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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著名的導彈和火箭控制系統專家梁思禮院士是中國近代思想家、戊戌變法領袖之一梁啟超先生的兒子。關於梁啟超的成就,有人曾經這樣評價道,“梁啟超被公認為是清末優秀的學者,中國歷史上一位百科全書式人物,而且是一位能在退出政治舞臺後仍在學術研究上取得巨大成就的少有人物。”虎父無犬子,梁啟超這樣的大師,其兒子梁思禮當然也不會亞於常人。

梁啟超故居

1924年8月24日,伴隨著響亮的啼哭聲,梁思禮呱呱墜地,其母親為梁啟超的第二夫人王桂荃。梁思禮出生時,梁啟超已經51歲了。因為是“老來得子”,梁啟超給這個小嬰兒取了個小名,叫“老白鼻”(老baby的諧音)。當時梁啟超的子女大多在國外,於是“老白鼻”的一舉一動都受到了梁啟超的關注,似乎打趣“老白鼻”成了梁啟超生活中最大的樂事。在1927年1月2日給孩子們的信中,梁啟超寫道:“老白鼻一天一天越得人愛,非常聰明,又非常聽話,每天總逗我笑幾場……”梁啟超在給海外孩子們的信中還多次提到“老白鼻”,經常花費許多筆墨來講述“老白鼻"的事,對這個小兒子的疼愛之情溢於言表。

梁思禮院士

梁思禮5歲時,梁啟超去世了。五歲的孩子,還屬於懵懵懂懂的階段。因此,如果不是後來在梁啟超的書信集中看到了父親對自己的描述,梁思禮還不一定知道當初梁啟超有多麼疼愛自己。其實,這也很容易理解,所謂“皇帝愛長子,百姓愛么兒”,梁啟超對此當然也不能免俗。令人稍感遺憾的是,梁啟超突然去世,這對於梁家子女特別是梁思禮的影響來說還是很大的。家裡的頂樑柱垮了,直接減少了經濟來源,更重要的是,梁思禮在成長過程中失去了父愛。

梁啟超

梁思禮幼年喪父可以說是人生的大不幸,不過或許是因為身邊有許多兄弟姐妹,母親王桂荃也對梁思禮關愛有加,所以梁思禮才茁壯健康地成長起來。小時候的梁思禮格外淘氣,不過卻心地善良。他常常帶著同樣自幼喪父的吳荔明(梁啟超外孫女)一同玩要。有時,梁思禮將幼小的吳荔明弄哭了,總少不了王桂荃的一頓數落,這時他又會扮鬼臉,把吳荔明逗笑。梁思禮酷愛音樂,尤其是貝多芬的交響樂。他有一項絕活,即他能把貝多芬的C大調第五交響曲(即《命運》),從頭到尾哼出來,而且基本無誤。

貝多芬

當時梁家有一個習慣,就是到了夏天便會去北戴河避暑。梁啟超生前也曾四次同家人去往北戴河遊玩。梁啟超一家在北戴河有一幢小樓。每次梁家要去北戴河避暑時,便到那幢小樓住下。1929年,梁啟超去世了。他生前病情好轉的時候,還在惦念著北戴河。1928年5月13日,在給粱思順的信中,梁啟超還說:“北戴河只怕今年又去不成,也只好隨緣……”梁啟超去世後,王桂荃便不常去北戴河,之後都是梁思順帶著大家前去避暑,仍住在那棟小樓中。

北戴河

1937年夏天,梁家人最後一次一起去北戴河度假。這一次來了很多人,有梁思順及其兒女們,有梁思莊和她的女兒吳荔明,還有梁思禮和梁思成的女兒梁再冰,大家還是如同往常一樣游泳、打獵。7月7日,盧溝橋事變爆發。梁思莊當即決定帶著梁思禮、梁再冰和吳荔明迴天津王桂荃家。火車走走停停,用了將近24小時,總算是到了天津站。看到把守著守著車站的日本兵,梁思禮很害怕。他壯著膽子,身體僵硬地走出車站。梁思莊一行總算是回到家了,而王桂荃也在焦急地等著他們的訊息,看大家平安歸來才總算是放下心來。

