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瑤池阿母綺窗開,黃竹歌聲動地哀。八駿日行三萬裡,穆王何事不重來。

中國朦朧詩的鼻祖,唐朝的李商隱喜歡寫愛情。周穆王見西王母的故事,也被他寫成了一段浪漫愛情。然而事實上,這個故事跟愛情沒有半分錢關係。

故事的起源是周穆王北征犬戎。跟史記講的不一樣,周穆王到了犬戎之後,並沒有打仗,而是吃了一次飯,開誠佈公講了問題,犬戎表示不會背叛。之後周穆王離開,去巡視其他的部落。在其中打獵的時候得到白狐、黑狢。在上古時候,把純白和純黑的動物當作是很吉祥的動物,正好距離河伯所在地比較近,因此周穆王計劃用來祭祀河伯。

河伯是黃河之神,第一任河伯是冰夷,這在前面的章節已經提到過了。到了周朝初年,是他的後代柏夭當河伯。冰夷在這裡已經繁衍了好幾個部落了。柏夭和周穆王祭祀河伯之後,把《河圖》展示給周穆王看。《河圖》上記載了一些鎮國之寶,柏夭告訴周穆王,這些寶器有一部分在崑崙丘。因此周穆王繼續西行。

在山海經的記錄之中,河伯冰夷所居住的地方是一個絕壁,下面是從極淵。向北經過300裡的汜林,就是規模宏偉的崑崙墟。而崑崙墟的位置是今天的賀蘭山,具體理由在講崑崙墟這一部分的時候會給出。從崑崙墟的位置來作對比,所謂從極淵,就是今天的黃河青銅峽。所以河伯的具體位置是在青銅峽北岸的黃河邊上,而這裡正好有上百米高的絕壁。著名的《河圖》應該就雕刻在絕壁中的某一個面上,不知道到今天還能不能找見。

周穆王到達軒轅之丘,用了三天時間來準備,然後在這裡祭祀黃帝。這是有文字資料記載的最後一個來軒轅丘親自祭祀黃帝的國王。在周穆王之後,不但沒有其他人來祭祀過,甚至軒轅丘的具體位置也不知道了。而炎黃的故事從此距離人們越來越遙遠,越來越虛幻,故事中的神秘色彩也就越來越多。

周穆王還祭祀了崑崙丘。前文講過,崑崙丘是中華文明的誕生之地,是伏羲女媧制定倫理道德的地方。

周穆王沿途會見各部落首領。這些部落原本屬於禹舜時期的荒服,但是後來經過夏朝商朝幾百年的變故之後,很多已經跟中央王朝脫掉了聯繫。而周穆王到達之後,他們紛紛拿出酒肉來款待,並且送給周穆王當地的特產,當然其中最多的是玉石。而周穆王也帶了很多中原特產的絲綢調料等物品,用來賞賜給沿途的部落。通過這種儀式,他把這些部落重新納入了周王朝的統治之下。

所以老嚴一直認為周穆王是一位非常傑出的君王。他50歲繼承王位,當了55年的國王,總共活了105歲。他最大的功勞是收復了西邊的部落,讓周朝的領土重新覆蓋了西部,甚至比舜禹時期還有擴大。但是他的這些功勞在史記中並沒有記載。原因很簡單,舜在位的時候公佈過一些刑法,其中包括宮刑。而周穆王重新公佈了這些刑法,並且具體化和擴大化。司馬光本人就是宮刑的受害者,他無法恨漢武帝,只好遷怒於周穆王。

還是回到周穆王西巡。他在崑崙丘見到了西王母。然而這裡的崑崙丘和山海經大荒經所記載的崑崙之丘不管是景象還是位置都比較吻合,但是比山海經五藏山經和海經所記載的位置更靠西。當然也有不同的地方。在大荒西經裡,西王母並不住在崑崙丘,而是崑崙丘附近的另一座山上。在穆天子傳裡,周穆王是在崑崙丘見到了西王母。

崑崙丘的具體位置,分析起來是在今天的吐魯番火焰山附近。火焰山就是《山海經》裡講到的炎火之山,“投物輒然”,意思是把東西丟到山上就會燃燒。可能當時火焰山的溫度比今天更高。經過這些年的監測,火焰山的溫度也的確逐年是下降的,雖然短時期來看幅度不大,但是放大到幾千年的時間裡,這個下降幅度就相當大了。

而在新疆呼圖壁縣的康家石門子,發現過一些4000多年來的巖畫。這些巖畫在國內考古界是很著名的。老嚴雖然人在新疆,但是並沒有去過康家石門子,因為沒有好路,需要四驅越野車才能到達。老嚴沒有這個條件。從地圖上看,康家石門子和火焰山之間的直接距離並不遠,所以一些考古工作者認為當年西王母所住的地方就是今天的康家石門子,這是有一定的根據的。

周穆王見西王母,是以天子巡視的身份去的。周穆王用白璧玄珪作為禮品,西王母需要兩次跪拜之後才接受,這個禮節充分說明了兩人之間是君臣關係。西王母鑑於自己身處郊野,千年寂寞,因此希望周穆王之後還能來。而周穆王也跟她定了三年之約,當然最終並沒有實現。這種人神之間的約定,和愛情沒有絲毫關係。周穆王這是一次嚴肅的拜神之旅,而不是什麼風花雪月。

在告別了西王母之後,周穆王繼續向西,朝中的一些官員,還有他準備用來征討犬戎的大軍,一直都跟著他。所以這一次出行聲勢浩大。而隊伍經過的地方,各部落也紛紛歸順,沒有經過任何戰爭。在《山海經》的《大荒經》寫到這片土地的時候,講到很多長相奇特的部落。周穆王到這裡已經是兩三千年之後的事情了,《山海經》所寫到的部落中,只有長肱部落還在。那身材高大的丈夫之國也沒有了。這和今天的考古是相符合的。阿拉爾巨人遺址所出土的骨骸,下限是距今3900年。周穆王時代距今約3000年,是巨人團滅幾百年之後的事情了。

在禮尚往來的活動中,周穆王收穫了大批的玉石。之後周穆王東歸,結束了這一次歷時三四年的遠行。而他這一次壯舉,人們印象深刻的是他和西王母的相會,然而壯舉的真正意義遠遠不在這裡。他祭祀軒轅丘,那是重認黃帝這個老祖宗。他祭祀崑崙丘,是重認伏羲女媧這一對更老的祖宗。而祭祀冰夷和拜見西王母,則是把人類世界和神的世界重新連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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