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歷史>

太陽漸漸落山,晚霞染紅了半邊天,一群放學的孩子,歡蹦亂跳地從山道上往家裡走。

金輝回到家,一眼瞅見門口小槐樹上用鐵鏈拴著一隻大狼狗。這隻狗皮色呈黃褐色,雙耳直豎,兩眼綠光閃閃,張開的大嘴露出兩排鋒利的牙齒,乍一看給人一種威猛的感覺。

金輝怯生生地走到跟前,狼狗向前一竄,發出幾聲狂吠。他急忙閃在一邊,衝著屋裡大聲喊道:“爸,從哪兒弄來的狼狗呀?”

一個50多歲,身材瘦小的老頭應聲從裡屋走了出來。他叫金萬,是金輝的爸爸。

他笑吟吟地說:“咋樣兒?不錯吧?老爸花300塊錢買回來的,值不值。”

金輝埋怨道:“爸,咱家又沒啥錢,買這東西回來幹啥?”

金萬認真地說:“我成天在外面收破爛,你每天上學不在家,買條狗來好給咱看守門戶哇!”

金輝聽老爸說的也有幾分道理,也就不多說了。

金萬每天一大早出去收破爛,直到天黑才能回家,餵狗的差事便落在金輝的頭上。

這條狼狗來到金家以後,不知是認生還是留戀故主,每日狂吠躁動,把拴狗的小槐樹搖得亂晃。

一晃兒半個月過去了,這條狼狗日漸消瘦,脾氣越來越壞。金輝心裡琢磨:“聽說狼狗有食肉習性,總是用剩菜剩飯去餵它,可能不對胃口。

這天放學回來,他從一家屠戶那裡搞來了一堆豬骨頭。當他興沖沖地拿著一塊骨頭往狗嘴裡送時,冷不防被狼狗咬住手臂。頓時皮開肉綻,鮮血像泉水一般湧了出來。

他疼痛難忍,大聲呼喊,可是金萬出去還沒有回家,他家又是單門獨戶住在村頭,一時無人前來相救。

正好這時,金輝要好的同學柱子來找他玩耍,看見此情景,連忙抓起一根木棒朝狗頭上砸去。狼狗受到突然襲擊,這才鬆了口。柱子找來一根布條,匆匆把金輝傷口纏住,而後飛似地出門找大夫去了。

說來也巧,此時,縣裡下來的醫療隊正在村裡問診。帶隊的女大夫聞聽此訊,立即帶著藥箱前來急救。

她發現孩子被瘋狗咬傷,立即對傷口做了消毒止血處理,又給他注射了一支抗狂犬疫苗。根據那條狗的狂態和金輝的傷勢,她決定立即送金輝入院進一步治療。可是眼下金輝的父親還沒回來,家裡又沒有其他親人,進城住院之事無人敢做主。

情況緊急,女大夫當機立斷,當即叫來醫療隊的汽車,親自護送金輝進城住院。

次日一大早,金老漢慌慌張張地趕往縣醫院。當他看見躺在病床上的兒子時,忍不住老淚縱橫,過了一會,他見值班醫生來巡診,連忙上前問:“大夫,俺孩子這傷礙不礙事?”

醫生實話實說:“這孩子肌肉撕裂嚴重,昨晚進行了縫合手術,現在已無大礙。只是擔心這孩子感染上狂犬病毒,醫院正採取措施治療。”

“大夫,這狂犬病厲不厲害?”

“狂犬病是一種對人生命威脅極大的傳染病。如果早期及時進行治療,不會有啥危險;一旦延誤時機就無法挽救了。不過小金輝這病搶救得還算及時,再住院觀察一段時間,如果沒有大問題,就可以出院了。”

“大夫,孩子住院大概需要多少住院費。”

“這得根據病情而定,如無大的反覆,五千元錢也就差不多了。”

金老漢救子心切,立即離開醫院回家籌款。

回家路上,他邊走邊尋思:這幾年收破爛雖然積蓄了五千多塊錢,可是這是準備將來給兒子蓋房用的。在這山旯旮裡要是沒有新房,兒子甭想娶上媳婦。如今這筆款子看來得全部拿出來,就徹底打亂了他的遠景規劃,日後這個窟窿叫他咋填補?