盧溝橋

天津淪陷後,梁思禮親身體會到當“亡國奴”是什麼滋味。當時梁思禮就讀於南開中學,而南開中學在歷次抗日愛國學生運動中都身先士卒,日寇或許有殺雞儆猴之意,於是對南開中學進行了轟炸。梁思禮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學校被炸成一片廢墟。無奈之下,梁思禮只得轉校到耀華中學,這也是一所不錯的中學。耀華中學的校長叫趙天麟,是一個有著民族氣節的人。他拒絕講授日文課程,也沒有使用日偽政府改編的教材。結果1938年6月27日,趙校長在自家門口遭到暗殺身亡。

日本

1941年,梁思禮從高中畢業。當時王桂荃的一位大夫朋友叫丁懋英,幫助梁思禮在美國明尼蘇達州卡爾頓學院申請到了全額獎學金,不僅是學費,連食宿費也由學校提供,但要自己付路費和其他日常生活費用。儘管家裡十分拮据,王桂荃還是東拼西湊,湊出了400美元,供梁思禮出國留學。而梁思懿在上海紅十字會工作、也要回美國,她要同一位美國華僑張煒遜結婚。於是王桂荃把梁思禮送到上海,之後梁思禮同姐姐和姐夫辦理好籤證,踏上了前往美國的船。這一去,家裡就只剩梁思禮的母親王桂荃一個人了。

珍珠港襲擊

1941年12月8日,日本偷襲珍珠港,美國立即對日宣戰。梁思禮失去了同祖國的一切聯絡,他甚至無法知曉母親的安危。而母親給他的400美元,在購買船票之後也只剩不到200美元。他心有不安,不過他也有勇氣與信心,他相信自己一定能克服這一切困難。就這樣,一個未來的火箭專家開始了他在美國的求學之路。

曼哈頓

經過三個星期的海上漂泊,梁思禮終於來到了美國。梁思禮對美國的一切都感到無比新鮮,但是在這個陌生的地方,他還必須解決自己的花銷問題。無奈之下,梁思禮只能勤工儉學。他到學校餐廳當服務生,幹些諸如端盤子、洗盤子之類的事;他又跟同學一起去豌豆罐頭廠打工,梁思禮在流水線上一邊幹活,一邊吃豌豆;梁思禮在拿到了救生員執照後,還去做了游泳救生員。儘管梁思禮犧牲了大量的休閒娛樂時間,但他沒有抱怨這樣的生活。梁啟超的名號在華僑中有著相當大的影響力,如果梁思禮表明自己是梁啟超兒子的話,那麼會有人給子梁思禮一定的資助,但是梁思禮還是決定自食其力。

梁思禮與同學們一起背誦《少年中國說》

梁思禮的成績在卡爾頓學院算是名列前茅,雖然在一些全英文的科目,如歷史、文學方面,梁思禮感到相對吃力,但他的成績總體算是不錯的。梁思禮也會在體育及業餘愛好上花些精力,他最常進行的體育運動就是游泳和摔跤。除去體育,梁思禮仍然保持幼時對音樂的熱愛。卡爾頓學院有一個唱片圖書館,梁思禮在那不用花錢就能聽古典音樂。這讓平時不敢在娛樂上花錢的梁思禮開心極了。

自由式摔跤

梁思禮有著“工業救國”的理想,而卡爾頓學院則是一所文理學院,沒有工科。儘管卡爾頓學院的學習氣氛濃厚,開銷不大,但梁思禮已經有了轉學的念頭。1943年,美國政府開始實施“租借法案”,對盟國進行援助。法案的其中一項是資助在美國留學的盟國學生,每月可得到75美元的津貼。梁思禮申請律貼後,就轉入普渡大學電機工程系,主修無線電,後來又學起了自動控制。

