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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上國家主席後,毛澤東也和普通人一樣,有一個躲不開、繞不過的問題:怎樣處理親情、友情、鄉情?我們從毛澤東在新中國成立初期的大量家信中可以看到,在所謂“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的舊觀念下,一位開國領袖、一名共產黨人,是如何堅守原則而又充滿智慧地處理情、義、理三者的關係的:戀親不為親循私,念舊不為舊謀利,濟親不為親撐腰。

一、戀親不為親循私

中國是人情社會,作為國家主席,毛澤東也有需要處理的親情、友情、鄉情。面對絡繹不絕的來信,以及各種合理不合理的請求,毛主席念情,卻不會毫無原則地一概答應;拒絕時也會顧及顏面,講求藝術。

(一)親筆回信,濃濃親情

毛主席與楊開慧的感情非常深,楊開慧犧牲後,他對楊家依然感情深厚。1949年8月10日,他給楊開慧的哥哥楊開智回信說:

“岸英或可回湘工作,他很想看外祖母。展兒(楊展,楊開智的女兒,1941年為掩護同志轉移,在河北石家莊犧牲,年僅21歲)於八年前在華北抗日戰爭中光榮地為國犧牲,她是數百萬犧牲者之一,你們不必悲痛。我身體甚好,告老夫人勿念。”

這是毛主席在黨中央進駐北平後,寫給親友的第一封回信。

1959年4月13日,毛主席再寫信給岳母向振熙:

“欣逢老太太八十大壽,因令小兒岸英回鄉致敬,並奉人參、鹿茸、衣料等微物以表祝賀之忱,尚祈笑納為幸。”

從公開的文獻記錄上看,送給岳母的人參、鹿茸,是毛主席一生中送出的最貴重的禮物。他同時還給楊開智夫婦寫了信:

“小兒岸英回湘為老太太上壽,併為他母親掃墓,同時看望你們,請你們給他以指教為荷。”

對楊家的拳拳親情,和一位普通女婿並無二致。

透過對《毛澤東年譜》的統計,從1949年10月到1952年底,3年多的時間內,毛澤東親筆回覆親友的信件多達181封,其中,回覆毛氏直系親屬、近親、遠親的有32次左右,1950年5月7~8日,兩天內給“求助”的親友回信16封;12日一天回信11封,5月份共覆信58封。

建國初期,百廢待興,毛主席在日理萬機的同時,仍要一一回復親友,是難以割捨的親情流露,也是一名馬列主義者人情、親情世界的體現。

(二)拒絕循私 講究藝術

親友多,“求助”也是五花八門。毛主席自然明白,有人確實有難處,有人卻是借他的權力、地位撈好處,比如換個崗位、進京找份工作,入黨、當官、謀點什麼福利等。在處理這些“求助”方面,毛主席展現出極為高超的藝術。

1949年10月9日,在當選為全國政協主席的當天,他致電中共湖南省委副書記、長沙市官管會副主任王首道:

“楊開智等正要來京,在湘按其能力分配適當工作,任何無理要求不應允許。其老母如有困難,可給若干幫助。”

同時又致電楊開智:

“希望你在湘聽候中共湖南省委分配合乎你能力的工作,不要有任何奢望,不要來京。湖南省委派你什麼工作就做什麼工作,一切按正常規矩辦理,不要使政府為難。”

毛主席如此講原則,連楊開智、楊開慧的哥哥都能拒絕,那還有什麼親戚不能拒絕的呢?

在處理毛氏親友的“求助”中,毛主席先後給遠房叔祖父毛春軒、房兄毛嶽喬、堂兄毛澤連、表兄文南松、堂侄毛遠悌和毛遠翔、原配羅氏(毛主席的父親毛貽昌在他14歲時為其定的親,二人相處兩年,但並未在一起。

羅氏21歲去世,葬於毛家祖墳。1941年,韶山毛氏修族譜時,將毛澤東與楊開慧三子毛岸龍列在羅氏名下,以慰其亡靈)、姻親黃譜臣(羅氏的妹夫)、羅石泉(羅氏堂兄)回信,告訴他們:

“不要來北京,這裡人浮於事,不好安置。”

“諸位均宜在家工作,不要來北京,以免浪費時間。”

當然,只拒絕不是辦法,毛主席也會為他們找出解決問題的思路:

“文凱(毛主席的母親文氏家族表兄)先生宜在湖南就近解決工作問題,不宜遠遊;弟亦未便直接為他作介,尚乞諒之。”

