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殺妻”一事引得不少人的討論,一起又一起的殺妻案件,讓人聽得毛骨悚然。有些人很疑惑,古代有沒有殺妻的事情呢?實際上是有的,在明朝的一個叫做《歡喜冤家》的故事集裡,有一個故事講的就是官員殺妻的事情,而這個故事的殺妻手段之利落與殘忍,以及最後官員下場的毀三觀程度,都不得不讓人感嘆古代時期某些觀念對於人的扭曲。
這個故事出自《歡喜冤家》,叫做《香菜根強喬妝奸命婦》。
美男妝成美女,引誘官員妻子
故事是一個男人喪偶,成為鰥夫開始的。
這個喪偶的男人叫做張英,寒窗苦讀考取功名,遠赴他鄉做官,為政清廉,是個好官員,只可惜他鄉水土不服,張英的妻子沒有陪丈夫幾個月,就生病一命嗚呼了。
過了些日子,張英又被調往陝西,因為想著自己孤寡一人,不免有些遺憾,覺得總歸不是個家,想要在調任之前,再娶一位續絃。
其實以這張英的條件來看,找一個續絃並不是難事,可是難就難在了,張英是個極端的顏控,身邊的人一連給他推薦了幾個女子都不入眼,而後他聽說揚州盛產美女,便要繞道至杭州,看中了一位絕色——莫氏。
這莫氏的父親對於張英的條件自是滿意,更何況自己的女兒嫁過去是夫人,也不是小妾,沒有什麼拒絕的理由。
新婚過後,張英獨自前往陝西赴任,家中留有莫夫人與婢女愛蓮。
丈夫不在身邊,莫夫人雖是夫人,但放在現在不過也是個貪玩的女孩年紀,在家中終歸是待不住,便喚了愛蓮一同出門去華嚴寺玩玩。
而在華嚴寺裡,有個賣珠子的男人,名字叫丘繼修,年齡不過二十多歲,長得如同美女一般,在他老家的時候,身邊的女人沒有什麼道德拘束,只要看上了兩個人就能一夜春宵,所以丘繼修還有個外號,叫做“香菜根”。
話說這丘繼修在賣珠子的時候,就看見了來華嚴寺玩耍的莫夫人,莫夫人的美貌讓丘繼修不由動了心思,丘繼修決定將莫夫人引誘到手:
必須裝做賣婆模樣,將了珠子,假以賣珠為名。竟人內房。如此,如此,或可成就。
這丘繼修為了接近莫夫人,特意想了好方法,就是把自己妝扮成賣珠子的女人,讓莫夫人進屋買自己的珠子,一旦莫夫人進了屋子,什麼都好說了。
說罷,這丘繼修當真換上女人裝扮,在華嚴寺前成功地遇上了莫夫人。
莫夫人正想買珠子,見到是個女人在賣,便放鬆警惕,進了那女人的屋中挑選。
經過細細挑選,正要付錢離開的時候,誰知賣珠子那女人手一抖,挑好的幾十個珠子骨碌碌全部滾落在地。
那女人撿了半天珠子,又數了數,對莫夫人有些歉意地說:“珠子本應該有60顆,現在只有30顆,現在天色已晚,你們要麼就先回去,明天過來取;要麼夫人您就在這留宿一晚,明日我們一同找。”
在這莫夫人眼中,她生怕自己回了家以後,第二天再過來賣貨的女人會栽贓她們偷拿了珠子,到時候有口也說不清,便執意留下來住宿。
卻不想她的這個決定,竟然引來了後來的殺身之禍。
官員驚覺綠帽,殺害無辜丫鬟當晚,莫夫人與賣貨的女人聊了些姐妹間的小話,莫夫人也就把面前的女人當做了姐姐,這個“姐姐”自稱是個寡婦,且無再婚的念頭,引得莫夫人的好奇:
“姐姐為何不再嫁,就不怕沒有個依靠嗎?”
