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閒時翻閱舊文人筆記,有涉及從前廣東水上娼妓業之事,尤以韓江流域六蓬船和廣州珠江花艇為最。比較這二種曾經長期存在、但已經消失多年的水上風月場所,倒也是頗有意思的事情。

韓江六蓬船

出現時間

廣州的珠江花艇,始自何時,難以考證。但唐、宋、元、明、清歷代騷人墨客描寫花艇名妓、詩酒唱酬的歌詞文章,諸朝均有,數量不少。此類香豔故事,固然是文人雅士對太平盛世繁華景象的點綴,但也證明珠江的水上色情業由來已久。

珠江花艇雖沒有秦淮花舫之盛,出現可能也沒有秦淮花舫之早,但珠江花艇集妓院、酒樓於一身,到清代已相當鼎盛。野史記載,明代江蘇揚州的流娼進入廣州,在珠江河畔開始皮肉生意。古代江浙妓女多依託水面遊船進行,必然會影響到嶺南省城的娼妓業風格。

韓江流域六蓬船的出現,較珠江花艇為更晚。盛行於乾隆年間的潮州六蓬船,受到珠江花艇的較大影響。林大川《韓江記》卷三《遊艇》:“湘江(韓江之別稱)近年遊艇,花樣翻新,悉仿珠江格式,內有數艇,毫無朱漆氣,雅淡宜人。”

珠江花艇也好,韓江六蓬船也好,最繁盛時期是在乾隆一朝。無獨有偶,此時北方的南京秦淮河、杭州西湖和揚州大運河,也多有妓女在水上活動,這是封建時代中國社會的一種寫照。大凡文人墨客(當然也包括科舉及第的官員)狎妓普遍希望有風花雪月的意境,這是水上娼妓業能長盛不衰的重要原因。

韓江六蓬船在清代一直存在。近代丘逢甲居留潮汕時,寫有《廣濟橋》詩四首,其第一首:“壘洲廿四水西東,十八紅船鐵索中。世變屢新潮汐改,驛程依舊粵閩通。五州魚菜行官帖,兩岸鶯花集妓篷。莫怪橋名工附會,江山原已屬韓公。”

“五州魚菜行官帖,兩岸鶯花集妓篷”一句,點明瞭直至清末,六篷船仍是大量存在的。鴉片戰爭之後,汕頭逐漸代替潮州成為粵東的商業中心。隨著潮州地位的嚴重下降和交通運輸方式的轉變,韓江流域的六篷船慢慢退出歷史舞臺。民國之後,罕能聽說有韓江六蓬船的事情了。

與之相對,廣州的珠江花艇不僅出現早,而且退出的時間直至解放前後。民國初年,廣州的花艇還存有泊在東堤的“合昌”與“瓊花”兩家,均稱為“幫”,兩幫均蓄妓逾百,各住小艇(船)。由於珠江花艇的存在可以增加政府收入,民國時期的廣州地方政府也不取締花艇,且對花艇實施保護。

民國十五年(1926)3月11日,廣州《公評日報》載:“東堤河面,合昌幫妓艇,接打單(勒索)匪函,尋花者多轉而他往。水警十二區分署,接報案後,特加派武裝警察,駕輪在東堤巡邏,直至天明……”

抗戰期間,廣州珠江花艇的皮肉生意逐漸衰弱。新中國成立後,涉帶色情活動的珠江花艇終於被徹底取締。

風月場所

韓江六蓬船和珠江花艇和大量文人墨客、風月娼妓聯繫,留下了不少故事。甚至連袁枚、趙翼等江浙籍文人才子,所著筆記也有關於韓江六蓬船和珠江花艇的記載。這說明了廣東的水上色情業,名氣遠播,甚至連袁枚這樣男女通吃的好色之人,也因對未能到廣東“活動”而恨恨不已。袁枚在《隨園詩話》中說,久聞潮州六篷船人物殊勝,卻不信,後讀李寧圃竹枝詞,“方悔潮陽之未到也”。

趙翼《簷曝雜記》:“廣州珠江胥船不下七八千,皆以脂粉為生計……珠江甚闊,妓船所聚長七八里,列十數層,皆植木以架船,雖大風浪而不動。中空如街,小船數百往來其間。”

吟香閣主人編的《羊城竹枝詞》形象地描繪了珠江花艇的情景:“碧雲如水月如煙,紫洞船多泊海邊。豔擁珠娘弄弦管,二絃哀怨過二絃。”還有一些詩句是珠江花艇的歌妓渴望愛情的心聲:“海漏紅燈船漏花,珠江月印紗窗紗。阿儂似水郎似月,夜夜江心湧月華。”

六蓬船在盛時,也為數不少,甚至連韓江上游梅江(今屬梅州)一帶,也多有六蓬船。文載“繡幃畫肪,鱗接水次。月夕花朝,鬢影流香。”據清人興寧縣典史俞蛟的《夢廠雜著潮嘉風月記》介紹,六篷船“昂首巨腹而縮尾,首長約身之半。前後五艙……几榻衾枕,奩具重籠,紅閨雅器,無不精備。”有的船上還掛有對聯,如:“春水三篙湘子渡,紅欄一曲女兒花。”

至於妓女,《夢廠雜著潮嘉風月記》也列舉了魏阿星、金姑等二十二人。據野史筆記所述,作為風月場中人物,六篷船上的妓女們往往命運悲慘,晚景淒涼。

有意思的是,今天廣州市民喜歡吃所謂的艇仔粥,就是和從前的珠江花艇有聯繫的。艇仔粥以新鮮的小蝦、魚片、蔥花、蛋絲、海蟄、浮皮、花生仁、油條屑為原料,煮粥的手法也依照滾粥衝燙粥料的手法,立即衝滾、稍後品嚐。舊時廣州珠江,每逢夏日黃昏,文人雅士及各方遊客常常來珠江及沿岸尋歡作樂,於是就有小艇專門供應“艇仔粥”。

而六篷船上招待客人,往往用名貴的茶,用獨具潮汕特色的工夫茶泡製,這些在《清朝野史大觀》中都有生動記載。韓江六篷船雖不可斷言為工夫茶發源之端,但對地方茶文化的推動是客觀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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