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所周知,山東省之所以又被稱為齊魯大地,是因為在2000多年前的春秋時期這裡有兩個強大地國家——齊國和魯國。
春秋那會兒山東人民可不像現在這樣,各地風俗文化基本相同,齊國文化和魯國文化可謂大相徑庭。
魯國的守為君主是周禮的制定者周文王的弟弟周公旦(準確的說其實是他的大兒子姬伯禽)。因為周公在周王朝制度的制定和推廣過程中扮演了極其重要的角色,所以他的子孫後代享有很多等同於天子的特權。
比如天子的祖廟叫做大廟,魯國的也叫大廟,但是其他諸侯的只能稱之為大宮;再比如祭祀的時候,用八佾,也就是八八六十四人的樂隊,魯國也用六十四人的國家級樂隊,但是其他諸侯最多隻能用六佾,也就是三十六人的樂隊……這樣的例子數不勝數。
正是出於這樣的原因,東周時當週王室衰落,府庫空虛用不起國家級樂隊,搞不起大的排場時,經濟狀況較好的魯國把天子級別的祭祀、音樂、禮儀等制度完好的儲存了下來,這就是所謂的“周禮盡在魯矣。”
各國紛紛到魯國學習祖先傳承下來的習俗,讓魯中國人民一度十分驕傲。
出於這樣的驕傲,魯中國人民特別講“禮”,凡是都要論個“禮也”“非禮也”,很少做出出格的事。
其行為有點類似《鏡花緣》裡的君子國,守禮達到了教條的程度。
齊國與魯國的情況截然不同。齊國的開國之君是姜尚,也就是封神榜裡的頭號軍師姜子牙。
姜子牙因為年輕的時候有過經商的經歷,知道商品流通的好處,所以不像姬伯禽那樣,做事一板一眼,追求重農抑商。他創立齊國之初鼓勵百姓做生意,“興魚鹽之利”,齊國因此成為東方最強大的國家。
所以從根上講,齊國屬於半農業半商業文明,而魯國是比較純粹的農業文明,兩中國人民的性格受生存手段影響,存在很大的不同。
同時,又因為姜太公採取入鄉隨俗的政策,所以齊中國人與山東的土著——東夷人交往密切。在接觸過程中,齊中國人不斷同化東夷人,同時東夷人的風俗習慣也融入了齊中國人的血液中。
因此整體而言,齊中國人的性格比魯中國人的要野上許多。
因了這份野性的存在,春秋時齊中國人經常幹出些荒唐事,最典型的就是齊僖公的女兒們,什麼文姜、宣姜……那真的是各個淫亂,行為之開放,現在人看了都臉紅。
除了這姐妹倆,還有大量的人做了大量“非禮”的事,當真是“更領風騷‘數十年’”。
得益於齊魯兩國長期處於敵對關係,且魯國總是吃虧的一邊,這些事蹟都被魯國的史官清清楚楚地記錄了下來,讓我們得以一飽眼福。
公元前6世紀,齊靈公的母親聲孟子就是齊國文化薰陶出來的一朵奇葩。
齊靈公,凡是熟悉歷史的朋友看到“靈”這個諡號就知道這傢伙火不怎麼靈光,靈者荒唐胡鬧、胡作非為也……歷史上赫赫有名的漢靈帝、晉靈公,都是一流的混蛋。
而齊靈公之所以加入“混蛋”的行列,很大程度上就是拜他的老媽,也就是齊國的國母聲孟子所賜。
這位聲孟子著實是個生猛的女人。先君離世,守寡以後,已是半老徐娘的她,感到無比的寂寞。寂寞難耐怎麼辦?——找情郎。
誰會做她的情郎呢?——一個外中國人,準確的說是泰山另一邊的外中國人——一位到齊國尋求政治避難的魯國卿士。
前文雖說,魯中國人都很守禮,但是凡事都有例外,這位聲孟子的好哥哥叔孫僑如便是其中之一。
叔孫僑如來頭不一般,是赫赫有名的魯國“三桓”之一,叔孫家族的族長。所謂“三桓”也就是季孫、叔孫、孟孫,指的是魯桓公三個兒子的後代,他們都姓姬,是魯國的宗室子弟,季孫、叔孫、孟孫是他們的氏,氏裡的“孫”字有點類似德中國人名裡的“馮”,代表貴族身份。
魯國的朝政長期被“三桓”把持,國家僅有的三支軍隊也“三桓”各領一支,國君基本就是個擺設、吉祥物,形如日本的天皇。
叔孫僑如作為“三桓”中的“一桓”,手握大權,為什麼會跑到齊國避難呢?
