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220年，曹丕接受漢獻帝的禪讓，準備即位為帝。

按照慣例，登基必須要有傳國玉璽以示正統，漢獻帝的玉璽一向是由皇后曹節保管，曹丕就派人去向曹皇后索要。

沒想到，曹皇后雖然和曹丕是親兄妹，但是她對哥哥的即位卻十分反感，拒絕把玉璽交給曹丕。

所有即位的大事都已經籌備完畢，只有這件玉璽遲遲拿不到手，曹丕不得不多次派人前去，請求曹皇后交出玉璽。

最終，曹皇后明白東漢的大勢已去，自己再如何留住玉璽，終究是留不住東漢的江山。沒辦法，曹皇后只得拿出玉璽，她一邊痛哭，一邊狠狠地把玉璽扔到地上，說道：“老天是不會保佑你們的！”

曹節是曹操的二女兒，她是如何成為漢獻帝的皇后的？漢獻帝禪讓之後，她和漢獻帝又有著怎樣的命運呢？

一、第一位皇后伏壽

曹節和她的兩個姐妹一起入宮的時候，漢獻帝的皇后是伏壽。伏壽的父親是中散大夫伏完，嫡母是陽安長公主，漢桓帝的長女。

伏壽入宮時間較早，190年，董卓挾持漢獻帝西遷長安的時候，伏壽就已經被封為貴人。195年，漢獻帝立伏壽為皇后。

雖然貴為皇后，但是因為漢獻帝先後被各路軍閥挾持，伏壽的日子也好不到哪兒去。漢獻帝東歸洛陽的時候，伏皇后以及六宮嬪妃連乘坐的車輛都沒有，都是步行跟隨行走。

貴為一國皇后，徒步長途跋涉已經夠苦的了，沒想到還有更讓人憤慨的。路上，伏壽抱了幾匹布料，負責護送的將領董承看到了，於是就派人拿著刀威脅她，讓她把布料交出來。就為了這幾匹布料，來人還斬殺了伏壽身旁的侍者，血濺到了伏壽的衣服上，隨之布料也被搶走。

一路奔波逃亡，伏壽和漢獻帝一樣，歷盡千辛萬苦才來到洛陽，等待他們的卻不是境遇的好轉，而是更悲涼的現實。

原來，當初董卓挾持漢獻帝西遷的時候，他順手一把火將皇宮燒掉。如今，雖然已經過了五、六年時間，但是戰亂不斷，洛陽被焚燬的宮殿一直沒有得到修繕，到處是斷壁殘垣，平坦處荊棘叢生。

沒辦法，漢獻帝和伏壽等人只能蜷縮在倒塌的宮牆旁，靠著大臣找到的野生稻穀慘淡維持。

這種飽受飢寒之苦的日子一直持續到曹操到來。

不過，漢獻帝等人隨著曹操進入許昌以後，雖然生活上能夠得以溫飽，但是卻又陷入另一種威脅之中：守衛在漢獻帝君臣及後宮妃嬪周圍的，全是曹操派來的人，不是曹操的黨羽，就是曹操的親戚。

置身其中的漢獻帝，哪裡有一點兒皇家尊嚴？

二、伏完

漢獻帝自然不甘心就這樣受制於曹操，於是他給董承下密詔，讓他想辦法除掉曹操。

可惜，董承謀事不密，消息走漏之後，董承及其三族都被曹操下令誅殺。

董承的女兒是漢獻帝的貴人，此時她已經懷有身孕。曹操幾次向漢獻帝索要董貴人，漢獻帝請求曹操看在龍嗣的份上放過董貴人，曹操卻根本聽不進去，執意斬草除根。

伏皇后親眼看著慘劇就在自己身邊發生，她怎麼能不害怕呢？看著那個把一國之君玩弄於股掌之間、把大臣妃嬪性命視如草芥的人，她知道，只有除掉那個人，才能還獻帝尊嚴，保後宮平安。

伏皇后不能把希望寄託在別人身上，她只能求助於自己的父親，中散大夫伏完。

於是，伏皇后給父親寫了一封信，在信中，她把曹操殘害後宮妃嬪的經過訴說一遍，然後請求父親想辦法除掉曹操。

伏皇后明顯高估了自己父親的能力，歷史上的伏完是個什麼樣的人呢？《後漢書》記載他“沈深有大度”，是個舉止得體、寬宏大度的人。

顯然，伏完是個傳統意義上的好人，他更可貴的一點是：雖然身為皇親國戚，但是他從來沒有表現出對權勢的貪戀。伏壽被封為皇后的時候，伏完被提升為執金吾；漢獻帝東遷以後，伏完被拜為輔國將軍，儀同三司。

