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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義上說,巴爾赫(巴里黑)、赫拉特與梅爾夫、尼沙布爾都屬於呼羅珊,但實際上在一些文獻裡,巴里黑、赫拉特都是單獨提出來說的,這是因為在15世紀以後波斯對於東北部的控制力更加衰弱,而無力徹底擊敗屢次從河中南下呼羅珊的烏茲別克人汗國,不能根除,所以治標不治本,希瓦汗國在戈爾乾的正北,而布哈拉在其東北,兩個烏茲別克汗國屢次南侵,馬什哈德、尼沙布爾等地屢造其害。而且他們和一般的草原汗國還不一樣,他們是半定居的,有耕地的,在阿姆河沿岸有大量的城市與據點,可以供他們南下,例如希瓦的哈扎拉斯普、舊烏爾根奇、庫尼亞烏爾根奇、昆格勒,以及布哈拉附近的查爾朱、鐵爾梅茲等,住在科皮特山腳下的阿哈爾綠洲裡的土庫曼諸部,如薩利克人、帖克人、約穆德人等也時不時的進行劫掠。一般來說,烏茲別克人的進犯一般是以大城市為目標,洗劫其中的財寶,並且試圖深入伊朗高原,如同納迪爾沙或者贊德王朝那樣以蠻族軍力入主伊斯法罕或者大不里士,但是烏茲別克人後來就不能像蒙古人或者其他突厥人那樣輕鬆當家了(也有庫爾德人),其原因也不難發現,那就是烏茲別克人在河中地區封建化的時間已經很長了,他們的伊克塔化雖然保持了一定的戰鬥力,但是後方儼然成為諸侯攢聚的江湖,想要在出徵過程中保證後方穩定也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更遑論大舉遠征的後果呢?這是其中一個方面。另一點就是阿巴斯大帝時期引入英國等西方火炮和近代化武備,對於長期不能接觸外界,僅僅依靠稀少的奧斯曼土耳其補充的技術和兵器,是不能和波斯這樣一個沿海大國相比的。

不過波斯對於東北部邊疆的控制力確實在逐步削弱,在波斯第一帝國時期,東北邊疆可以到馬薩格泰人的境界,也就是錫爾河以北;到了薩珊時期則在阿姆河以南,勉強越過河面到達河中地區;阿拉伯帝國時期,波斯人(塔吉克人就是波斯人和中亞土著混血通婚所形成的族裔,所以塔吉克人也可以認為是波斯人,因為信仰、文化和習俗上仍然尊崇波斯文化,而且也有波斯血統)建立的薩曼王朝將中心建立在河中的布哈拉和撒馬爾罕等地,這是波斯人最後一次強有力的控制河中。在此之後波斯人就幾乎不能染指此地了。所謂的突厥人(其實就是購買薩曼商人販賣的突厥奴隸而假稱自己為突厥人的中亞土人部落)控制了當地,這個過程持續了沒多久,他們就南下開始進犯波斯,多次奪得政權,建立王朝,這是武功上的興盛,而不代表文化和社會發展上的方向,所以儘管他們征服了此地,但是在制度上卻越來越像波斯人,即便是後來多次徵掠呼羅珊、親附土耳其的烏茲別克人,他們的文化也是波斯性的。

可以看出,無論是波斯人還是河中與更北方的西伯利亞蠻族軍事貴族,他們都更難以進入對方的地域保持持久的統治了,這到底是是為什麼呢?如果我們單純看到波斯人在引進西方軍事技術與制度上的努力,也許會認為這會帶來波斯人在中亞霸權的勃興,而事實卻非如此,相反,他們在呼羅珊仍然老是吃虧,但在高加索卻擁有不少的領地,直到後來沙俄強迫波斯簽署協議割讓達吉斯坦、阿塞拜疆、格魯吉亞等省份的時候,波斯這些領地的歸屬才得到不少人的關注。除了上面的第一個問題外,第二個問題就是波斯人為什麼能在高加索保持權勢而不能在河中恢復之前的輝煌?這一點也是值得思考的,否則容易陷入偏頗。