原因就在於這傢伙年歲不大,野心不小,想發動政變整垮季孫氏和孟孫氏,“三桓”變“一桓”,結果行事不密,被“二桓”知曉,剝奪了他的政治權利,把他驅逐出了魯國。
他就這樣來到了齊國。
叔孫僑如造反水平不怎麼樣,但是有一大特長,那就是人長得特別的帥,是當時公認的大帥哥,而且不僅長得帥,還是個極好的暖男,特別會討女人喜歡。女人對他的魅力毫無抵抗力,特別的已婚婦女對他更是趨之若鶩。
叔孫僑如來到齊國以後,很快就被聲孟子給盯上了。正所謂“女追男隔層紙”聲孟子稍作暗示,就捅破了窗戶紙。
叔孫僑如乖乖上勾,做起了聲孟子的枕邊人。之後兩個人,親親我我,在公宮(諸侯的家)裡公然過起了小日子。
確定關係以後,與世界上絕大多數女人一樣,聲孟子也希望自己的情郎能夠有所成就,好人自己覺得更有面子。
於是乎,她找到自己的兒子,替叔孫僑如向齊靈公要官。
按理說聲孟子作為國母,讓自己的兒子在自家政府裡安插個朝九晚五,看報紙喝大茶的大夫不過是舉手之勞的事。可是聲孟子看不上閒散職位,而是讓齊靈公封叔孫僑如做上卿。
所謂上卿就是國君以下最大的官之一。在一個編制正常的國家,也就是遵循周禮設定部門的國家裡,只有兩位上卿。
上卿位份之高可見一斑。更重要的是,上卿不是由國君任命的,而是建國之初,由天子任命委派到諸侯身邊,名為協助諸侯治國,實際上是監視地方。
齊國的國、高兩大家族,就是姜子牙在世那會周公派到齊國,然後代代相傳一直擔任齊國的上卿。
昔日齊國一代名相管仲,為齊國崛起立下了汗馬功勞最後也不過是下卿,聲孟子因為叔孫僑如是她的相好,就讓國君把他抬上上卿的高位,這樣的要求不僅不合理,齊靈公更沒有這樣權利。
這件事讓齊靈公很是為難,但是好在叔孫僑如識相,叔孫僑如得知聲孟子給他要大官,立刻意識到這件事對於他是一場危機。
為免齊國君臣誤以為是他唆使聲孟子去討官,大帥哥腳底抹油開了路,帶著老婆孩子跑到衛國去了。
齊靈公以為渡過難關,長出一口粗氣,可是好景不長……
找情人就像“離婚”,邁過第一次的倫理糾結之後,第二次就順暢多了。
叔孫僑如走後不久,思郎心切的聲孟子有跟一個叫慶克的人好上了。這位慶克是齊桓公的後代,算起來是齊靈公的遠房堂兄弟。
這位堂兄弟的膽子沒叔孫僑如那麼大,一直偷偷摸摸地跟聲孟子相會。每次到公宮裡見聲孟子,總是男扮女裝,蓋著蓋頭走側門,保密工作做得一直很好。
直到有一天,鮑叔牙的曾孫子鮑牽不知道是起床起晚了,還是有特殊的事想“走後門”,他走了與慶克相同的路線。
路上不經意間發現,旁邊輦車上的大閨女鬍子長得比他還長,明白“有情況”——就這樣揭穿了慶克和聲孟子的西洋鏡。
這位鮑牽頗有乃祖之風,是個正派人。他看不慣國母做出苟且之事,就偷偷把這件事告訴了上卿國佐。
國佐也就是前面提到的齊國頂級家族國、高二氏中,國氏的家主。國佐很聰明,知道自己不好說國母的不是,就把慶克找來,問:“有人說看到你穿著女人的衣服進公宮,有這回事嗎?”