可是話又說回來,如果只想以後不看眼前,萬一兒子病情被耽擱,沒了兒子,蓋起新房又有啥意思?

金老漢回到家後,一看見那條大狼狗,胸中怒火“騰”地一下燃燒起來。

他指著狼狗惡狠狠地罵道:“都是你這該死的畜牲毀了我的大計,害了我的兒子!今兒個老子非結果了你這孽根不可!”

他掄起一把钁頭,狠命地向狗頭上砸去,大狼狗登時腦漿迸裂,來不及叫喚一聲就死了。惡狗雖死,但是依然挽回不了它所造成的經濟損失,金老漢的思緒又回到籌措兒子住院費這件事上來。

有道是人急生智,金老漢看著地上的那條死狗,心裡忽然有了主意。他把死狗往架子車上一撂,拉起車子匆匆出了門。

金萬拉著車子翻山越嶺,走了十多里山路,來到山鄉小鎮。他無心光顧街道兩旁的商店和貨棚,急匆匆地向鎮北頭一家小院走去。

這家小院佔地面積不大,但是蒼松翠柏、奇花異草把小院子點綴得生機盎然。裡面是一幢兩層小樓。金老漢把架子車停在大門外,隻身走進院內,邊走邊喊:“劉大夫在家嗎?”

話音未落,一位鬚髮銀白、滿面紅光、年約70開外的老翁應聲走了出來。他叫劉一民,是鎮上中醫院的退休醫生。

他對來人上下打量了一眼,和藹地說:“這位老弟,您找我有啥事兒?”

金萬問:“聽說您家餵了一條狼狗?”

劉一民臉上掠過一陣驚喜:“是呀,餵過!只是半月前突然失蹤了。這位兄弟,聽你這口氣,想必知道這條狗的下落?”

金萬狡黠一笑:“劉大夫餵養的這條狼狗,在咱鎮子上誰人不知,哪個不曉?兄弟我不僅知道下落,而且還把它給您送回來了。”

“客氣啥?都是十里八村的鄉親,哪個沒有需要幫忙的地方?”

“眼下這狗在哪裡,快領我去看看!”劉一民迫不及待。

“老哥稍等一時,我這就弄過來。”金老漢說罷轉身出門,片刻,便抱著狗轉了回來。

劉一民見是條血淋淋的死狗,倒抽了一口冷氣:“怎麼?狗死了?”

金老漢訕笑著說: “老先生,也許是我老眼昏花弄錯了,您再好好看看是不是自家的那條狗!”

劉一民上前拉起狗耳朵看了看,說:“沒錯,這是我家的‘虎子’,它左耳缺了半拉。不知是誰這麼缺德,連一條狗也不放過啊!”說著抱起死狗痛哭起來。

“老先生真是菩薩心腸,想不到對條死狗還如此動情。”

“老弟有所不知,此狗有恩於我。那一年我上山採藥,不想遭遇惡狼,這條狗和惡狼展開殊死搏鬥,它那半拉耳朵就是那次被狼咬掉的。”

“那我這次給先生送狗,算是沒白跑一趟。”

“真感謝老弟的一片好意,來!快進屋喝杯茶,歇歇腳。”

“老哥,今天我還要到鎮上辦點事,就不再打擾了。”金萬說著轉身出門去了。

金萬離開劉家以後,徑直走到鎮司法所,狀告劉家狼狗咬傷自己的兒子,要求賠償經濟損失。司法所接到起訴,立即傳劉一民瞭解情況。

劉一民來到司法所,只見金老漢與剛才判若二人,怒氣衝衝地對他興師問罪。

此刻劉一民才恍然大悟,這個貌似忠厚的小老頭來家送狗,原來是另有所圖。金老漢並不隱瞞,如實承認自己為了救兒子打死這條狼狗,給劉家送狗是為了獲得證據,以防公堂對簿時被告賴賬。