波斯諸王朝也是希望在大國列強之間保持平衡的,特別是在拿破崙戰爭後,原先在英法俄三方間反覆周旋的波斯損失慘重,不僅沒有在俄國侵佔高加索省份的時候得到英國的保護,也沒有得以在赫拉特擴張自己的勢力,因為遭到了英國的阻撓。我們在考慮上面兩個問題的時候也得注意這個國際背景,否則無法考慮周全。但是也要聯繫實際,在1840年之前,沙俄幾乎就沒有對河中諸國實施過有效的遠征,只有阿布哈齊書裡的那一次哥薩克人對希瓦汗國的劫掠,那個根本不是沙俄政府的行為,而是近乎馬匪的一次搶劫,最後1000多人被殺也不稀奇,後來來一次是1840年左右的遠征,主要的兵力都損失在道路上和部落遊擊的纏鬥和埋伏上了,根本都沒打希瓦城,所以我們討論的這個波斯與河中關係,俄國的壓力主要體現在高加索方向的用兵和擠壓,對於河中烏茲別克人來說反而是有利的。而且在某種程度上說,在波斯人更接近俄國邊界時,土耳其人除了克里米亞汗國的損失,基本上沒有在亞洲方向和俄國交兵的可能性,因而對於能夠起到戰略夾擊波斯的烏茲別克人的援助也一定不會差,就算是美國人舒勒的遊記也肯定了這一點,他發現了不少土耳其人做教官的單位或者技師任職顧問的兵工廠。

按說如此受到援助的烏茲別克人應該大舉南下,重複河中先輩們的作為入主波斯,但是事實並非如此,即便是在呼羅珊農村,他們也經常遇到強有力的抵抗,這是因為呼羅珊本身就是伊克塔真正的濫觴之處,之前之所以經常被西伯利亞和河中的部落擊潰乃至佔領,乃是因為當地的部落不作為,而放任敵人攻擊城市裡的正規軍,城市失去補給,也就難以招架,後來隨著波斯的全盤伊克塔化,呼羅珊本身的軍事保護欲也變得更加強盛,波斯中央只拿商業稅,對於城市也算是有所讓利,所以當地的伊克塔封建主也樂意拼命出力,所以烏茲別克人不再像過去的蒙古人、突厥人那樣容易南下了。同理,波斯人原先能治理中亞,和當地的農業屯田軍、弟煮性質的社會基本結構也有關,無論是薩珊那樣的中古絕對君主制,還是宋那樣的簡潔穩定集權,都是中央集權、普世世俗的扁平化社會,不存在什麼真正意義上類似伊克塔的東西,對於河中也就難以長期治理。東方也是到有清一代才探索出成功穩定治理邊疆的一套制度,而波斯的政治文明程度(集權發展程度)在薩珊之後幾乎一直處於倒退的情況,也就更無力在希瓦或者布哈拉建立有效的邊疆體制,即便有也是最粗糙的羈縻性質,在哈扎拉斯普和希瓦的波斯駐軍和長官很快就被當地的烏茲別克割據勢力給消滅了,所以對於波斯王來說,既然想不出什麼好辦法,不如就把水攪渾,使之不能威脅到自己,所以布哈拉和希瓦在宮鬥中失敗的王子一般會流亡到波斯,等待時機回國奪位,阿布哈齊和伊思芬迪亞汗之間的關係就是如此。

所以波斯人在自知難以穩定統治的情況下索性就徹底不管花拉子模和澤拉夫尚流域了,反而是鼓勵兩個汗國相互鬥,每個汗國內部自己也鬥,只有這樣,他們的精力才會消耗殆盡,才會無力南下騷擾呼羅珊。對於河中來說,自己和呼羅珊地區的伊克塔社會結構使得當地基層的抵抗力量會遠勝於蒙古征服和突厥襲擾時代,最主要的原因,一是伊克塔發育得更加成熟,二是王朝的伊克塔和地方的伊克塔真正實現了合作,特別是通過對城市利益的共享,基層伊克塔對於王朝有了一定的忠誠性,而王朝也可以依靠自己經過近代軍備武裝過的少量部隊對地方形成有效支援,因而烏茲別克人會陷入拉鋸戰,而無法進行“騎兵閃電戰”。另外,波斯人也在呼羅珊北部調入了一定的庫爾德人摻沙子,對抗北方的烏茲別克人,這也具有預警哨和遲滯兵力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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