1950年5月12日,給堂侄毛遠悌回信說:

“你做印廠工作極好,應將此項工作做好,不要來北京。學習事將來有機會時再說。”

作為國家主席,毛主席有著極高的地位,極大的權力,卻不受親情、人情觀念影響,堅持原則,不染指公權,而且還能設身處地地為每一位“求助”的親友出謀劃策,其高尚的情操和智慧可見一斑。

(三)親人烈屬,一體撫卹

在革命戰爭年代,毛主席共失去了6位親人,遠親中同樣也有烈士。在撫卹這些烈屬親戚方面,毛主席並沒有讓他們搞特殊化,而是與其他烈屬一樣,“一體撫卹”。

向鈞是楊開慧的表弟,犧牲前任中共衡山縣委書記、湖南省委組織部長。由於叛徒告密,在參加黨的一次秘密會議時被捕,1928年被敵人殺害,年僅22歲。1950年4月19日,毛主席給向鈞的父親嚮明卿回信說:

“惟撫卹一事,須統一行之,不能只顧少數。如省委未能即辦,先生宜予以體諒。 ”

“烈屬的照顧是全國範圍內的事,全國有幾百萬烈屬,都要照顧,自未便單獨地特殊地照顧少數地方。但最困難的人民,當地人民政府在減租時、土改時,及青黃不接的歲月,應當儘可能給以照顧。”

對待好友的烈屬,毛主席同樣一視同仁。

也是在1950年5月8日,他給烈士王基永遺孀的信中說:

“撫卹及幫助令郎等工作或學習事,須與全國同類情形者同樣辦理,未便某處獨異,請向當地黨政陳明情形,聽候處理。”

周芝麟是毛主席當年在湖南一師的同學,二人交情甚篤。周芝麟的弟弟周玉麟於1928年犧牲,毛主席在同日寫信給周芝麟:

“就近陳明湖南當局備案,便與全國英烈一體議 恤。”

在堅持一視同仁,一體撫卹的情況下,毛主席還是在政策允許的範圍內,儘自己的力量去照顧確實需要幫助的烈屬。

毛主席的三弟毛澤覃於1935年犧牲,新中國成立後,毛澤覃的遺孀周文楠想把母親從廣西接到東北,但因經濟困難,不能成行,便寫信向主席求助。

毛澤覃是烈士,周文楠和她的母親自然是烈屬,向政府申請旅費並不過分。於是,毛主席給時任湖南省政府主席的王首道寫了信,請他:

“考慮是否可以給以旅費的幫助。如可能,在通例上說得過去的話,則幫助之,如不可能,則要她仍住現地不動。”

周文楠是毛主席的弟媳,也是烈屬,既有親情又對革命作出過貢獻,於情於理都可以給予一些特殊照顧。相對於毛主席的權力來說,這是一件小得不能再小的事了,可毛主席只幫她申請了政策允許範圍內的資助,沒有為她搞任何特殊,律己之嚴,著實讓人敬佩。

圖|周文楠(右一)、毛澤覃與母親文氏

二、念舊不為舊謀私利

對待故交好友的“求助”,毛主席既親也仁,卻堅持原則,念舊不私 舊,不用手中的權力為他們謀取任何私利。

(一)尊師敬老,竭誠以助

對昔日師長與賢達的“求助”,毛主席秉承尊師敬老的傳統美德,竭力相助,也堅持自己的原則,即沒有做過損害革命和壞事的才可以幫。

1950年10月11日,毛主席給他湖南一師的歷史老師羅元鯤回信道:

“先生及張次嵛先生一生從事教育工作,在國民黨統治時期,保持政治清潔,年老貧苦,甚為繫念。已商由湖南省人民政府王首道主席予以協助,袁吉六夫人亦在此列。”

毛主席與李漱清(左二)、羅元鯤(右一)等

他同時致信王首道,請湖南省政府每月每人給予適當津貼米,以資養老。湖南省政府接信後,給張、羅兩家各送去大米1200斤、現金50萬元(新中國幣制改革後,一萬元相當於一元)。

(二)仁厚親友,區分情況

對待舊友,毛主席在仁厚相待的前提下,又區分不同情況,採取不同的處理方法。

對有功於革命的老同盟會會員,毛主席總是儘可能地給予保護和照顧。

如同盟會會員周震鱗,當過國民政府委員、國民黨中央監察委員,1949年隨程潛在湖南起義。1952年,寧鄉縣竹山鄉農民要求把周震鱗的女兒從北京帶回去批鬥。4月8日,毛主席覆函:

“此事不應當依照農民的意見處理,(你們信中說的)這些壞事是可能的,但周是老同盟會會員,一向不附蔣,現是政協委員,應予以保護。”

他也鼓勵有文化、做出成就的朋友加強自身學習,努力向黨靠攏。

易禮容1921年加入中國共產黨,曾任中共第五屆中央委員,湖南省委代書記。1928年因故脫離共產黨,1929年流亡日本,1931年“九·一八”前夕回到上海,繼續參加工人運動,協助共產黨做一些工作。

易禮容

1952年6月10日,毛主席在給易禮榮的回信中說:

“人們說你近年在政治上進步不大,這種批評是值得注意的,我從去年的一次談話中亦有此感覺,主要是勞動人民的立場還沒有站穩。此次參加土改,可能對你有幫助。政協全委會每週或每兩週有一次學習座談會,許多老先生都在學習,建議你去參加,請你自己酌定。”

言語之間充滿了對老朋友的關切之情,不僅指出不足,還幫著找出解決問題的辦法,這正是毛主席凡事總為人考慮周全的細緻之處。

對不瞭解的舊友,毛主席從不輕易許諾,往往會要求查實後再說。

彭友勝曾和毛主席在湖南新軍中共過事,當時他是副目(相當於副班長),毛主席是列兵。針對彭友勝的“求助”,毛主席在1951年3月31日的回信中說:

“如果你在鄉下還勉強過得去,以待在鄉下為好,或者暫時在鄉下待一段時期也好,因為出外怕難於找到適宜的工作位置。如果確實十分困難,則可持此信到長沙找湖南省人民政府副主席程星齡先生,向他請示有無可以助你之處。”

同時,他又寫信給程星齡:

“他來見時,請你加以考察,如果歷史清白,則酌予幫助,或照辛亥革命人員例年給若干米,或一次給他一筆錢叫他回去;如有工作能力又有辦法,則為介紹一個工作而不用上二次辦法。”

在處理這些事情上,毛主席即有仁厚的情懷,又講原則,有分寸,不會因為是舊相識而為他們循私。

(三)銘記功績,湧泉相報

對待有功於革命,有功於人民的老友舊識,毛主席總是在政策允許的範圍內,盡力給予幫助。

李漱清是一位愛國知識分子,思想開明,博學多才。 他和主席一樣,都是湖南湘潭人,兩人的家相距只有幾里路。毛主席年少時經常找李漱清暢談,李漱清給他灌輸維新愛國思想,幫他改作文,推薦新書。毛主席早期的救國、民主思想,正是來自李漱清的啟蒙。

李漱清與少年毛澤東

對這樣一位亦師亦友,又為革命作出巨大犧牲的舊友,毛主席也沒有給予特殊照顧。1951年,李漱清的兒子李介侯寫信給毛主席,請他幫助解決妹妹上學事宜。4月2日,主席給李介侯回信如下:

“請持此信去統戰部找徐冰同志,或其他同志,和他商量是否有辦法為你妹妹找一個免費或半工半讀的學校,如產科、護士或其他學校。我想,只要有可能,是應當替她解決學習和工作問題的。”

李漱清在北京逗留了48天,臨別時,毛主席送給他剛出版的親筆簽名的《毛澤東選集》第一卷,另送他一件毛呢大衣、一套制服、人民幣100萬元。

李漱清滿門忠烈,毛主席對他們家的感情,充分體現了他私情為輕,公義為重的情懷。

三、濟親不為親撐腰

“行人無限秋風思,隔水青山似故鄉。”往往一個人離開家鄉越久,對故鄉的思念就越強烈,感情就越深,尤其像毛主席這樣有著真摯情感的人。

毛主席即便是身居高位,也從未減少對韶山的感情,那裡有他兒時的記憶,有他革命的的腳步,有他無法割捨的親情。“春風南岸留暉遠,秋雨韶山灑淚多”,從主席這副寫給母親的輓聯中,就能看出他對故鄉的感情之深。但新中國成立初期,百姓們普遍生活困難,韶山的鄉親也是如此。毛主席在盡力幫助他們的同時,仍按規定辦事,從不逾矩一步。

(一)自掏腰包,解困濟親

對故鄉親人的求助,除非真有需要,毛主席一般不會同意他們來北京。對於確實有困難的親人,他在要求他們努力靠自己解決困難之外,還經常拿出自己的工資和稿費,給予儘可能的幫助。

