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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630年前後,在東突厥滅亡之後,其小可汗阿史那斛勃(húbó)率領大約3萬軍隊向西逃亡,很快征服了葛邏祿等周邊部族,並且阻止其向唐朝進貢。而這很快引發了葛邏祿和回紇等部的不滿,於是聯合起兵反抗。很快唐朝也發兵對其進行了增援。公元650年6月,唐朝驍衛朗高侃率軍生擒了阿史那斛勃,此後葛邏祿部也歸附了唐朝。

此時,葛邏祿部內部逐漸形成了三個主要的部族,即謀落、熾俟和踏實力,因此在漢文史籍裡經常被稱為“三姓葛邏祿”。到公元657年,唐朝將這三部整合成了三個都督府,分別叫做陰山都督府、大漠都督府和玄池都督府,其位置大約在今天新疆的北部。不久後葛邏祿部還曾派軍參與了唐朝大將蘇定方滅亡西突厥之戰。但在公元681年,突厥貴族骨篤祿叛唐,建立了後突厥汗國,葛邏祿部又成為了後突厥的附屬部族。

圖中紅圈處為葛邏祿部早期活動區域

但葛邏祿部此時已經明顯不願再臣服於突厥。公元742年,葛邏祿聯合回紇和拔悉密等部一同對後突厥可汗烏蘇米施發動猛攻,並在兩年之後將其殺死。此後,後突厥陷入群龍無首的境地,在一年後正式滅亡。葛邏祿部此後臣服於回紇,同時也成為了唐朝的藩屬。

公元8世紀唐朝大致版圖,最左側大食為阿拉伯帝國,當時雙方已經接壤

其實在許多朋友都熟知的怛羅斯之戰以前,唐朝在公元8世紀初就曾經兩次和阿拉伯人直接交戰,分別發生在公元715年和717年。而發生在公元717年的這場戰役在現代有時也被稱為撥換城之戰。當時阿拉伯倭馬亞王朝將領阿爾-雅失庫裡(Al-Yashkuri)聯合吐蕃以及當時在西域實力也很強的突騎施,聯合入侵了唐朝的安西都護府,試圖攻取唐朝安西四鎮。

當時阿拉伯聯軍曾一度包圍了今天新疆境內的撥換城(阿克蘇)和大石城(烏什),而安西副大都護湯嘉惠得報之後,立即派遣出身於西突厥可汗家族的定遠道行軍大總管阿史那獻率領了一支三姓葛邏祿軍隊去抗擊阿拉伯的入侵。結果這支軍隊很快擊敗了阿拉伯聯軍,不但為阿克蘇和烏什解了圍,而且還抓獲了大量阿拉伯俘虜。此戰之後,阿拉伯人在西域迅猛的擴張勢頭得到了一定遏制。

所以可以說在公元7世紀上半葉,葛邏祿部對於唐朝在西域影響的擴大也是起到了相當程度的正面作用。因此在之後的多場戰爭中,葛邏祿部都作為唐朝的協從軍隊參與了其中。那麼下面就要講到多數朋友知道葛邏祿部的原因,也就是怛羅斯之戰了。說到葛邏祿部在怛羅斯之戰中的角色,恐怕多數知道這場戰役的朋友都會脫口而出說他們臨陣倒戈,導致了唐軍失敗。但關於葛邏祿部在怛羅斯之戰中究竟是什麼身份,其實是還有不太一樣的說法的。

現代塔拉斯河,古怛羅斯戰場周邊地區

根據中國史書的記載,怛羅斯之戰的爆發原因是當時唐朝的安西副都護高仙芝以中亞王國石國無藩臣禮為由,對其進行討伐,而且在用計策誘騙石國國王投降之後,又違約將其殺死。之後引發黑衣大食(阿拉伯阿拔斯帝國)介入,而高仙芝為了對付阿拉伯人,組建了一支由3萬人組成的軍隊,其中包括一萬名唐軍士兵,其餘兩萬人來自葛邏祿部以及另外一個西域部族拔汗那部。但在雙方開戰之後不久,葛邏祿部突然倒向阿拉伯人,切斷了唐軍步兵與主力之間的聯絡,最終導致唐軍慘敗。而且在逃跑過程中為了搶路還殺死了很多沒有叛變的拔汗那士兵。

但阿拉伯人對這場戰役的記載則有很多不同之處。在阿拉伯人的記載中,這場戰爭的起因是唐朝聯軍裡的拔汗那部。當時拔汗那部與石國發生矛盾,其首領伊赫希德向唐朝求援,所以唐朝才派軍討伐石國。而且阿拉伯人說石國國王面臨唐朝大軍很快歸降,之後並沒有受到虐待。所以在阿拉伯人的記載裡,唐朝出兵本身就是為了拔汗那出頭,而且並沒有中國史書裡關於高仙芝用“奸計”騙殺石國國王的內容。