鄧稼先

普渡大學創建於1869年,位於美國中西部印第安納州的西拉法葉市,素有“工程師的搖籃”和“美國航空航天之母”的美譽,是美國培養宇航員最多的大學,美國“阿波羅計劃”中的登月第一人阿姆斯特朗就畢業於普渡大學、而我國的“兩彈元勳”鄧稼先也畢業於此。儘管有每月75美元的津貼,但是沒有了全額獎學金之後,梁思禮的生活反而更加拮据。梁思禮只得住在窮學生居住的“學生合作社”,生活條件較差。因為在卡爾頓學院沒有修工科的基礎課程,梁思禮還得補修這些課程,學習十分緊張,暑假也沒時間休息。那時正好趕上美軍一些後備軍官在大學培訓,梁思禮就同他們一起學習。

臺兒莊大戰

儘管課業繁忙,梁思禮還是參加了普渡大學的摔跤隊。他還擔任了普渡大學電臺的古典音樂主持人,在播放音樂時,他會介紹中國的風土人情和時政文章,如毛澤東的《新民主主義論》和《論持久戰》等,他還會插播一些他在報紙上讀到的解放區的情況。由於梁思禮學習成績優異,還積極參加各項活動,梁思禮獲得了多個榮譽學會的“金鑰匙”榮譽稱號。

梁思禮從普渡大學畢業後,到俄亥俄州的辛辛那提大學攻讀碩士學位。梁思禮在那裡半工半讀。他參與了當時由美國軍方出資的研究,研究所付給梁思禮一定的工資,因此梁思禮的經濟狀況得到了改善,生活也寬裕了些。很快,梁思禮能夠自己獨立進行研究。

梁思禮

1947年,梁思禮拿到碩士學位後,又在辛辛那提大學繼續攻讀博士學位。當時的華人頗受當地人的歧視,連租房子都很困難,但梁思禮還是咬牙堅持了下來,“工業報國”的信念始終未改。他刻苦鑽研的精神,也為他帶來了豐碩的成果。他在博士論文中提出的“超高速離心機”,後來被美國軍方採用,進行軍用油漆的試驗。

1947年,梁思成受耶魯大學的邀請,來美講學一年,並且參與設計位於紐約的聯合國大廈。梁思成給梁思禮介紹了中國的時局與家人的近況,這讓他更加堅定了“工業救國”的信念。梁思禮決定在他學有所成之後,把他的所有才學都用來建設祖國。當時梁思禮參加了美國的學生進步組織,如“北美中國基督教學生聯合會”與“留美科學工作者協會”,這些組織經常宣講國內的情況,鼓勵學生們歸國建設。梁思禮備受鼓舞。

梁思成

1949年,梁思禮拿到了博士學位,他決定立刻動身回國。是年9月,梁思禮與姐姐梁思懿乘上了前往中國的“克利夫蘭總統號”輪船。這條滿載歷史的輪船,曾將大批諸如華羅庚、錢學森這樣的科學家運送回國。正是這些科學家,為新中國的科技建設做出了巨大的貢獻。

作為一位海歸博士,梁思禮後來在中國航天事業上取得的成就我們在此不再贅述。值得一提的是,梁思禮之所以能取得那些成就,與他妻子麥秀瓊(老革命,17歲時參加共產黨領導的抗日遊擊隊)的支援分不開。梁思禮曾說說:“40多年來,無論在多麼困難的日子裡,我們不曾吵過一次架。我慶幸生命中有了她,她為我犧牲了許許多多。”

重型運載火箭發射

這是一句只有患難夫妻才體味出份量的話。的確,無論以麥秀瓊的才華或資歷,她都應該在事業上有比今天更耀眼的光亮,但是為了全力支援丈夫的事業,她幾經調動,失去了許多次展示和發展自己的機會。但是,她作為妻子和母親,卻承受了超出常人的重擔。 2016年4月14日,梁思禮在北京逝世,享年91歲。(彭忠富/整理;參考文獻《梁啟超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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