劉一民哈哈大笑:“鬧騰了半天,原來是為著這檔子事,老弟真可謂用心良苦。不過對我劉某人來說是大可不必,且不說這條狗是如何竄到你們家的,只要拿出我的‘虎子’咬傷你兒子的真憑實據,我負責賠償你家一切經濟損失。”

金萬毫不相讓地說:“我兒子金輝被狼狗咬傷的時候,他的同班同學小柱子也在場,這些就足以說明問題了。”

司法所經過調查落實,金老漢所提供的情況屬實。

最後裁決:劉一民餵養的狼狗咬傷金輝,應賠償金輝的醫療費和營養費。劉家先拿出五千元給金輝治傷,如有不足,出院時根據報銷單據如數補上。

金老漢如願以償,自不多言。劉一民亦無異議,只是提出錢一時不湊不齊,待三日後再送往醫院。

金老漢量他不敢反悔,也想做個順水人情,於是答應了劉家的請求。

劉一民是鎮上頗有名氣的老中醫,這筆錢對他來說是小菜一碟。只是不久前兒子在城裡買了一幢住宅,幾十萬元的存款全部拿給兒子用了。眼下突然冒出這樁事來,有點措手不及,只好讓女兒幫助籌措一下。

劉一民的女兒叫劉梅,眼下在縣醫院外科任主治大夫。前些時醫院組織醫療隊下鄉巡診,那天搶救金輝的女大夫便是她。

當劉梅安置金輝住院時,因孩子家人不在身邊,按醫院規定,不交納住院費是不能安排住院的,但為了救人,她代交了五千元住院費。

當劉梅接到老父急需五千元的電話時,還沒說上幾句,電話突然串線,故而沒弄清楚家裡需要這筆款作何用途,也就不知這段隱情。老父急著用款,她手中又無多餘積蓄,只好向金老漢催還墊付的錢。金老漢也不知道劉梅就是劉民的女兒,抱歉地說: “劉大夫,這筆錢一時還湊不齊,待3天后一定奉還。

3天期限一晃而過。劉一民不見女兒回家送錢,心中甚是焦急不安。而劉梅則等著金老漢把錢送來,以解燃眉之急。

金萬等了3天不見劉一民前來送錢,覺得無法對劉梅交代,於是風風火火趕到劉一民家中催討。

金萬見到劉一民後,沒好氣地說:“劉老先生,您老大年紀怎麼說話言而無信?那天你一口答應3日後把款給我送到醫院,為何現在還不見蹤影?”

劉一民抱歉地說:“老漢年事已高,行走不便,此事我已交小女去辦。也許她遇到啥急事把這事耽擱了。”

“你女兒在哪個單位工作?我上門去催。”

“我女兒叫劉梅,是縣醫院外科主治大夫。”

“啥?你女兒是劉梅劉大夫?”

“這還能有假。怎麼,你認識她?”

“唔,認識,認識!既是這樣,我回醫院等著也就是了。”

金萬說完匆匆出門走了。

劉一民對金老漢剛才支支吾吾的神態大惑不解,既然是來家催款,錢沒到手,一聽說女兒的名字轉身就走,是不是又節外生枝去和劉梅糾纏?他放心不下,叫了一輛出租車進城去了。

劉一民在縣醫院外科病房見到了女兒,劉梅見老父匆匆柱來,心裡想:老人一定是為著那筆錢而來的,於是沒等老人張口,就說出了其中緣由。

劉一民問,“小梅,你所說的那個老漢是不是姓金?”

劉梅一怔:“爸,您認識他?”

