漢衝帝只在位了一年時間就離世,梁冀和梁太后擁立8歲的劉纘即位,是為漢質帝。

劉纘是漢章帝劉炟的玄孫,他的曾祖是劉炟的長子劉伉,劉伉的母親地位低微,所以劉伉沒有即位的資格,被封為千乘王。

劉纘雖然是劉家血脈,但是僅劉伉一輩就有七八個兄弟,他們的子嗣中擁有即位資格的成年候選人不在少數,梁家兄妹之所以選擇只有8歲的劉纘,無非是因為幼帝年齡小不懂事,藉此可以繼續將大權掌握在自己手中。

三、帝位更替

可是漢質帝有著超越自己年齡的智慧,他看到梁冀在朝堂上不可一世的樣子,內心十分不爽,於是就有了在朝會上直接稱呼梁冀為“跋扈將軍”的一幕。

梁冀氣焰正盛,怎麼能容忍一個孩子當面揭穿自己?146年閏六月,梁冀讓親信特意製作了毒餅,漢質帝食用之後腹痛難忍,於是連忙把太尉李固召入宮中。

漢質帝向李固要水喝,卻被梁冀阻止了,漢質帝很快就毒發身亡。

李固是梁太后指定參與朝政大事的重臣之一,早在擁立劉纘之前,他就提議擁立年紀最長、品德很好的清河王劉蒜,但是被梁冀否決。

此時,李固親眼看著漢質帝死在自己面前,他悲痛地伏屍痛哭,然後上書彈劾漢質帝的御醫。

梁冀對此又恨又怕,李固進入了他的根除計劃。

漢質帝死後,帝位空缺,需要再確定即位人選,李固和司徒胡廣、司空趙戒等人再次提出年長有德的清河王劉蒜。

梁冀也有一個看好的人選,那就是15歲的蠡吾侯劉志。梁太后正準備將妹妹梁女瑩嫁給劉志,特地把他召入京城。如果能讓自己未來的妹夫即位,那梁家的富貴榮華只會更加長久,梁冀的小算盤打得挺響,所以堅持要立劉志。

雖然李固等人擁立劉蒜,但是終究拗不過樑冀,梁冀趁機勸說梁太后,罷免了李固的官職。

146年閏六月,劉志即位,是為漢桓帝;八月,漢桓帝立梁女瑩為皇后。

梁冀的兩個妹妹梁妠和梁女瑩,現在一個是皇太后,一個是皇后,這給梁冀提供了長達二十多年的掌權時間。在這二十多年裡,梁家又出了一個皇后;梁家子弟前前後後一共有九人被封侯,三位娶了公主,官至九卿、將軍、尹、校的一共有57人。

四、根除異己

鞏固了帝位和梁家榮貴之後,梁冀沒有忘記總是和自己唱反調的李固。漢桓帝即位後,有人又打算立劉蒜為天子,梁冀趁機誣衊李固和這些人是同黨,將其投入獄中。

李固的名聲很好,他入獄之後,他的弟子以及河內趙承等數十人都為他喊冤。梁太后一向看重李固,於是下詔將其釋放。

李固出獄之時,洛陽城的人們都齊呼萬歲,為李固重獲自由感到高興。梁冀聽說以後十分驚恐,擔心以梁太后對李固的看重以及李固的名聲,自己終究比不過李固,於是再次上奏,重提李固與人勾結之事,李固最終還是死於獄中,他的兩個兒子同時遇害,只有小兒子得以逃脫。

雖然李固已死,梁冀仍然不肯輕易放過,他把李固的遺體陳列在洛陽十字街頭,下令:膽敢有前來哭泣者,立刻逮捕治罪。最後還是梁太后下旨,李固才得以歸葬家鄉。

梁冀蓄意加害的人不只李固一個,大鴻臚杜喬、荊州刺史吳樹、遼東太守侯猛剛、郎中袁著、扶風人孫奮等,都因為勸說梁冀或者和梁冀意見不同而被梁冀殘害而死,有的還被加以五花八門的罪名。

五、漢桓帝出手

梁冀惹了很多大大小小的官員,可是千不該,萬不該,他不應該去惹漢桓帝的心上人。

鄧香是一位掖庭官員,他的妻子宣生有一女,名叫鄧猛。鄧香去世以後,宣帶著女兒鄧猛改嫁給梁紀,梁紀是梁冀的妻子孫壽的舅舅。孫壽見鄧猛貌美,於是就把她推薦進入掖庭,漢桓帝一見十分喜愛,封鄧猛為貴人,寵愛異常。

