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一支鵝梨帳中香,回憶踏著嫋嫋而來,秋思大抵是一種沉溺,溺在歲月斑駁的詩意裡。
夕陽將影子拉得很長,就像青石板路上曾一同走過的光陰,溫柔和纏綿都無盡繾綣。
我提筆大概只能薄了風月,不似蘭亭序裡的相思,懸筆一絕,那岸邊浪就已千疊。便拾掇些煙波,醉染流年。
待逝水如昨,那紅箋塵封的字句,鴻雁也難託;落筆都不肯,怕緣字難書。
紅豆遍生,卻不敢碰觸,怕相思入了骨,此後蹣跚都是踟躕,韶華虛度,沉茶無香,舊恨無因,歲月漫長,不抵一眼回眸。
月華如霜,卻不敢深看,怕咫尺轉瞬天涯,此後所有仰望都成垂淚,皎皎灼灼,誰把桃花映在月下,徘徊了離愁的影。
忍冬纏繞,卻不敢細嗅,怕幽香暗了月夜,此後詩韻都成支離,碎了夕陽,醉了紅塵,卻一一幻滅,幻滅成深沉無光的夜,卻無流螢化作繁星,璀璨無邊寂寥。
我提筆不問離愁,止於唇齒的悲歡,雜糅墨中,宣紙推開山水,漫過眼眸,滄海溫吞不肯桑田,炊煙不起,斜陽晚照安身何方?
風過離騷,骨鈴響徹鄉愁,歷史風煙千載都可化作黃沙,怎一株紅豆慢慢春秋,還敢在這繁華里盛放?萋萋芳草仍做綠蘿裙,可憐別離,相思未央。長情長於王朝更迭,可惜紅顏薄命,情深不壽,世俗不肯認輸,偏把最珍貴的戕害,迷失繁華走入荒涼。
我本在荒煙蔓草中流離,驚鴻一瞥也不過些前緣,冥冥不可訴說、便隨風而舞,如蒲公英般,無需生出翅膀,只把自己放得很輕很輕很輕,輕到可以裝進風的行囊,遠走天涯,不問歸期。
輟筆停雲,尺素成煙,浮生若夢,不過一晌貪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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