怛羅斯之戰示意圖,右上方藍線為葛邏祿軍隊行進路線

此外,在雙方記載中,葛邏祿部在戰爭中的角色也有很大出入。在阿拉伯人的記載裡,當時唐朝聯軍只有漢軍士兵和拔汗那的軍隊,並沒有葛邏祿部。不過葛邏祿部的軍隊也在附近,但他們只是中立的第三方。在雙方軍隊接戰之後,前4天雙方主要以對峙為主,並沒有發生大規模的戰鬥。但在第5天清晨,一直在怛羅斯河(今吉爾吉斯塔拉斯)對岸觀戰的葛邏祿部突然打破中立,配合阿拉伯人對唐軍發動了猛攻,使唐軍迅速慘敗。

所以在阿拉伯人的記載裡,葛邏祿部不是臨陣倒戈,而是本來就是第三方,只是在陣前決定加入了阿拉伯陣營。不過中阿雙方的記載都沒有提及葛邏祿部為何在當時選擇投靠阿拉伯人。但無論如何,葛邏祿部與阿拉伯軍隊攜手攻擊唐軍是怛羅斯之戰的決定因素,這還是基本沒有疑問的。

怛羅斯之戰之後——葛邏祿部的演變

怛羅斯之戰使唐朝在西域的存在遭遇到了相當程度的打擊,再加之此戰之後不久就爆發了安史之亂,西域唐軍幾乎全部迴歸內地平叛。再然後河西走廊被吐蕃佔領,西域兩都護府與內地的聯絡被切斷,唐朝對西域的影響急速下降。此後西域各部開始紛紛向阿拉伯、吐蕃和回(紇)鶻稱臣。

公元9世紀初葛邏祿部大致勢力範圍

而在這個過程中,葛邏祿部又和回鶻爆發了衝突,葛邏祿很快不敵回鶻,被迫西遷進入了前文提到的突騎施的領地。公元766年,葛邏祿擊敗了突騎施。此後他們以碎葉城為核心,曾一度主導了西域的局勢。但在進入公元9世紀之後,原本生活在北亞葉尼塞河附近的黠戛斯迅速崛起,在一系列戰爭中多次擊敗回鶻汗國,其勢力很快擴充套件到了西域地區。在公元840年前後,黠戛斯迫使葛邏祿對其臣服,並曾驅使葛邏祿部一同與回鶻作戰。

但黠戛斯並沒有完全控制葛邏祿部,葛邏祿部在此後仍然保持了一定的獨立性,他們對西亞與中國中原地區的貿易通道曾長期擁有一定的控制力。儘管其間阿拉伯人曾試圖將其驅逐,但多次嘗試卻都沒能成功。不過在公元940年,從南方遷來的另外一個部族樣磨人擊敗了葛邏祿部,成為了西域地區新的主導者。而此後葛邏祿部和另外一個當地部族處月(可能是突騎施餘部)以及少量回鶻人與樣磨人逐漸融合,形成了一個新的部落聯盟,也就是喀喇汗國。

喀喇汗國鼎盛時期大致疆域

儘管後來喀喇汗國的統治者主要來自樣磨和處月部落,但葛邏祿部在其中也佔據了比較重要的地位。公元960年,喀喇汗國第4任君主木薩即位之後,伊斯蘭教成為喀喇汗國國教。在鼎盛時期,喀喇汗國曾經控制了西域大部乃至今天伊朗的部分領土。公元1041年,喀喇汗國又分成了東西兩部,此後東西兩個汗國分別受到了西遼和塞爾柱突厥帝國的控制,最終在公元1211年和1212年分別被蒙古帝國和花剌子模滅亡。

而花剌子模的大部分領土也在公元1220年被蒙古帝國佔領。此後,葛邏祿部的後裔就主要生活在了成吉思汗鐵木真的次子察合臺的封地之內,後來此地成為了察合臺汗國。而在察合臺汗國建立之後,葛邏祿這個族群以及這個族群的名字就基本消失了,葛邏祿部的後裔又和新來的不同部族融合成了新的族群。根據一些歷史記載,元朝最後一個皇帝元順帝的母親邁來迪就是一名來自察合臺汗國的王室後裔,其家族罕祿魯氏擁有葛邏祿血統,但在當時葛邏祿部的族群屬性已經接近消失。

承德避暑山莊麗正門,左數第二列為察合臺語,這種語言跟葛邏祿語有傳承關係

在東西察合臺汗國先後滅亡之後,葛邏祿部後裔融入了周邊不同民族之中。一些觀點認為,後來哈薩克汗國中玉茲的阿爾根部落可能是葛邏祿部中的謀落部後裔。而另外一部分葛邏祿人則臣服於蒙古瓦剌部,後來成為了蒙古人的一部分。其它葛邏祿後裔則融入了烏茲別克、維吾爾和普什圖(阿富汗主體民族)等民族之中。(圖片來自網路,侵權告知刪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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