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劍半生虛售世,著書千載枉驚人。
這兩句滿含幽怨的聯句,是戴梓70歲大壽時,自己為自己所做。按理說,七十已近古來稀了,本該“戒之在得”了,為何戴老爺子還會有此幽怨之心呢?
小孩姓王,說來話長。
公元1649年,清軍已經入關,而明朝還剩了一點南邊的氣數未散盡,戴梓就是在這種百年未見之大波動中出生的。
因為戴梓出生於官宦之家,所以雖然外面不算太平,但是他憑藉聰明的腦袋瓜,和家裡的教育底蘊,還是在幼年時就學到了不少的東西。
不過和傳統的家庭不同,戴梓最感興趣的不是應試科目,而是非主流的數理化這一類科學學問。戴梓之所以這麼“離經叛道”,一方面是因為當時的時事,更重要的一方面,是因為他那個當武官的爹。
戴梓的父親叫戴蒼,以作戰勇敢而著稱,因為喜歡衝鋒在前,所以沒少受傷,戴梓這個有心人受他爹影響,就迷上了軍事,而當時已經有了各種火器,所以戴梓就對研製火器的前置科學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這個世界上沒有比興趣更好的老師,所以戴梓在這方面進步得很快,並憑藉家中的底蘊進行了不少實際上的研發。
據一些非主流文獻記載,戴梓不光從小就喜歡軍事,並對火器有一定的涉獵,還是一個仗義疏財、濟危救困的好男人,他的這種好品德在一般情況下值得表彰,但在一些特定情況下,可能就會給他帶來一定的麻煩。
公元1673年,年輕的康熙因為不太瞭解三藩的真實實力,就藉著尚可喜乞骸骨的機會,直接出手撤出三藩,結果以吳三桂為首的三藩當即和康熙翻臉。
康熙為了平定三藩,曾派出多路兵馬,其中康親王傑書途徑浙江征討耿精忠。當時身在浙江的戴梓,就順勢“投筆從戎”,有關戴梓參軍的原因,有一些不同的說法,有的說是他主動加入的,也有的說是傑書聽聞戴梓的名聲以後,主動邀約的。
不過哪種說法之後,跟上的都有兩點:
第一,戴梓參軍之後,並沒有像他爹一樣在一線奮戰,而是憑藉參謀計劃,成了傑書身邊的”諸葛亮”,對傑書平定三藩有不小的功勞;
第二,戴梓到傑書身邊之後,為清軍提供了一種他改進的武器,戴梓改進後的武器,要比清軍原來的武器更好用,不過因為當時沒能量產,所以這種武器對當時的影響不大;
不過後世的不少軍事迷都對這種火器很感興趣,因為這種當時被稱為“連珠火槍”的火器,不是當時常見的單發火器,而是可以接連發射28發的連射火器。
雖然我國早在三國時代,就有能連發的諸葛神弩,但那還屬於冷兵器,國外後來真正意義上的連發火器誕生,要比戴梓晚了上百年,所以戴梓的這個發明含金量是非常高的,如果當時大清對這種武器足夠重視,那麼清朝可能很早就會擁有自己的“機關槍”,那麼......
不過在三藩平定之後,就在傑書如獲至寶的把戴梓和連珠槍進獻給康熙皇帝時,康熙首先委派給戴梓的任務並不是繼續研發生產火器,而是讓他去編修一本叫《律呂正義》的書。
什麼書這麼重要,就連“機關槍”這麼重要的武器都被康熙放到了一邊呢?
其實光看書名大家估計也能猜個大概,《律呂正義》不過就是本有關音樂的書籍,那麼戴梓是以軍事和火器而露頭,為何康熙為何不用他最長的長處,而要用他的雜學呢?
俗話說真心想用人時,都是用人的長處,只有不想用人時,才會用人的短處。
康熙這麼做,擺明了就是不想重用戴梓,戴梓在火器上有一技之長,清廷自身也應該需要發展火器,康熙為什麼反而要“雪藏”他呢?
任何人的行為,都會有特定的原因,康熙自然也不例外。
清朝的建立者,不是中原人自身,所以清朝的皇帝本來就心虛,而且在清廷佔據中原之後,女真的人口又遠遠小於中原人,所以愛新覺羅家族更心虛,再加上三藩之亂,和朱三太子等事件的影響,康熙雖然表面上是一代大帝,但是心裡其實也有點虛。
因此早在努爾哈赤時代,女真就已經瞭解了火器的威力,並逐步開始進行自主研發和生產,但是因為火器這種東西使用門檻太低,尋常人如果拿到火器之後,很容易就能搞定一個訓練有素的女真勇士,因此清廷對於火器的管控是非常嚴格的。
在康熙時代,基本上只有女真人才能掌握火器,而且也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接觸,能接觸的都是皇帝的嫡系部人馬,而康熙等清廷統治者,又擔心女真鐵騎“玩物喪志”,所以並不鼓勵自己的人馬放棄使用傳統的技能,因此外無足夠需求,內裡發展又受限制的火器,發展的非常尷尬。
而值得一提的是,當時負責幫康熙研發火器的人,大部分都是外國的傳教士,不過他們雖然是外國人,但是康熙對他們的看管也非常嚴格。
戴梓身為一箇中原人,竟然掌握瞭如此高深的火器研發製造技術,再加上戴梓又是個品德無私之人,所以康熙對他是十分不放心的。
據紀曉嵐等人的記載,戴梓曾在康熙的監控下仿製西洋火炮,結果外國傳教士南懷仁一年沒整出來的火炮,戴梓輕鬆加愉快的就造了出來,而且用時僅為8天。為此戴梓得罪了南懷仁等人,於是在南懷仁等人的陷害下,康熙這個英明神武的皇帝就被矇蔽了,戴梓因此被流放到了邊疆幾十年。
這個看似很合理的故事,其實嚴重傷害了康熙皇帝的智商,一個外國傳教士,竟然能把康熙忽悠地去流放一個本可以大有作為的匠人!
這怎麼可能,康熙當年之所以流放戴梓的真實原因,應該就是想廢了戴梓的手藝,如果當年清廷民間真有了“機關槍”,那麼康熙首先想到的應該不是稱霸全球,而是怎麼趕緊躲回自己的老家。
戴梓,生不逢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