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澤東胸懷博大而又慈善質樸,對人民群眾充滿了感情。進入中南海後,他仍然保持著服務人民艱苦樸素的作風,堅持閱讀和回覆人民來信,並在休息的時間去農家走訪,瞭解情況。毛澤東一貫崇尚儉樸,衣服大多破舊,但仍捨不得丟掉。在飲食上,毛澤東吃的非常簡單,不講究口味,愛吃“門前菜”;在住房方面,毛澤東反對鋪張浪費,不允許住處有華麗的擺設,保持了勤儉節約的作風。
毛澤東不僅是一位充滿鬥爭性的偉大革命家,而且也是胸懷博大、富有感情的人,出乎其類,拔乎其萃。毛澤東作為一位多情善感的質樸常人,他的堅硬如鋼的意志和他的善良柔和的心地都是一樣鮮明,一樣強烈。因而導致毛澤東有“五不怕”的革命大無畏的精神,但是從某種意義上說他也有三怕。這三怕並不是毛澤東膽小懦弱,而是其心腸慈善,時時處處為廣大人民群眾考慮,是人民群眾的貼心人。
一怕淚。
毛澤東曾對賀子珍說:我這個人平時不愛落淚,只有三種情況下流過眼淚。一是聽不得窮苦老百姓的哭聲,看到他們流淚,我也忍不住要掉淚……
1948年5月,在東渡黃河後的一天,毛澤東乘吉普車,由城南莊去西柏坡。吉普車翻山越嶺,在山路上艱難爬行著。
當行到平山縣大路上的一個村頭附近,大家發現離吉普車不遠處路邊草叢中好像有幾個人。車子駛近以後才發現,原來是個八九歲的小女孩躺在路邊茅草上,身邊坐著一個30多歲的農村婦女,一圈人正圍著她們在著急。
當車子從她們身邊駛過時,車上的人看清那女孩子身上蓋著一件破衣裳,身下鋪著茅草,雙眼緊閉,臉色蠟黃,鼻子裡不時地往外流血,已經奄奄一息了。
孩子的娘坐在地上,撫摸著孩子的小腦袋,悲痛地呼喚著孩子的名字。周圍的人同情地看著這對母女,都沒有什麼好辦法。“停車!”毛澤東突然叫道。
司機周西林把車剎住,毛澤東第一個跳下車,大步走到孩子身邊,蹲下來摸摸孩子的手和額頭,問:“孩子怎麼了?“病啦!”女人淚流滿面。“看來病得不輕,多長時間了?”“三四天了,起頭輕,越來越重。”孩子的娘擦了擦眼淚,聲音顫抖地說。“怎麼到這村來啦?”毛澤東著急而關切地問。“打算去找個醫生,可是孩子快不行了。”說著孩子的娘又哭了起來。
是啊,在這深山僻壤,窮人有病,一無醫,二無藥,三無錢,多少人不都是這樣眼睜睜地看著死去了。這時,毛澤東猛地回頭,朝車上看,大家看到他的眼圈泛紅。
“我在這裡。”朱仲麗醫生在毛澤東身邊說,長期跟隨毛澤東的經歷,使她明白了毛澤東的想法和意圖。
“快給這孩子看病。”朱醫生用聽診器聽,量了體溫,然後問孩子發病的過程。“有救嗎?”毛澤東問。“有救。”“好,一定要把她救活!”毛澤東頓時放開聲音。
“可這藥……”
“沒藥了?”毛澤東又顯出緊張擔心的神色。“有是有……只剩一支了。”“什麼藥?”
“盤尼西林。”“那就快用。”“這是進口藥,買不到,你病的時候我都沒捨得用,不到萬不得已……”
毛澤東對朱醫生的猶豫有些不耐煩,他生氣地說:“現在已經萬不得已,人命要緊,你馬上給孩子注射!”
朱醫生將那支珍藏很久沒捨得用的盤尼西林(青黴素)用給了生病的孩子。接著,又注射了兩支別的藥。然後給孩子擦了擦臉,用紗布緊緊扎住耳朵上的動脈。
朱醫生打過針,用水壺喂那孩子水。那時候抗生素是很稀有的,所以很顯特效。工夫不大,孩子忽然抬起眼皮,輕悠悠地叫了一聲:“娘!”
那女人呆呆地睜大了眼,淚水嘩嘩地往下流。忽然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哭叫著:“菩薩啊,救命的菩薩啊!”
毛澤東兩眼淚花迷離,淚水在眼眶裡打轉,他忙轉身吩咐朱醫生:“你用後面那輛車送這母女回家吧。再觀察一下,孩子沒事了你再回來。”
後來,每當談到那個孩子和流淚的母親,毛澤東眼圈總要泛紅:“也不知道那孩子現在怎麼樣了?把她帶來治療一段就好了……”他多次感慨:農民缺醫少藥,鬧個病跑幾十裡看不上醫生,要想個法子讓醫生到農村去。吃了農民種的糧就該為農民治病麼!