劉一民嘆了口氣:“唉!無事家中坐,禍從天上來。咱家養的那隻狼狗咬傷了金家的兒子,人家將咱告下,鎮司法所要咱家賠償五千塊錢。我一時週轉不開,故而讓你籌措一下。”

劉家父女的談話,被睡在一旁病床上的金輝聽得一清二楚。

他忽地一下坐了起來:“劉爺爺,我就是金輝,我手上的傷是被自家狼狗咬傷的,與你們毫不相干。”

劉一民近前撫摸著金輝的頭說:“孩子,這事是經鎮司法所裁決的,不管怎樣爺爺都認。”

金輝瞪大雙眼:“劉爺爺,我真的是被自家狼狗咬傷的。誰家的狗咬傷了我,難道自己會不清楚?再說鎮上離我家10多里,您家的狗怎麼會跑到我家咬人?”

劉一民沉思片刻,問道:“你家也養狼狗嗎?”

金輝不假思索地說:“是啊!”

“眼下你家那隻狼狗還在不在?”

“要是不死,肯定還在家拴著。”

劉梅也感到此事有些蹊蹺:“小金輝堅持說是被自家狼狗咬傷的,而金萬一口咬定是被劉家狼狗咬傷,一件事情,兩種說法,問題究竟在哪裡?”

劉一民分析道:“如果金輝所說的情況屬實,金家那隻狗很可能是咱家的。大概‘虎子’跑出家門後被人逮住,轉手再賣給金家。‘虎子’在金家不服調教,金家棍打棒敲打將它逼瘋。

再說金萬終日在鎮上轉悠,他很可能瞭解咱家狼狗的底細,當狼狗咬傷金輝後,他無力支付住院費,於是想法子到鎮司法所告狀。不管咋說,狗畢竟是咱們的,縱然離家走失,也怨咱家管理不善,這事咱家要負全部責任。”

劉梅把眉毛一擰:“爸,您真是大肚能容天下難容之事。這件事明明不怨咱家,可您偏往自己頭上攬。”

劉一民淡淡一笑:“此事鎮司法所已經裁決,我看咱們就別再追究了。”

劉一民父女走後,小金輝犯起嘀咕:明明是被自家狼狗咬傷的,怎麼突然又冒出另外一條狗來?更令人費解的是,被自家狼狗咬傷,爸爸怎麼會去找劉爺爺索賠,而劉爺爺又為啥心甘情願認下這個賬?

莫非這件事裡還有啥名堂?他滿腹狐疑,決心要向爸爸問個明白。

天黑時分,金老漢氣喘吁吁地走進病房。

金輝問:“爸,您咋到現在才回來? ”

金萬沮喪地說:“真他孃的晦氣,今兒個我到鎮上辦事,誰知坐錯了車,折騰到這時才回來。”

金輝明知故問:“爸,您到鎮上幹啥去了?”

金老漢含糊其辭,“到……到一個老中醫那裡為你打聽治狂犬病的秘方。”

金輝把嘴一厥,“劉大夫說我這病已經不礙事了,你又瞎折騰啥?”

金老漢把眼一斜,“爹還不是盼你早點康復嘛!”

“爸,有件事我想問您一下,咱家那條狼狗到底是從哪兒弄來的?”

金萬把臉一板,“不是早對你講了,這條狗是爸從城裡買來的。”

“既然是咱家買來的,那為啥又找劉爺爺賠償?”

“這你是聽誰說的?”

“劉一民老爺爺。”

“怎麼,這老頭到醫院來了?”

“爸,別再瞞我了,這件事我全都知道了。”

金萬像捱了當頭一棒,坐在一旁低頭不語。

過了老半天才說:“金輝,爸這樣做全是為了你啊! ”

金輝漲紅著臉說: “為我?為我就去幹那見不得人的缺德事?爸,這件事你不給我說清楚,我一天也不在這兒住了!”