慶克矢口否認。國佐又說:“有也罷,沒有也罷!我不深究,只是希望你作為齊桓公的後人,注意自己的行為,別丟了祖宗的臉。”之後國佐就讓慶克回府了。
不得不說,國佐這件事做得漂亮,沒有聲張,大而化小小而化了,直面當事人,從根上點明了問題。他給慶克說的話也是柔中帶剛,讓他“注意行為”是為了維護祖宗,而不是因為畏懼國家的禮制,可謂留足了面子。
慶克很知趣,回家後給官衙請了病假,大門不邁二門不出,遠遠躲著聲孟子。
可是聲孟子不依不饒,她等著跟慶克相會,一天不來兩天不來,不見人影……她派人打聽情況,了解事情的經過之後大發雷霆,把房間裡能摔的東西摔了個遍,大罵“鮑牽、國佐不是東西”。
後來有一次,齊靈公應晉國之邀,出兵討伐鄭國,臨行之前他讓高無咎也就是高家的族長和鮑牽留守臨淄。
幾個月過去,大軍凱旋歸來時,因為臨淄戒備沒有解除,城門仍然緊閉。
齊靈公派人到城下喊門,卻聽城門上的官兵說:“高上卿有令,沒有他的命令,任何人不能給他開門。”
不同的人對相同的事有不同的解讀。幾百年後漢文帝在周亞夫的細柳營裡遇到過相同的事,結果認為周亞夫善於治軍,將來必定成為帝國的股肱之臣。而塞了昏君腦子的齊靈公卻不這麼想,他第一時間認為高無咎和鮑牽這是想篡權。
聲孟子得知訊息後,意識到報復鮑牽的機會來了,有事沒事給齊靈公放謠言,說高無咎和鮑牽,順便還不忘加一句,“這些事國佐也有參與。”
齊靈公聽她說得有板有眼,嚇了一跳。國、高兩氏可不是一般的家族,當年管仲在齊國改革,“叄其國而伍其鄙”,把國家軍隊分成三份,君主領一軍,國高兩家各領一軍。國高合璧,實力在國君之上。
齊靈公越想越害怕,最後決定先下手為強,先用莫須有的罪名把鮑牽抓了起來,判處刖刑,砍掉了“管閒事的傢伙”的雙腳。
緊接著又叛高無咎流放。
可是鮑家好惹,高家卻沒那麼好欺負。高無咎的兒子得知老爸遭到昏君誣陷,在封地盧城舉起義旗,宣佈打到昏君,還世界公平正義。
齊靈公隨後派崔杼任主將,慶克擔任副將,領軍討逆。國君的軍隊隨後與高家軍在盧城展開激戰,戰局對高家一度十分不利。
就在所有人認為不久的明天,高家將要滅亡的時候。國佐做出一個重要決定。
國、高兩家作為輔助齊國立國的兩大家族,是天然的盟友。國佐出於對脣亡齒寒的認知,同時也知道國母聲孟子早就想對付他,所以在齊靈公派軍隊攻打盧城後,第一時間組織軍隊馳援。
國家軍開進戰場之後,戰局立刻逆轉,國高聯軍摧枯拉朽,擊敗了齊靈公的軍隊,當場殺死了敵將慶克。
聲孟子得知情郎戰死,當場暈了過去。
後來,齊靈公頂不住國高兩個家族的攻勢,只好提出談判請求,商談媾和條件。最終割地賠款,這才保住了自己的君位。
聲孟子作為國母,不說母儀天下,反為了一解空虛寂寞,先是敗壞朝綱,妄圖敕封叔孫僑如為上卿,結果嚇得叔孫僑如做了喪家犬。
後來更是公然挑起了國家的內鬥,齊國三軍竟然自己打了起來。
國母當成這樣當真是蠍子的粑粑獨一份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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