二怕血。
聽起來似乎有點不可思議,毛澤東身經百戰,指揮戰役大大小小何止千百次?戰場上哪次不是屍積如山,血流成河?毛澤東的親人和戰友犧牲的有多少?那長長的名單證明毛澤東從來未在敵人的兇殘面前有絲毫恐懼和退縮。
毛澤東怕血是從某種意義上講的,是一種對生命的愛護和珍惜,表現了其性格中憫善悲慈的一面。
剛進北平,毛澤東住在香山雙清別墅。當時一起在山上住的還有不少中央領導人,其中有不少是行伍出身。這些將軍都是子彈堆兒裡鑽出來的人。聽慣了槍炮聲,都是幾天不打槍手癢心癢全身癢,現在一下子沒仗打了,耳邊只剩下鶯歌燕舞,自然很不習慣,也很不適應了。
不久,他們終於找到了解癢的法子。香山有的是麻雀,打吧!不知是誰挑頭開了第一槍,於是大家都可盡情一試身手了。
那時還沒有什麼野生動物保護法,世界上也沒有綠色和平組織,世界大戰結束不久,中國的解放戰爭還在南方猛烈進行,死幾千人都不算什麼,何況打幾隻鳥?於是砰砰叭叭的槍聲便打破了香山的寧靜。
一天,毛澤東開會回來,剛下車,正有幾名警衛幹部打了麻雀回來,他們槍法好,打了很多,拴成一串,興高采烈地走過來。毛澤東聽到喧笑聲,朝那邊望了一眼,只是隨便望了一眼,突然停住了腳步。那幾名警衛幹部見到毛澤東,禮貌地停止喧譁,放慢腳步。
毛澤東眉梢抖動了一下,漸漸皺攏,習慣地吮吮下唇,問:“你們拿的什麼呀?”
“打了幾隻家雀。”一個人將那串麻雀舉向毛澤東,這樣可以清清楚楚看到鳥羽上沾滿的鮮血,甚至有一滴血被甩了出來,滴落到毛澤東腳下。
毛澤東面孔一抽搐,顯出大不忍的悲慼神色,退了半步,突然以手遮臉,喊起來:“拿走,拿開!我不要看。”那人嚇得趕緊將滴血的麻雀藏到身後。
“誰叫你們打的?”毛澤東皺緊眉頭責問道,“它們也是生命麼,麻雀也是有生命的麼!它們活得高高興興的,你們就忍心把它們都打死了?招你們了惹你們了?”幾個人無言以對。
“以後不許打,任何人不許打!”
“是首長們先打的。”毛澤東身邊的衛士悄悄解釋,“後來大家打跟著打。”“今後任何人都不許打,什麼首長不首長,告訴他們,我說的,任何人都不許打!”此後,那些疲於奔命的麻雀,又有了安定寧靜的生活環境,得以自由歌唱翱翔,熱熱鬧鬧地繁衍子孫。
三怕喊饒命。
毛澤東是農民的兒子,對於窮苦人的討饒,他總是心存不忍。從某種意義上講,他又確實是怕聽人喊饒命。
毛澤東怕聽人喊饒命,卻不像寓言中那個農夫將凍僵的毒蛇暖入心口窩那樣是非不分。無論蔣介石或者其他敵人怎樣喊饒命,毛澤東的回答卻是“宜將剩勇追窮寇,不可沽名學霸王”。陝北時期,是革命鬥爭生活最艱苦的年代,有名警衛戰士受不了苦逃跑了。警衛戰士逃跑不同於一般作戰部隊的逃兵,那是知道不少秘密的呀,洩露出去還得了?
警衛部隊立即調動人馬追捕,終於將那名逃兵捉住,捆了回來。戰士們本來就憎恨逃跑行為,何況為了追逃兵大家受了不少勞累,擔了不少的心,一肚子的火正等著要發呢。“揍那個龜兒子!”“斃了狗日的!”
憤怒的吵叫驚動了毛澤東,他走出窯洞,看到了押過來的逃兵。那逃兵年紀不大,長了一張娃娃臉,臉色煞白,鼻涕眼淚塗得滿臉都是。身上髒兮兮的,本來就嚇得抖個不停,當一聽到喊要槍斃,一下子哇哇地哭叫起來:“饒命,饒命,饒命呀!我不是投敵呀,我實在是想家啊,求求你們饒我一命吧!”
毛澤東本來是很痛恨叛變,憎惡逃跑的。可是,目睹這個不是投敵的小逃兵被抓回來的慘樣,他竟悲憐地皺起眉頭,眼圈都有些溼了。他揚起一隻手喊:放了放了,快放了他!
“他是逃兵!”“這小子壞著呢。”
“哪個壞?”毛澤東依然皺著眉頭,“他還是個娃娃麼。快放了,別把娃娃嚇壞了。”一名幹部不服氣:“這麼嚴重的問題,不判不關還放了?不執行紀律就帶不了兵。”
“只有你會帶兵?”毛澤東換上溫和說服的語氣:“孩子小,剛參加革命,沒吃過苦,受不了罪,想家。你再關他他不是更想家了?他又不是叛變投降,他就是小麼。快放了,多做點好吃的就少想點家,聽見沒有?”於是,這名逃兵被放了。不但沒受任何處罰,反而連吃幾天小灶,當然,這名警衛戰士再也不曾逃跑。