這顯然是漢獻帝給予這個正牌岳父的極度榮耀，其中難免就寄託了漢獻帝的希望：朕實在沒有別人可以用了，能放心使用的只有你這個岳父了，你能不能全力輔佐朕，或者至少和曹操抗衡一下，以免除曹操對朝政大權的掌控，以及對皇室和大臣的欺壓？

結果，伏完的表現實在讓人大跌眼鏡：他覺得現在是曹操在掌權，自己不想處於那麼尊貴的位置，於是把將軍的印綬都還給漢獻帝，情願只擔任中散大夫的職位。

中散大夫是個閒散職位，伏完用這個退步表明了自己的態度：不掌權，不對抗，不管事。

這樣與世無爭的一個人，如果是處於清平時期，倒也是個不為閨女和女婿惹事的主兒，可是現在漢獻帝和伏皇后明明已經處於危險的邊緣，稍有不慎就會成為曹操殘害的下一個目標，伏完的這種態度足以說明他性格的軟弱。

三、伏壽的結局

對於父親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伏壽或許是清楚的，但是現在她沒有別的人可選，只能求助於他。

伏完收到女兒的信後做了什麼呢？史書說他“完不敢發”，他什麼都沒敢做。

伏完什麼都不敢做，並不代表事情就可以這麼輕鬆地過去。

不過，無論後來事情如何發展，伏完都看不到了，因為到公元210年，伏完就去世了，無論清平世界，還是紛爭亂世，他都看不到了。

到214年，伏壽寫信給父親的事不知道怎麼洩露了出去，曹操很快就聽到了風聲，他當即大怒，立即闖進宮中，逼著漢獻帝廢后。

曹操是個表演高手，他假惺惺地對漢獻帝說道：“皇后伏壽，入宮時身份卑微，到現在榮登尊位已經二十多年了。她既沒有徽音之美，又沒有謹身之福，就知道嫉妒謀害別人，怎麼可以承天命，奉祖宗呢？還是讓她搬到別的地方去住吧！”

然後曹操就派御史大夫郗慮、尚書令華歆帶兵進宮，把伏皇后從她藏身的牆壁中拉出來，強行帶出宮殿，搬往別處。

漢獻帝此時正在外殿，伏皇后披散著頭髮，赤著一雙腳，她走到漢獻帝面前，含淚問道：“我還有活命機會嗎？”

漢獻帝無奈地嘆息道：“我都不知道我能活到什麼時候！”

隨後，伏壽就被幽禁在掖庭暴室中，一直到去世。

伏壽生有兩個皇子，也都被曹操鴆殺。

伏氏宗族百餘人被滅。伏皇后的母親因為是漢朝公主的緣故得以倖免，被遷徙到涿郡居住。

四、漢獻帝的第二位皇后

在此之前，213年，曹操曾經送自己的三個女兒，曹憲、曹節、曹華入宮，姐妹三個先是被封為夫人，到214年又都被封為貴人。

215年，也就是伏皇后去世的第二年，漢獻帝立曹節為皇后。

自願也好，被迫也罷，此時的漢獻帝沒有別的選擇。讓曹操高興，或許是他能夠存活下去的必要條件。

此時的曹操，已經被漢獻帝封為魏公，建有魏國，擁有冀州十郡。

曹節被立為皇后的第二年，216年，漢獻帝封曹操為魏王，他可以使用天子旒冕、車服、旌旗、禮樂等。

曹操名為漢臣，其權力、尊榮、禮制卻完全等同、甚至超越了漢獻帝，榮貴至極。

雖然如此，曹操仍然馬不停蹄地率領軍隊四處征戰，他收降荊州，平定涼州，穩定北方的同時計劃將南方納入囊中。

看起來除了死亡之外，沒有什麼能夠讓曹操停止他不斷討伐、進攻的腳步，而死亡，是世間最公正的，它從來都不會偏袒誰，無論他是尊貴，還是卑賤。

公元220年正月，曹操病逝於洛陽，時年66歲。曹操的兒子曹丕繼承丞相和魏王之位。

當年十月，魏王曹丕接受漢獻帝的禪讓，即位稱帝，是為魏文帝。

後記

曹丕稱帝以後，封漢獻帝劉協為山陽公，享有高於諸侯王的待遇，食邑一萬戶；曹節由皇后改稱山陽公夫人，他們被遷移到山陽居住。

據說，劉協在這裡懸壺濟世，他經常和曹節一起到山中採藥，施藥救人，當地百姓稱讚他們為“龍鳳醫家”。

或許，就這樣在山中做個逍遙的醫者，遠比被拘禁在宮中做個傀儡更要愜意。

本文參考：《後漢書·皇后紀》

《後漢書》是南朝歷史學家范曄編撰的史類文學作品，主要記述了上起東漢時期的漢光武帝建武元年（公元25年），下至漢獻帝建安二十五年（公元220年），共195年的史事，本書吸取了其他各家書的長處，記事簡明周詳，敘事生動，很值得參考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