金萬見事已至此,只好硬著頭皮給兒子道出了事情真相:

金萬因收破爛常在鎮上轉游,對小鎮的各種情況瞭如指掌。每當他回家路過鎮北頭的一家門口時,總是看見一隻雄壯威猛的黃褐色狼狗蹲在大門口。金萬越看心裡越喜愛,心想自己成天在外轉游,兒子金輝又上學不在家,家裡要是有這條狼狗看門,小偷小摸的就不敢輕易近前。於是他決心把這條狼狗弄到自己家。

那天他特意割了二斤肥肉,切成小塊,而後用酒把肉塊浸過。傍晚,當金萬再次路過劉家門口時,趁四下無人,悄悄扔給狼狗一塊肉。狼狗貪食,一口把肉吞進肚裡,吃完又跟了上來。金萬又扔出一塊,這狼狗又把肉吞下肚。

這樣走走扔扔,那隻狼狗吃上了癮,一直跟在車子後頭。沒走幾里路,狼狗便醉倒在地,金老漢立即把它塞進車上的破紙箱裡。

待他把狼狗拉回家後,用一條鐵鏈把狗套住,拴在院子裡的小槐樹上。他怕洩露秘密,招惹是非,就對兒子金輝謊稱是從城裡買來的。

誰想這條狗在富裕人家生活慣了,過不來他家苦日子。再一方面可能是思念故主,每天都上竄下跳,狂吠不止,久而久之這條狗就瘋了。

金輝聽完,氣得小圓臉都拉長了,責問說:“爸,你也真夠缺德的了!你偷了人家的狗,出了事又去訛人家的錢財,你心裡就不愧得慌嗎?”

金萬強詞奪理說;“孩子,爸這樣做不全是為了你嗎?爸一大把年紀,披星戴月,累死累活出外收破爛,好不容易積攢了五千多塊錢,要是一下子交了住院費,將來指啥蓋新房?蓋不起新房,你長大了又咋能娶上媳婦?”

“那也不能昧著良心去坑騙人家呀!爸,當我被瘋狗咬後,劉大夫爭分奪秒地搶救我,而後又送我進醫院。當時你不在,醫院不讓住,她馬上拿出自己的五千元積蓄為我交了住院費。你知不知道這個劉大夫就是劉一民爺爺的女兒?咱和人家一不沾親,二不帶故,人家這樣幹究竟圖個啥?”

“你說啥?劉梅大夫是劉一民的女兒?”

“爸,您要不相信就問問醫院裡的大夫,誰都知道這件事。”

“世上有這樣的好人? ”

“誰像你盡搞些歪門邪道,損人利己,連我都為你害臊。”

“小輝,爸知道錯了,以後改正還不行嗎?”

“以後歸以後,先說眼前這事怎麼辦?”

“這……”

此刻金老漢已是羞愧難當,無地自容。可也是,一大把年紀的人了,做出這沒羞沒臊的事來,被一個乳臭未乾的孩子搶白一頓,這張老臉實在沒處擱。他有心給劉家退錢,又感到難為情,因此吞吞吐吐,欲言又止。

金輝這孩子甚是乖巧,他看出爸爸的心思,便說:“爸,你要是難為情,這筆錢就由我送去。”

兒子替老爸向人家賠情道歉,金萬雖然心裡不是個滋味,但是最終還是尷尬地點了點頭,正要伸手去掏錢,又把手縮了回去。

金輝不解地瞪著雙眼,“爸,您又變卦了?”

金老漢認真地說:“小孩子家辦事不牢靠,這事還是由我去向人家賠禮道歉吧,”

金輝笑嘻嘻地說:“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咱爺兒倆一起去吧!”

說完跳下病床扶著爸爸向劉大夫家走去……

3
最新評論
  • 毛新宇妻子劉濱:剪了短髮,嫵媚成熟,戴上口罩也遮不住高顏值
  • 本該是白衣天使,卻化身為惡魔,成為殺人利器,二戰後被處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