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都賢第二次見到何騰蛟,心中增添了不少好感。表示恭喜何大人危難時期獲得朝廷委以重任,又說左良玉選擇歧途毀了一世英名,要是知道他早就有帶兵入朝的野心,我就不應該透過你對他說那些蠱惑之言了。他兒子左夢庚更可恨,竟帶著他老子辛苦建立的隊伍投敵求榮汙宗蔑祖。
何騰蛟說:“想見見郭大人就是因這些事情煩心,想聽聽你的高見。目前雖然隆武皇帝給自己封了官,但是沒有給軍餉一切都是白搭。
“
左夢庚帶著大軍投了清,雖然還沒有與他開戰,但清兵阿齊格已經到了湖廣北面,必定結合他來打我們。現在我的兵士數量上不少,但參差不齊,糧餉無著,打起來肯定沒有勝算,要想聽聽郭大人有什麼建議?”
都賢說:“總督大人肯定比我更清楚,要打勝仗軍紀是絕對必要的。所以我說首先要搞好軍訓,要絕對聽從統一指揮,縱兵擾民絕對不可取。當然打仗糧草必須先行,糧餉必須搞好。
“不過總督大人還是要有信心,他所謂大清建州起兵時不足十萬兵,人口也不到一百萬,比我一個漢陽府還小。打到我中原後加上收羅的蒙古兵和大明的降兵也不過三十萬人且已經分兵四處。總督手上就有二十幾萬兵馬,後方還有遼闊的湖廣大地,何況南方半壁江山還在大明隆武帝掌控之下。只要君民一心,收復大明江山還是有希望的。”
何說:“你說的道理是沒錯,但是偌大個中國卻被小金打得稀泥巴爛。眼前最困難的是糧食。這兩年左良玉大軍常駐,張獻忠來回搶掠,民間也已很苦了。但是沒有辦法,我決定再徵一次義餉,小民三鬥,殷實戶一石,豪紳十石,大家叫苦連天,只好殺了幾個為頭作對的,又被道學士們罵翻。孫傳庭也是殺了幾個豪強才收到糧食的,不當家不知柴米貴,不然還有什麼招。”
都賢趕緊說:“現在民間確實很苦,還是少殺人好。孫傳庭繳寇時的確有人對抗官兵暗通匪寇。商女不知亡國恨。現在是外寇來犯,同仇敵愾,有能力的人出來支援應該會多一些吧。”
“所以這事就要靠郭大人幫忙了。想請你幫忙籌辦義餉。”
都賢急了:“我一個布衣怎麼能承受如此大任?上次跟總督大人說過了,我的積蓄在南昌時就捐了。這樣吧,我回去把家裡住房也賣了捐給大人,也是略表對抗清大業的支援。另外,我還有個建議,大人可以在洞庭湖組織屯軍,這裡有大量的灘塗,加上逃民放棄的土地,這裡可以大有作為。”
何騰蛟哈哈一笑:“我可不是要你個人賣房來支援我啊。你在這一帶德高望重,振臂一呼支援的人就會多。你的屯兵建議容我考慮一下,請你把方案想得周密一些,也許老祖宗的這個屯兵法子還能派上新用場呢。”
都賢告辭。回家真的和子侄們商量把益陽的大宅賣了。這裡有個小插曲:幫他們守房子的顧應幀出來要守屋的工資。顧原來就是益陽街上一個小癟三,平時靠著郭家小吃小喝,郭家搬到山區去時,請他照看一下房子他滿口答應,也沒有要工資。房子雖然破了,但還有可用之處,顧應幀平時也叫些混混在裡面住。這房子要賣了,顧就過來想打秋風。都賢哪裡肯就範!說房子賣了是去交義餉的,哪裡還有錢給你,你也要交一份義餉才對呢。顧應幀出於對駐兵的畏懼沒有再要錢,只是覺得吃了悶虧,一直懷恨在心。
都賢帶著買房子的錢再去見何騰蛟。何也受感動,說如果都像郭大人這樣,大明何愁不復。還說你上次的提議我準備試試,派兩個副都使去查看了一下,確實有不少荒地,只是困難仍然很多,屯田需要種子農具也一樣要錢,官兵也有顧慮。我想先搞幾千萬把人試一試,這次真的要郭大人出面,要到當地找些人參與,還要籌集種子農具等待。
都賢這次沒法推辭。帶著兩個副都史親自到洞庭湖區,在當地找人查勘荒地。有幾個縣吏很支援,還有一個叫朱之宣,一個叫徐搖舉兩個年輕舉人表示願意跟隨都賢創這個業。於是都賢義無反顧地投入到這場披荊斬刺的冒險當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