1949年11月28日,主席給堂弟毛澤榮回信:

“託毛、李帶上皮衣料一件,為弟禦寒之用。”

堂叔毛貽全去世後,1950年5月12日,主席給堂弟毛澤益回信道:

“來信收到。貽全亡故,深致悼意。貸款事我記不起了,大概是有的,茲寄上人民幣二百五十萬元,以應急需。”

毛主席在湖南師範黨校讀書時,曾得到堂兄毛嶽喬在經濟上的幫助,毛嶽喬去世後,主席託人給他的家人匯款300萬元,以報答當年資助之恩。

1926年冬至1930年秋,保姆陳玉英一直住在毛主席和楊開慧家中,幫他們帶孩子,照料家務,彼此相處日久,感情深厚。1930年10月,楊開慧被捕,陳玉英也被抓進監牢,後被中共營救出獄。

陳玉英母女

1957年6月,因為女兒升高中之事,陳玉英到北京請求見一見毛主席。一看到陳玉英,主席就感慨地說:“你和開慧同甘共苦,今天看到你,就像看到開慧一樣,以後你就是我的家人了。”

可即便視同家人,主席仍然沒有用權力為陳玉英的女兒孫燕“開綠燈”。他在給孫燕的回信中說:

“升學的事,我不宜於向學校寫信,能否考取,聽憑學校。如不能升學,可以在家溫課。寄上三百元給你母親,以後還可寄一些。”

除了親戚,他對同學、同事也經常出手相助。

朱其陛是毛主席在辛亥革命時期湖南新軍同事,1952年8月30日,主席給朱其陛回信說:

“來信收到,甚為高興。寄上人民幣二百萬元,聊作小貿資本。”

同年12月21日,寫信給湖南一師同學易南屏:

“體弱多病,不宜外出,更不要來京。寄上人民幣三百萬元,借佐醫藥費用。”

(二)約束親友,嚴防特殊化

作為毛主席的親戚,有人會覺得有底氣,腰桿比別人硬。但毛主席對他的親友約束極嚴,讓他們絕對不可以搞特殊。

1950年5月7日,毛主席寫信給毛澤覃的前妻趙先桂的堂兄趙浦珠:

“鄉間減租土改事,弟因不悉具體情形,未便直接干預,請與當地人民政府諸同志妥為接洽,期得持平解決。”

同月27日,主席又寫信給湖南省湘鄉縣縣長劉亞南:

“至於文家(我的舅家)生活困難要求救濟一節,只能從減租和土改是照一般農民那樣去解決,不能給以特殊救濟,以免引起一般人民不滿。”

1954年,主席的表侄文炳璋來信反映唐家坨文氏兄弟不大尊重鄉政府的情況,並表明自己的批評態度。4月29日,毛主席致信石城鄉黨支部、鄉政府:

“文家任何人,都要同鄉裡眾人一樣,服從黨與政府的領導,勤耕守法,不應特殊……如果有落後行為,應受批評,不應為他們是我的親戚,就不批評他們的缺點錯誤。”

“我相信,只要我和你們都採取正確的態度,只要他們不固執己見,他們的缺點錯誤是可以改正,並會進步的。”

這封信既照顧了舅家的臉面,也批評了文家,同時又給了犯錯誤的人以改正缺點錯誤的機會,體現了毛主席處理問題上的原則與智慧。

寫在後面

家書一封風範在,情理相映暖心房”,毛主席為處理親友的一個“求助”,經常要寫上兩封信,有時可能還要打電話、拍電報。我們很難想像,這樣一位日理萬機的國家主席,心思會如此細密。他費心思處理的一些事,在如今的一些領導眼裡,可能只是一句話就解決的小事,但毛主席從不粗暴地拒絕或輕易答應,而是常常親筆回信,事後還要問東西和錢收到沒有。

可以說,毛主席幾乎有能力答應親友們的任何請求,但他寧願用自己的錢幫助他們,也決不動用公權為他們謀私利。他身居高位,卻嚴格約束親友,哪怕是對親兒子毛岸英,也沒有送去當官,而是被他像一名普通戰士那樣送上了抗美援朝的戰場,最終犧牲在鴨綠江畔。

由此可見,毛主席重情更重理,“情理”二字在這位偉人那裡達到了高度的和諧統一,堪為今人楷模,對今天的反腐鬥爭和廉政建設具有極大的教育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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