此時,梁太后已經去世,漢桓帝得以親政。梁皇后相貌平庸,又無才無德,剛開始倚仗哥哥和姐姐的權勢在宮中很是得寵,及至梁太后去世,漢桓帝對梁皇后寵愛漸衰,梁皇后又沒有生育皇子,在宮中的地位岌岌可危。

梁冀生怕梁皇后失寵影響自家的權勢和地位,他看到鄧猛深受漢桓帝寵愛,於是想把鄧猛收為自己的女兒。

鄧猛的姐夫邴尊在朝中擔任議郎,梁冀擔心邴尊會阻撓自己認鄧猛為女兒,於是派人將邴尊刺殺。

除掉邴尊之後,梁冀又派人去刺殺鄧猛的母親宣。宣和中常侍袁赦是鄰居,刺客想越過袁家屋頂進入宣家時被袁赦發現,事情由此敗露。

驚慌失措的宣馬上跑進後宮,把梁冀要刺殺自己的事告訴了漢桓帝。

此時梁冀的妹妹梁皇后已經憂憤而死,鄧猛被立為皇后。梁冀專權多年,漢桓帝早就想除之而後快,於是和宮中的中常侍等宦官商議,定下了誅殺梁冀的計劃。

公元159年,漢桓帝親臨前殿,召集來尚書等重臣,當眾宣佈梁冀的種種罪行,一面收回宮廷官署的各種符節,一面派出一千多人的隊伍,將梁冀的住宅團團圍住,收回梁冀的大將軍印綬,改封梁冀為比景都鄉侯。

梁冀知道大勢已去,當天就和妻子孫壽自殺了事。

六、結局

梁家所有的宗族親戚都被逮捕入獄,無論老少都被處死。被牽連的官員,僅俸祿為二千石的高官就多達幾十位。當初由梁冀推薦、任命的官吏和賓客也都被罷免,人數多達三百多人。

一時,朝廷內外幾乎為之一空。

梁家的全部財產都被沒收,變賣之後合計三十多億,朝廷國庫為之充實,為此減免了老百姓一半的租稅。

當初梁冀得勢的時候,到梁府求官、請罪的人多得在路上排起長隊,大將軍府的官吏人數比三公府的人數還要多一倍。國家各地貢獻來的奇珍異寶,常常是先送到梁冀府中,剩下的才會送到皇宮之中。

《後漢書·梁統列傳》記載梁府的豪華程度:

(梁)冀乃大起第舍,而(孫)壽亦封街為宅,殫極土木,互相誇況。堂寢皆有陰陽奧室,連房洞戶。柱壁雕鏤,加以銅漆;窗牖皆有綺疏表瑣,圖以雲氣仙靈。臺閣周通,更相昨望;飛樑石蹬,陵跨水道。金玉珠璣,異方珍怪,充積臧室。遠致汗血寶馬。又廣開園囿,採土築山,十里九坂,以像二崤,深林絕澗,有若自然,奇禽訓獸,飛走其間。

梁家佔地廣闊,設計裝潢精美,簡直是將皇家宮室、大型園林與博物館整合於一體的綜合型輝煌建築。可惜,隨著一紙詔令,人去樓空,珍奇異寶盡歸國有,只留下巨大而又空闊的院落,不知又歸何人享用。

梁冀的父親梁商一生謙虛謹慎,克己為人。梁商臨終時再三囑咐,讓兒孫們只以舊衣服來薄葬自己,千萬不要鋪張浪費,勞民傷財。梁商去世以後,漢順帝親自為他治喪,賜給他各種珍寶陪葬;梁皇后賜錢和布匹,親自送葬,漢順帝送至宣陽亭,場面宏大,極盡哀榮,和梁冀的最終結局形成鮮明對比。

這很值得後世深思和借鑑。

本文參考:《後漢書·梁統列傳》、《後漢書·皇后紀》、《後漢書·李杜列傳》

《後漢書》是南朝歷史學家范曄編撰的史類文學作品,主要記述了上起東漢時期的漢光武帝建武元年(公元25年),下至漢獻帝建安二十五年(公元220年),共195年的史事,本書吸取了其他各家書的長處,記事簡明周詳,敘事生動,很值得參考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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