這女人便欺騙莫夫人:“這其實是我的一個‘祕密’。”
莫夫人怎麼說也算是年輕,人還處在好奇的年紀,便非要聽這個所謂的“祕密”。
這女人二話沒說,便將燈熄滅,說是要姐妹同床聊“祕密”,本以為是夜間說些閨蜜私房話,可莫夫人沒有想到,這個女人居然是個男人。
在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莫夫人就被扮作女人的丘繼修玷汙了。
反應過來後,莫夫人是一陣吃驚,不過,想到自己的丈夫一去陝西要三年之久,莫夫人也動了出軌的心思,她對丘繼修說:“以後你就來我家,白天躲在庫房裡,晚上睡在我房中。”
二人商量完,便相擁而眠,也沒有聽見婢女愛蓮推門進屋的聲音。
話說這婢女愛蓮進屋本想看夫人有無吩咐,卻在床邊看見一雙男鞋,嚇得沒敢吱聲。
原來丘繼修扮作女子時,唯有腳比一般女人大,沒有合適的鞋可穿,於是乾脆穿了長裙,擋住了鞋子,沒有想到卻被婢女一眼看穿。
第二日醒來,婢女愛蓮也沒有瞞著莫夫人,和莫夫人詢問了此事,莫夫人承認了出軌,還叮囑愛蓮莫要說出去。
之後的兩年裡,莫夫人便和丘繼修二人在房中私會,除了婢女愛蓮,並無第三個人知道。
可惜日子總歸短暫,兩年多以後,張英回到揚州,丘繼修不得不回到華嚴寺的僧房裡暫時度日。
張英是個心思極縝密的人,回家往床上一躺,盯著床頂就硬生生地覺察出了貓膩:
把眼往床頂上一看,見一塊幹唾,在床頂之上。
一塊幹唾液的痕跡在床頂之上,張英又想女人睡覺的時候,是吐不到那麼高的地方,若是咳痰的話,也是往地上吐,沒有往床頂上吐的道理,一來二去,張英通過自己的判斷,得出了一個結論——自己在外出的兩年裡,被戴了綠帽子。
可不管怎麼逼問妻子,妻子只是不說。
張英見問不出來,一日他找到了婢女愛蓮,對愛蓮說:“夫人是不是出軌了?你若不如實招來,我就殺了你。”
說罷,張英的袖子裡就掏出一把閃著寒光的尖刀。
愛蓮嚇得哆嗦不已,好在她先前幾日已經被夫人吩咐過,於是想用姐妹的事情矇混張英:
“夫人這幾年的確和別人在一起睡過,不過是個賣珠子的女人。”
張英不信:“那女人必定是個男人。”
愛蓮辯駁:“我親眼所見,就是個女人。”
張英也不說什麼,收回了尖刀,讓愛蓮跟著自己,說要去一個地方。
見收回了刀子的愛蓮鬆了一口氣,也就放鬆警惕,一路跟著張英走到河邊,猝不及防地就被張英推進了河中,因此喪了命。
可憐愛蓮一個小小婢女,其實她做什麼都不過是聽主人吩咐行事,卻因此喪命,而且無人問津。
官員再害妻子,栽贓陷害小三聽聞愛蓮去世以後,莫夫人很是震驚,她想著可能是愛蓮為了替自己擔罪名所以自盡,雖然心中難過,但還是不敢表露出來。
而另一頭張英早就打聽到了愛蓮口中“賣珠子的人”姓甚名誰,還知道其人住在僧房裡面,肯定不是女兒身。
又過幾日,到了半夜,張英說自己口渴,想要喝酒,因為婢女不在,莫夫人不得不自己去取酒,張英尾隨其後。
張家中有個大酒缸,比人要高出許多,莫夫人身形小,便站在凳子上取酒,也沒有提防身後的丈夫。
只見張英站在莫夫人身後,將凳子一抬,莫夫人朝酒缸裡面直直栽去,張英裝作無事人一樣,等到過了幾個時辰,才假模假樣地吩咐下人尋找莫夫人,只見莫夫人早已經斷了氣。
當然,張英的報復計劃還不算完,他一面故作悲痛,撫妻棺材,遲遲不願鬆手;另一面又派人撬開棺材,把裡面的陪葬一一全部挪到丘繼修的僧房去。
隨後,張英以妻子棺材被盜一事為由頭,將丘繼修告進了官府。
知府將丘繼修一審後,先不說丘繼修殺沒殺人,一聽他引誘了旁人妻子,便怒將其治死罪。
故事到這本該完了,可在判案當晚,知府夢中遇見愛蓮,愛蓮將張英所做之罪惡一一道來,知府聽後震驚不已,第二日,知府將張英又一番審問,震怒於張英的殘忍手段,最後將張英革職,而丘繼修則是死罪。
故事在一個非常荒謬的結尾畫上了句號。
四個主角,一個出軌、一個小三、一個聽命於主人的僕人都死於非命,而連害三人的官員張英,最後卻只是一個革職的下場,依舊可以在世間逍遙自在。
這個故事最值得關注的點反而是女人的命運,莫夫人在小女孩的年紀,被兩個男人決定了之後的命運,她的出軌也不是有意為之的,即使後面選擇了出軌,也是因為丈夫一去三年讓她守活寡的行為導致的,但就是這樣,張英殺妻都可以理直氣壯,甚至最後知府判定的時候,認為莫夫人罪有應得。
仔細想來,她又有什麼罪呢?
比起莫夫人,婢女愛蓮更是悽慘,她甚至什麼都沒有做錯,若不是最後有了託夢的橋段,甚至張英連革職的下場都不會有,他可能會平步青雲,再娶嬌妻。
丘繼修的行為倒是屬於卑劣,如果放在現代也應該判刑,不過在古代他被判刑這麼重的原因在於引誘他人妻子,準確地說,還是因為他觸犯了男人的利益,而不是因為莫夫人這個女人受到傷害,若是莫夫人未婚,可能丘繼修也會繼續逍遙自在。
張英是導致悲劇的根源,也是最直接的凶手,而他到最後僅是被認定犯了一個錯——殺了無辜的婢女愛蓮,也是因為這樣的認定,張英逃得死罪。
雖然這只是個故事,可是完全映射出了當時男女的社會現實與認知——女人是男人操控的附屬品,出軌被殺只是一件家庭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