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666年,這一年對於魯國人民來說過得格外艱難,因為國內發生大饑荒,這就導致了大家都沒有飯吃。
在魯國國君殿內,魯莊公坐立不安,面對這樣的情況,他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糧食啊糧食,從哪裡能弄來糧食?要是再沒有糧食,怕是國內馬上就要亂起來了。這時侍從來報說:“臧辰求見國君。”魯莊公一聽,眼中一亮,忙說:“趕緊讓他進來。”
臧辰是魯國的大夫,姬姓,名辰,臧是他的氏,因為他是魯哀伯的次子,同時諡號為文,後人就尊稱其為臧文仲。臧文仲進了殿後正要行禮,魯莊公已經迫不及待說:”這都要火燒眉毛了,你是不是有什麼好辦法,趕緊說說!“
臧文仲說:“臣有一法,能解糧食危機,只不過需要國君付出一點代價。“
魯莊公急忙追問道:”什麼代價?你說來聽聽。“
臧文仲說:”拿我國的寶器為抵押,向齊國借糧,緩解這次危機。“
聽到這裡,魯莊公有點猶豫了,一國寶器是十分重要的,只有祭祀的時候才會用上,把東西抵押出去,魯國可就顏面掃地了。”沒有別的辦法了嗎?“魯莊公問道。
“齊國富有,只有它有能力借出這麼多的糧食,寶器雖然貴重,但是情況危急,不拿出點誠意,齊國不會隨便借出這麼多的糧食啊,臣請命親自前往齊國借糧,請您允許!”臧文仲說道。
魯莊公無奈,只得允許臧文仲出使齊國。在齊國,臧文仲稱述利弊,憑藉自己的才能不僅借來了糧食,還讓齊人對他刮目相看,退還了寶器。
臧文仲在當時的魯國是十分有名的智者,他十分開明,不拘泥於周禮,重民輕財,鼓勵經商,先後輔佐了莊公、閔公、僖公、文公四位魯國國君。
從時間上來看,臧文仲可能比孔子早了150多年,是齊桓公稱霸時期的人物。按理說,這絕對是孔子的老前輩了,可是孔子不僅不推崇他,反而在言辭中有點瞧不上他,這是怎麼回事呢?
臧文仲給烏龜蓋“豪宅”於禮不合【原文】子曰:“臧文仲居蔡,山節藻梲,何如其知也?”
【譯文】孔子說:“臧文仲為產自蔡地的大烏龜蓋了一間房子,中有雕刻成山形的斗拱和畫著藻草的樑柱,他這個人怎麼能算是有智慧呢?”
——《論語·公冶長篇》
原來,在春秋時期,當人們遇到自己解決不了的事情的時候,就會舉行祭祀占卜活動,希望獲得神明的指引,而養烏龜就是為了占卜用的。相傳,用的烏龜殼越好,占卜出來的結果就更加的精準。臧文仲就養了產自蔡地的烏龜,還單獨給烏龜修建了“豪宅”。
在孔子那個時代,什麼人用什麼東西都是有規定的。像“山節藻梲”這樣的房子,就不是臧文仲一個大夫階層能享用的,更何況還是給烏龜用!在孔子看來,臧文仲這就是不守禮,拎不清自己的身份,不知道自己該乾點啥。而且,關於祭祀,孔子更傾向於是一種政治活動。想要靠占卜來預測未來,難道不愚蠢嗎?
孔子對臧文仲的整體評價當然了,除了給烏龜蓋“豪宅”,孔子對於臧文仲的整體評價也不高。
仲尼曰:“臧文仲,其不仁者三,不知者三。下展禽,廢六關,妾織蒲,三不仁也。作虛器,縱逆祀,祀爰居,三不知也。”
——《左傳·文公》
關於“不仁”的三點。①下展禽,是說臧文仲不重用魯國有德行的公族柳下惠;其實,柳下惠雖然學問好,但臧文仲需要的是能解決實際問題的人,而不是堅持教條的老夫子,尊重這個人的學問是一回事,不用他當官從政也很正常。②廢六關,是說臧文仲重新設定了稅關,破壞了舊制,增加了人民的負擔;實際上,新的稅關補充了國家的財力不足。③妾織蒲,是說臧文仲讓媳婦在家編織蒲席再拿出去賣,這是官員家眷參與市場競爭與民爭利;但是,在個人看來,臧文仲的家裡人靠手工又能織多少蒲席,需要靠勞作換錢,這不是說明臧文仲儉樸。
關於“不知”的三點。①作虛器,就是上面說的建“豪宅”養烏龜,不守禮。②縱逆祀,是說臧文仲縱容祭祀的官員把魯僖公放在魯閔公之前;因為按照繼承的順序是閔公先繼承了國君之位的,臧文仲沒有制止這種行為自然是不明智的。關於這一點,個人猜測可能臧文仲並沒有立場來阻止這件事,畢竟,僖公是閔公的庶兄,而且閔公在位的時候也沒啥能拿的出手的政績。③祀爰居,是說臧文仲鼓動人們去祭祀城門外飛來的海鳥;孔子認為祭祀不能隨便來,拜海鳥有啥用,自然看不慣。而在臧文仲的角度,海鳥棲息在城門外不走,民眾又好奇又怪異,不知道是不是預示著什麼事兒,與其讓大家各自猜測,還不如先放出個官方說法穩定民眾的情緒。
其實,臧文仲在歷史上是一個相當出色的政治家,也是個十分難得的實幹家。孔子對臧文仲的評價低,是因為他是按照“禮”的標準來評判的。而我們看一個歷史人物是否優秀,更注重這個人對於國家,對於百姓做了什麼,是不是有利於時代的發展。
孔子和臧氏家族的矛盾其實,個人認為孔子對臧文仲的評價低,還有一個重要原因,就是孔子與臧氏家族本身的矛盾,讓他不可能贊同臧文仲這個人。
說起來,魯國的官職,那是一個蘿蔔一個坑。在魯國,大貴族把控朝政大權,臧氏家族在魯國雖然比不上“三桓”這樣的巨頭,但是,臧氏家族世代擔任司寇的職務,主要負責治安和司法。而孔子從政的時候,孔子擔任的職務也是司寇,那麼,孔子司寇的職位是從哪裡來?這是臧氏家族政治失敗後空出來的。
雖然說當時臧氏家族落敗和孔子本人沒啥關係,但是,作為既得利益者,又怎麼會推崇已經失敗的臧氏家族呢?臧文仲哪怕真的有十分的才華,在孔子眼中也是毛病多多。
臧文仲給烏龜蓋“豪宅”的行為確實是違背“禮”的規定的,但是瑕不掩瑜,人無完人。魯襄公時期的大夫叔孫豹則給予了臧文仲“死而不朽”的評價。而孔子僅憑逾禮這一點,就否定了臧文仲的成就,這樣的言辭也十分片面的。臧文仲在面對大是大非的時候,能夠挺身而出,把百姓的實際需要放在“禮”之上,根據不同的形勢,最大化的保全魯國利益,這是難能可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